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管夏太后愿不愿意,如今夏国宫也不是她说了算了,至于大郡主,后来被放出来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圈了,把夏太后心疼的哇哇掉眼泪。
“皇祖奶奶,你再不能纵容伯伯了。”大郡主扑在太后的怀里,嘤嘤作泣,“我不过是到她宫里看看,伯伯就将我关了这么久,害我丢这么大的脸,我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她的皇祖奶奶拉住她的手,轻抚她,“我可怜的孙孙,你受苦了。”
“皇祖奶奶我该怎么办?这宫里再容不下婼婼了。”大郡主望着太后,眸光清盈,流下两行清泪,只剩下冰凉的伤感。
太后心平气和的说道,“只要有哀家在一天,就没人敢越过你。”
大郡主又说∶“那如果将来有一天您不在了呢?”
“诺诺一定会被那个女人扫地出门。”
“她不敢!”太后语气加重些,又说道,“不会有那一天的,把她解决掉就好了。”
“解决?”
太后点头。
“那样做,伯伯会开心吗?”
“张贤死的时候,他也不是第二天就恢复过来,不开心也不过是一时,男人的本质还是花心,像那样的女人,宫里多得是。”
“可是,”大郡主觉得手开始疼了,监察内侍的脸又浮现在她眼前,她颓然道,“伯伯把金吾卫都给了那个女人,皇祖奶奶你知道吗,朝分那样前途似锦的金吾卫统领也被打发到那个女人身边守着,我第一见到的时候,都以为他被贬了,我有种感觉,伯伯怕张贤之事旧事重发。”
太后笑道,“人和人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一样的都是人,一样的都会为情所累,傻诺诺,就算再多人,你永远拦不下一个自己想死的人。”
大郡主这个小女孩听罢太后的剖析,竟也似开了窍,但对那个女人临近她耳畔时说的话,还犹似在耳——我是贱人,可你伯伯就是喜欢我这样的啊。
大郡主觉得那个外表天真像朵花的女人并不是像外表一样简单。大郡主道∶“皇祖奶奶,你见过那个李家女就明白了。她长得极美,还那么年轻,伯伯看她的眼神……皇祖奶奶,她不像是张贤那样的出身,伯伯,对她的过往一点也不在意。”
芳嬷嬷道∶“圣上今日事忙,不到晚上离不得前朝,娘娘若是想见那李氏可召她前来。”
太后抬起头,望着眼巴巴看着她的大郡主。
芳嬷嬷又道∶“但李氏自入宫以来,在圣上那里未得名分,如今她是新京的嘉淑郡主,说是郡主,可谁会把她当郡主看,要论郡主那也是圣上一人的嘉淑郡主,您若想见他,只怕又会绕到圣上那里。”
“圣上现在的逆鳞是她,不急着这档关口去犯她。”
芳嬷嬷比太后想得更深,她的话极有份量,也引得太后赞同,事实上这位芳嬷嬷在太后脸前极得脸,大郡主只得悄悄在暗中记她一眼。
这一夜天将亮时,新京下了一场雨势极大的春雨,在京都城人们还在熟睡中,春雷响动。
李神光在自己的寝阁里睡着了,听见门口那里传来脚步声,转身翻去就看见了走到床边的姬炀。
“圣上!”李神光在玉簟上起来,抓住了姬炀,说了一句∶“你每次来时,都是这样无声匆匆,我醒来就看不见你了。”李神光从床上坐起身来。
但是黑暗中的男人并没有一声动静。
李神光见他没有动静,下床寻着记忆,在床头点上一盏小油灯,微暗的光线照开来,李神光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这个大活人就是姬炀,她声音微微发颤,小声问∶“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吗?你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不理我。”
“没有的事,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这会儿,这个高大的身影方才说话,跟李神光说,“你是怎么发现我来的。”
李神光听着姬炀的话发懵。
李神光却觉察不到一般说道,“圣上明明能光明正大见我,却总喜欢到我睡觉的时候来,刚开始的时候我是发现不了的,可是每次我醒来时都感觉圣上刚刚离开我,那种感觉,是别人给不了的,所以为了证实我心中的想法,我就假睡,看圣上是不是真的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来看我,原来圣上是真的来看我了。”
“那我现在是真的来看你了,”姬炀打断了李神光的话,问道,“你发现了,你要怎么办。”
“嗯……”李神光被姬炀打断了话,愣了一下,抿着唇,她小心翼翼拉了姬炀的手,说,“我看不见圣上的时候,心里觉得空落落的,看见了圣上又觉得心中欣喜,我想见圣上,可是我也不敢去打扰麻烦圣上,总觉得圣上日理万机,要对这个国家做很多事,可是我还是想见圣上,但圣上最近变了……”
“变得……好像只愿意黑夜来见我……”
“朕只是有些繁忙,你最近还好吗?”
