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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风从开着的窗子吹进来,吹淡了屋里的馨香。

    月兮端起水杯,啜饮一口,问道:“是萧延让你们来的,还是萧若与让你们来的?”

    葛颂言不答反问:“有何不同?”

    月兮苦笑:“看来是后者。”

    她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还请转交萧若与。”

    葛颂言接过,未置可否。

    事关人命,赵离也不吵闹了,静静观望。

    王秋受不了这般打哑谜,问月兮:“你先说清楚,人怎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回事?”

    “不是我说,是信上他自己所说。”

    王秋这才注意到信已经被拆了。

    “月初时,方斯玄每日来沉香馆买醉,又借醉意去县令府求见萧若与,屡屡被拒。某日回来留下书信请我代为转交,而后不知所踪。我遍寻不见,担心他出事,于是拆了信,才知竟是遗书。”

    王秋与葛颂言对看一眼。

    月初时萧若与刚落水患上癔症,非但认不出他,还将葛颂言错认成情郎,难道他是因此要寻短见?

    “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吗?”葛颂言问。

    “记得,那日小暑,我陪着玄郎饮了几斛冷酒。他醉后留下书信称要去见萧若与,我见他与平时并无二状便未阻拦,谁知人就有去无回。”

    “除了喝酒,有没有用五石散?”王秋追问。

    月兮缄口,却是默认的表情。

    王秋止不住地叹息,原以为此行只需简单打探一番,未料想居然要带着遗书回去……

    月兮送他们三人到沉香馆门口,末了不忘招呼赵离:“可惜今日未能好好服侍赵公子,下回您再来,我给您赔礼。”

    赵离一听乐坏了:“好说。”

    告别月兮,按原定的行程该回县令府上去,一是给萧若与回话,二是医馆那边还没有忙完。

    可此时王秋和葛颂言都有些犯难,回程的脚步一个慢过一个。

    赵离盘了盘今日在沉香馆的所见所闻,溜达到王秋身边显摆:“你们本来是想替萧若与寻找情郎,却意外得知他殉情,回去不好交代了,我猜得对不?”

    “对对对,你厉害,”王秋正烦着呢,没空与他打嘴仗,却又想到他鬼主意多,便问:“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没有,”赵离两手一摊,“要我说,那方斯玄也并非是痴情郎,哪个痴情郎在沉香馆里买醉啊?都是来□□的!他是留了遗书,但未必真就赴死去了,没准儿只是离开了落星县,此时在另一丛蔷薇花下做风流鬼呢!”

    说完,他冷不丁撞在了葛颂言背上。

    “你怎么走路的?怎的突然停下!”赵离捂着鼻子骂道,“一个医师,背练得这样壮干什么!”

    葛颂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我大抵知道方斯玄在何处了。”先前的猜测,或许得到了一些证实。

    王秋绕到葛颂言面前:“他在何处?”

    “多半是没了。”葛颂言陷入回忆:“蔷薇花喜阳,光照充足方能发荣滋长,可萧若与院子里光照最好的那面墙上,蔷薇一日比一日枯败。我曾告诉萧延我有办法救活,他却一口回绝。如今想来,当时他是有些慌张的。”

    王秋惊呼:“你是说,方斯玄就埋在……”

    “不会吧?”赵离也绕到葛颂言面前来,“我怎么听说若是花下埋了死人,花会越长越好呢?”

    葛颂言摇头:“只怕是埋得太浅,烧了蔷薇的根。”

    “当真?”赵离又问,“我们要不要寻个机会去翻了县令府的花圃?”

    “不要胡闹,”葛颂言眼风扫过赵离,带着警告的意味,“此事尚无定论,切勿打草惊蛇。”

    “我们先去打听一下吧,”王秋忽地想起来,“上回我蹲守县令府外时,看到一家专做莼羹的食肆,门脸直直对着萧若与的蔷薇院墙,说不准那掌柜的见过方斯玄。”

    赵离也对那家莼羹馆有印象:“阿秋你开窍了啊!走,去看看!”

    葛颂言有一丝不悦,问他:“你也去?”

    “你这可就过分了!”赵离怒道,“怎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何况这事越来越有趣了,别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甩掉我!”

    “走吧走吧!”王秋催着他俩,“萧若与还等着我们带回去玄郎的消息呢!”

