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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五十七

    少女话音落下,全场静寂无声。

    被谢召贴了符的张大人瞪圆了眼睛,怒视着少女。

    少女扫一眼便笑了,眨了眨眼睛,语气轻快道:“赌桌上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讹呢?我想玩儿什么就玩什么,你信不信,即使猜拳你也赢不了我?”

    张大人敢怒而口不能言,瞪着眼睛的样子分外滑稽。

    谢召看着对面的少女轻轻招了招手,唤来荷官收走了桌上凌乱散着的牌和骰子,双手交叠置于桌上,笑意盈盈看着谢召。

    谢召终于开口问:“什么问题,你都能答么?”

    少女眉梢一弯,刚准备开口回答,又瞥了一眼一直默默站在谢召身后的时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一咬牙,还是点头道:“......对。”

    时湛垂下眼睛,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姑娘年纪轻轻,没想到本事这般厉害,真叫人刮目相看呐。”

    少女闻言,似是瑟缩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老......”

    时湛抬起眼。

    少女:“......”

    虽然她遮着面,但谢召却莫名地从她身上感到了一丝心虚。少女尴尬地笑了笑,撩了撩长发,耳坠手势叮铃铃碰撞几下,还是改了口:“公子谬赞了。”

    时湛便不再多言,挑眉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上前半步,站到了谢召身边,看着两人。

    “姑娘,我得事先说好。”少女手指缠绕着面纱上的珠帘,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我这人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从无半句虚言。因而我劝姑娘,对于某些命中的大事,请掂量清楚是否能承受后果再发问。”

    “当然,姑娘若是不信,便当个乐子,听我胡掐罢了。”少女道。

    谢召懂得她的意思。

    有些命中注定的劫难或者福惠,提前知晓与否真的那么重要么?纵然是付出了累累伤疤的代价也无法扭转未来已知的狂澜,苦苦挣扎最终也只能一头栽进既定的泥潭里,不会难免灰心丧气么?

    所以有的时候,不闻不问非但不是逃避,反而是种福泽。

    谢召念及此,忽然扭头看了时湛一眼,正好见时湛也若有所思地垂眼看她。

    时湛对上她的目光,几不可查地点点头,用气音道:“......你可以相信她。”

    谢召一愣,随即心中有数。

    见此情景,对面的少女倒是咯咯笑了起来:“二位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么?”

    “没了。”谢召转回头,再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子,还是觉得有点儿难以置信:“真的只是划拳么?”

    “嗯。”少女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恰好我今晚玩儿了一晚上牌了,也想换个玩法。”

    谢召问:“那怎么个规则?”

    少女想了想:“咱们划五次,只要你赢我一回,我便回答你的问题,如何?”

    自从被装进了纸躯壳,不知是不是因着纸人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谢召感觉自己本就微薄的气运如今更是半点儿都不剩下了。

    她有些怀疑,若是今夜她真的和这精于此道的少女玩上一把牌,怕是三两下就得输个精光。

    不过划拳五次,她总不至于一回都赢不了吧?

    思及此处,谢召有了点儿底气。不过以防万一,她迎上少女的目光,还是问出了口:“那若是我一回都赢不了呢?”

    少女似乎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随即她又绽开一个笑,那笑容在斑驳闪耀的灯火之下显得俏皮又狡黠,缓缓道:“那便罚姑娘陪我喝一杯罢。”

    ......

    小厮没挤进人群,在外围忙着招待客人,忽的听见那一簇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呼,其中夹杂着惋惜的叹息声和幸灾乐祸的笑声,好一派热闹。

    小厮本不欲凑热闹,奈何实在好奇,便放下手里的活计凑到人群边上,轻声问道:“爷,这是怎么着了?”

    被拦住的男人敲了敲扇子,笑道:“你是不知道,方才那小女孩儿,划拳五局,居然一局都没赢呐!这是什么倒霉运气!”

    这是够倒霉的。

    被包围的人群中间,对面的少女面露无奈,而在她对面,连着输了五把的谢召此刻正抿着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少女打量着谢召的脸色,一只手把玩着骰子思索了一会儿,随口安慰道:“无妨无妨,姑娘可能是没玩过这花样,有些紧张罢?”