“圣上最近还好吗?”在幽暗的烛光下李神光的眼眸本是黯淡无光因这句话眼中又起了光亮,霎时在那刻眼眸明亮异人,姬炀是避不可免被吸引了,他眼波移开。
李神光仰起脸看他,伸手去抚摸他的眉眼鼻峰唇形,“圣上还是那样俊帅,但是瘦了。”见他双眼直直的看着她,这一次她并未像往常的羞赧,眸光迷离的醉人。
姬炀拨下她的手,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跟李神光说,“朕要走了。”
李神光几缕头发在额前垂散着,让姬炀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圣上,可不可以留下来,外面雷声好响,我有点怕。”
姬炀低头看了一眼李神光的小手,这是她第二次伸来了。姬炀的手抚上了李神光的手,一字一句地问李神光道,“你是真的希望我留下来吗?”
李神光说∶“是。”她的眼中没有一丝躲闪。
屋子中只有李神光和姬炀两人,姬炀走到了李神光跟前。
这时候李神光似乎无意识的依赖,让姬炀心中心中变化最多,这时李神光也将脸埋到了姬炀的怀里。
李神光小声说∶“圣上,我让人送去的香袋你看见了吗?”
“嗯……”姬炀“嗯”了一声。
李神光突然不说话了。
但姬炀的一双手却将李神光的细腰抱紧。
李神光埋身在姬炀的怀中微微有抽泣的声音,此时外边春雷滚滚响,不知是受惊还是怎么的,总之她全身有些颤抖。
姬炀这时候挑起她的脸看,却发现她一时就泪流满面了,姬炀知道她的泪水一直都很丰富,但是还是会为她的眼泪汪汪而心疼。
“朕在这里,外里的雷声而已,别怕。”
李神光看姬炀看她,便低了头,将满是泪水的脸在他怀中蹭了蹭,再抬头时,片刻功夫,这张脸又被眼泪浸着了。
“你眼泪真多,别哭了?”
李神光哽咽说∶“圣上是不在喜欢我了吗?”
原来不是因雷声而哭,是因为这而哭,姬炀是没有想到,他低声说,“你是朕的女人,朕不喜欢你喜欢谁。”
“圣上的女人?”李神光重复了一句,“宫里那么多娘娘,圣上果然不在愿意喜欢我了。”
“圣上的英名,我是不敢妄想的。”
姬炀有些愣神了,有些又好气又好笑,“神光,你告诉朕,你对你舅舅是何心。”
李神光说∶“舅舅只是舅舅,不是他和小昌姐姐,我早就病死在来新京的路上了,是他和小昌姐姐一手拉扯着我才能来到新京的。舅舅是好人,我自幼嫁给他,他也不恨我占了小昌姐姐的位置,他是个好人。”
好人,姬炀看着面前的李神光,再想想李烛,其实平心而论,李神光只是一个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小女孩,这两人从被乱点鸳鸯谱开始,所以李神光只是感激自己的舅舅,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