    *

    莼羹小馆的掌柜即掌勺,年逾四十,方脸孔,络腮胡,看着有些许吓人,实则很是和善,他一听王秋问起方斯玄,几乎知无不言。

    “那苦命的方小郎啊……他原先住在隔壁那条街,母亲早亡,父亲打渔为生,在他七岁时也病故了,留他一个娃,吃百家饭长大,可怜哟!他与萧家女郎是青梅竹马,然而萧延一朝升官,瞧不上他做女婿,不许二人再见面。”

    “我听说他是个痴情的……”王秋将月兮的话照搬来,“他每日买醉,又借醉意去县令府求见萧若与,屡屡被拒也不能断情。”

    “可不是嘛!”掌柜气得络腮胡微微抖动,“萧延那厮真是个黑心玩意儿!做下棒打鸳鸯之事,令那好好的方小郎成了个浪荡酒徒!”

    他口无遮拦骂了一通才想起来问:“你们是什么人?”问完盯住葛颂言的脸,渐渐露出骇意。

    王秋当即明白过来,葛颂言每日进出县令府,定是与这掌柜打过照面。

    “这是我的檀郎,”她一把拉过葛颂言的胳膊,面色哀怨起来,“您说得对,萧延就是个黑心玩意儿!他不仅棒打了萧若与和方斯玄一对鸳鸯,还有我们!想必您也听说了,他给女儿择了一门良婿,那人就是我的檀郎!”

    “您是葛神医?”掌柜的表情变了几变,“早听闻萧延招婿招来个神医,我还当是他为落星县百姓做了好事,没想到又是棒打鸳鸯的恶事一桩!”

    该葛颂言出场了,可他落在王秋怀里那只胳膊僵直无比,言辞也比平时生涩:“我,我……掌柜的,您再多说说方斯玄的事吧,我来落星县不久,只知他去参加州郡辟召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你说方小郎去郡里了?哦,怪不得再没见过他喝醉了来翻墙头。”

    掌柜的顺手拖过来一张椅子,坐在葛颂言右手边,学王秋一样拉住他的另一只胳膊:“我可以跟你说道说道,但你得保证你听了不能一气之下离开落星县,我们全县的百姓可都指着你了!”

    “医馆都开了,我不会走。”葛颂言不自在地把自己的两只胳膊都收了回去,语气无奈:“放心说吧!”

    “成!”掌柜朝厨房嚎了一嗓子,要来两斛酒。

    “话说那日方小郎终于偷摸翻进了县令府,我没听见打骂声,也没见他再被赶出来,我以为他要趁夜带着萧家女郎私奔,结果不久后就听闻女郎落了水。”

    “是小暑那日吗?”赵离迫不及待问。

    “小暑?”掌柜的眯起眼自言自语算着日子,“小暑那日宜搬家,宜安葬,宜吃藕,我给店里的每桌客人都送了藕……不错!是小暑那日。”

    三人听了都静默不语,越是接近真相就越觉得胆寒。

    “我知道了,”葛颂言蓦地说道,“既然他二人感情如此深重,我是断不会娶萧若与的,我会跟萧延说清楚。”

    掌柜的满眼感激:“葛神医真是个明理之人!您一定要再劝劝萧延,等方小郎从郡里回来,就成全了有情人吧!”

    “好。”葛颂言点了几个菜,催着掌柜去下厨。

    桌上没了外人,赵离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方斯玄死于萧延之手,又被埋在了蔷薇花下,去参加州郡辟招只是掩人耳目的说辞。”

    王秋接着他的话:“后来的事也能编的顺理成章——方斯玄没资格参选,自觉配不上萧若与便远走他乡,旁人听了顶多骂几句萧延棒打鸳鸯,然而他招来神医做婿,造福百姓,也不会再有闲话了。”

    “真是好算计!”赵离咋舌,“但我还是觉着有哪里不对劲。”

    王秋附和:“我也是我也是。”

    二人一齐看向葛颂言。

    他一挑下巴:“说。”

    赵离抢先道:“方斯玄哪来的钱去沉香馆?那可比寻常酒楼茶肆要贵多了。看月兮的意思是他还吃五石散,又是哪来的钱?”

    葛颂言略一思忖:“若是月兮养着他呢?”

    赵离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看来这小子比我有本事啊!”

    王秋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说正事呢!”

    “有一点说不通,”葛颂言道,“方斯玄怎么知道自己会死,还提早写好遗书?”

    这也是王秋困惑的地方。

    在沉香馆时三人都看了那封遗书,通篇尽是缱绻爱意与生死离愁,其他的只字未提。

    王秋想了想,道:“无论如何,遗书暂时不能交给萧若与,否则最终落在萧延手上,方斯玄就坐实了殉情之名,真相再难查清。”

    葛颂言和赵离看着她,一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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