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撼庭秋 > 第 11 章

第 11 章

    葛颂言的医馆落成,没取名字,只是立了一块木牌,直白写着“医馆”二字,倒像他作风。

    王秋一早就去药房帮忙张罗了,带着学徒按葛颂言的习惯将药材与器具分门别类码放好,一忙,一上午就过去了。

    午间,萧若与在自己院子里摆了桌子,差人来喊葛颂言与王秋去用饭。

    王秋洗了手,还抹了一把脸,落座时三荤三素六道菜将将上桌。

    “累了吧?”萧若与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王秋也没矫情,接过来擦了擦脸颊的水滴。

    萧若与是独女,母亲又去得早,自小就希望有人陪伴,是以每回见着王秋喜悦之情都溢于言表:“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今日菜色淡口了些。”

    “夏日就适吃淡口的。”

    许是跟葛颂言把话都说通透了,王秋对萧若与也没了别扭情绪,反而希望她日后能对他多加照拂。

    “是啊……”萧若与却突然有些失落,“玄郎也常这么说。”

    玄郎?是她的心上人吗?王秋疑惑地看向葛颂言。

    后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眨眼。

    “他快回来了吧?”王秋问。

    这下彻底勾起了萧若与的愁思,她无奈地放下筷子:“早该回来了,可到现在也没见着人。”

    “州郡辟召刚结束,再快也得明日才能赶回来。”葛颂言道。

    “玄郎并未参加辟召,”萧若与耷拉着眉眼,蔫蔫的,“在那之前郡守就给我父亲传话过来,说是‘非世家不召’,玄郎他……是半点机会都没有。”

    乱世之下,士族与流民皆往南奔,北方几门大户在江南扎下根来,将那套门阀制度也原封不动挪了过来,就连州郡辟召,也已为世家所把持。

    不过有县令举荐,却连被考察的机会都没有,委实苛刻!

    王秋不忿地想,这让平头百姓何时能有出头之日?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光陪着萧若与担忧了:既然没参加辟召,她的玄郎去哪里了?为何还不回来看她?是不是觉得没脸见她?会不会狠心对她断了情思?

    王秋和葛颂言也不好插话,干脆默不作声。

    最后萧若与憋不住了,道明这顿饭的用意:“玄郎有位知己,能不能请你们去跟她打听打听玄郎的下落,我实在不方便,父亲也不愿帮我……”

    王秋不爱掺和这些事,葛颂言就更不必说了,绝无帮忙的可能。

    她正想着以什么借口拒绝,就听葛颂言轻快地应了声:“好。”

    萧若与愁容褪去:“那位知己名唤月兮,人在沉香馆。”

    红颜知己啊!

    王秋瞪大眼睛瞧着萧若与,想看看她究竟是没治好还是少根筋。

    “沉香馆在哪?”葛颂言问。

    王秋又瞪大眼睛瞧着葛颂言,落星县不大,却有间远近闻名的勾栏院,即为沉香馆。

    这已然不是洁身自好了,是孤陋寡闻啊!

    她一把抓起葛颂言的手,对着萧若与信誓旦旦保证:“交给我们吧!”

    *

    去烟花之地,自然要约懂风月之人。

    葛颂言以为是要直奔沉香馆而去,结果一路跟着王秋走到了赵府门口。

    等王秋跟门房交代完毕,一回头瞧见他一张俊脸黢黑。

    “来这干什么?”葛颂言问她。

    “赵离有钱,”王秋理直气壮道,“而且他定是熟客,方便打听事。”

    “打听事跟有没有钱有什么关系?”葛颂言抱臂而立,目光罩住她,带着一股压迫感。

    王秋踩上石阶平视他,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你呀,这你就不懂了,去沉香馆那种烟花之地没钱谁理你呀!一会儿多学着点!”

    “是吗?”他怕她摔下来,伸出手虚扶着,问,“你去过?”

    “没有,”她脸上露出向往之色,“但是早就想去看看了,再说了,不是你先应下了这桩差事吗?我还没问你呢,为何就应下了?”

    葛颂言对方斯玄有些不好的猜测,正欲开口,赵府的大门一开,一道修长的人影就蹿到了两人身边。

    “阿秋!我听门房说,有个打扮朴素的娇艳小娘子来约我上沉香馆,我一听就知是你!”

    王秋干笑两声:“走吧,带我们去见见世面。”

    “只是见世面?”赵离问,“还是想见哪个小白脸?”

    话音刚落,一个小黑脸怒道:“什么小白脸!”

    赵离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不知道吗?那沉香馆不仅有国色天香的女郎,还有风流俊俏的小郎君。”

    说完又阴阳怪气对着王秋:“哎,不是我说,你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女郎最容易骗了,可不能被一副皮囊迷了眼。”

    王秋反驳:“我去是有正经事的,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见着副皮囊就迷了眼?”

    “去不正经的地方办正经事?真有趣!阿秋,我被迷眼我自己是知道的呀,我被骗也是心甘情愿的,可你不一样,你是被骗了亦不自知,还要掏心掏肺对人好的那种小女郎。”

    赵离的话像一支箭扎进王秋心里,扎出一段段屈辱的记忆,扎出一股股透心的寒意。

    “不过有我在,量你也瞧不上其他人,真的瞎了眼瞧上了谁,我就勉为其难给你把把关。”

    王秋低头掩住眼中的自嘲,她想,谁给把关都没用的。

    当初母亲没有劝住她,王媗明里暗里的提点没有影响她,她那条死路可是自己一步步淌出来的。

    葛颂言不想再听赵离说诨话,问王秋:“还不走?”

    王秋看着他,舒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这辈子能遇上葛颂言这样的好人,值了。

    “走吧,”她对葛颂言道,“你放心,我才不会为皮囊所迷惑。”

    “嗯。”他的脸色终是缓和了些。

    *

    与霁远酒楼的气派堂皇不同,沉香馆精巧雅致,入门是一扇薄如蝉翼的丝质屏风,映着内里的惊鸿鬓影,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王秋一个小女郎都觉得心驰神往。

    绕过屏风便是大堂,舞姬莹白的手臂缠着自房梁垂下的绸缎,赤足点地便轻盈地飞旋起来,蹁跹似蝶。

    一片叫好声中走出一位满身脂粉味的堂倌,熟稔地招呼赵离:“赵郎君来了!”

    赵离自在地像是回了自己府上:“今日来是要办正经事。”

    “哦?”堂倌疑惑,“盈盈和蓁蓁都在,不知您是找哪位办正经事?”

    “找谁?”赵离回身问道。

    “月兮。”葛颂言答。

    “还有呢?”堂倌伸长了脖子。

    “就月兮。”葛颂言不耐烦。

    “只她一人?”堂倌惊惶万状,眼神在三人之间百转千回,“服侍您三位?”

    “是啊!”赵离催道,“快点把人带到我的雅间来。”

    “这……”堂倌面上尴尬,把目光瞄准了看上去最好说话的王秋:“女郎,我们这里还有不少俊俏小倌,要不……”

    显然是误会了啊!

    不过王秋觉得有趣,也不解释,戏谑道:“无需旁人,你只要告诉月兮是玄郎找她,她会来的。”

    ……

    赵离长包的雅间在二楼,推开门扑面一阵馥郁的异香,混合着药草味,几乎要将人香晕过去。

    葛颂言开了窗,人就站在窗边不挪位置了,呼了好几口气后转身告诫赵离:“这屋里熏了迷情香,闻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是吗?”赵离惊异,“盈盈和蓁蓁可是跟我说闻多了对我的身体才好呢!”

    他还想说什么,瞥见王秋,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面向葛颂言:“别当着她说这些。”

    “有什么不能当我说的?”王秋瞪他。

    “你知道个屁!”赵离懒得废话。

    “叫人倒些水来,”葛颂言道,“药量不大,多喝点水即可。”

    “来这儿的人谁喝水啊!丢脸!”赵离不情愿。

    葛颂言冷笑:“我是帮你,免得你以后丟更大的脸。”

    赵离讪讪退出雅间,跑得比平时都快。

    葛颂言将自己出诊时用的面纱拿给王秋:“戴上吧。”

    王秋接过,闻到上面的苏合香,霎时间头脑清醒不少。

    只是屋里没有镜子,她只能凭感觉将面纱上的挂钩别在两鬓的发间。

    不多时,赵离一脚踢开了雅间的门:“水来了!”

    堂倌从他身后绕出来,将一壶水摆在桌上,赔笑道:“月兮很快就来,赵郎君,真的无需要我喊盈盈和蓁蓁过来服侍?”

    “不必,”赵离摆手,“你下去吧!我们在这等着那个月兮!”

    堂倌得罪不起他,只能退下。

    门一关,赵离牛饮几杯水,随后才注意到王秋戴上了面纱。

    “你这什么玩意儿,”他伸手就摘掉了她右侧鬓边的挂钩,“戴歪了,都歪到我九叔伯的矿上去了。”

    王秋抄起桌上的空杯就与他打起来。

    最后是葛颂言看不下去,一把将她拦住,按坐在自己身侧,人才老实了些。

    三人没等太久,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来人正是月兮。

    她正值碧玉之年,眉目清秀,粉面含春,衣裳遮不住半个身子,肌如白雪,肩若削成,叫人移不开眼。

    赵离惊叹出声:“沉香馆还藏着这样的绝色……”

    月兮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她款款落座,视线扫过几人,开门见山道:“你们想问的,我或许知晓一二。”

    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只是报上了玄郎之名,她就知道要问什么了?

    “你说说看。”王秋来了兴趣。

    “你们可是为萧若与而来?”

    “你怎么猜到的?”王秋立刻沉不住气了。

    月兮看向葛颂言:“这位是葛医师吧?先前曾医好过我们沉香馆的舞姬。您医术高明,医风清廉,月兮钦佩不已。听闻您将与萧若与喜结连理,不难猜到是为她的事而来。”

    她看葛颂言的目光太勾人,王秋很不舒服。

    她挡在他面前,问:“那你再猜,我们为何事而来?”

    月兮难掩心伤:“方斯玄,死了。”
新书推荐: 六州风云季 崩铁:是观影体,我们有救了! 勇敢者的女装潜行日记 玄学界显眼包 82年:学猎养狗训雕的赶山生活 觉醒成精灵从灵气复苏走向星际 武林情侠录 闪婚冷面兵王:老婆竟是玄学大佬 拒绝仇恨式修仙,感受正道之光 网游:从借钱买游戏头盔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