    谢召:“......”

    身旁人群让开一条道路,有端着金玉托盘的小厮拨开人群走至桌旁,为少女和谢召各斟了一杯酒。清冽的酒液落在琉璃盏里,酒花浮起,却闻不到半缕酒香。

    少女先执起酒杯一饮而尽,皱眉道:“呸,寡淡无味,没意思。”

    谢召抿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味蕾炸开。平心而论这酒味道很好,只不过香而不醇,流露出一股盛京城里王公贵族高高在上的典雅气息,和她从前在宫里喝的那些宫廷玉酿如出一辙。

    待到谢召慢慢喝尽了酒盏里的酒,对面的少女托腮看着她,饶有兴致道:“那我们再来五局吧?”

    顿了顿,少女又补充说:“我看你似乎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我觉得我和姑娘投缘,也想为你解答一二呢。”

    谢召:“?”

    众人:“?”

    合着这规则还能随心更改呢,全凭借来人合不合她眼缘?

    旁边还是动弹不得的张大人看起来已经快要气晕过去了。

    不过再来五局,这下总不会一局不赢吧?众人议论纷纷,谢召倒是欣然接受:“好啊。”

    几分钟之后,谢召的脸色更难看了。

    围观的人群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就连一直没吱声的时湛也忍着笑拍了拍谢召的肩膀。少女一摊手,语气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姑娘,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吧?你今天是诸事不宜么?”

    谢召:“......”

    她摇摇头,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好笑,划拳十局一局不胜,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灵验的道观或者寺庙去烧两株高香。

    不过眼下她又犯了难,面前少女放水放得水漫金山,可她今日大抵真的不宜来这赌坊,难不成还要她再来五局?

    谢召思索了一阵,这赌坊里玄机颇多,若是想要打探消息,也有很多暗地里的门道,不仅仅有这一条路。

    况且,这少女已经为了她破例多次,谢召实在是不大好意思继续叫她破例了。

    念及此处,谢召提起酒壶自斟一杯,当着少女的面一饮而尽。然后道:“那看来我今日运气不佳,就不多叨扰......”

    她一边说一边就要站起来,却被时湛一把按住肩头:“等等。”

    谢召颦眉,还没来得及问这人又要干些什么,就听见时湛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姑娘,她不善于此道,我恰好对这些玩意儿略通一二,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和姑娘玩儿几局?”

    对面的姑娘懵了一下:“啊?”

    谢召不止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拽了拽时湛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问:“你抽什么风?”

    时湛垂眸看了她一眼,用嘴型说:“你信我,我今个儿手气不错。”

    对面的少女思索一阵,似乎是在犹豫,然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请。”

    谢召便站起身来让到一边,听见了周围人窃窃私语不止,大意便是觉得时湛这小子只是存了出风头的心思,最后还不是落得和今晚那么多宾客一般的惨淡结果。

    两人落座之后,少女对一旁荷官低语了一阵,那戴着面具的荷官弯腰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开了人群。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了副骨牌,身后还跟了两个衣着华贵的人,瞧着像是宾客。

    “贵客说了,既然爷是替这位姑娘玩儿的,那便由这位贵客做主,玩儿牌九。”荷官解释了一句,瞥了一眼赌桌两边时湛和那少女的脸色,斟酌着语气问时湛,“爷,您有问题么?”

    时湛哼笑了一声,一瞬间还真像是个流连于赌坊勾栏的浪子。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沿,瞧了眼跟在荷官身后的两个凑热闹的宾客,道:“行了,快发牌吧。”

    四人落座,荷官发牌。谢召在一旁默然看着,听着骰子摇得哗啦啦作响,桌上几人说着些“双梅”“杂八”之类她完全不懂的词语,只能从围观人群的议论声里和时湛的神情里猜出一点儿端倪。

    谢召打量着时湛平静的侧脸,心中打鼓:平日里看不出来啊,这人难不成还真的精于此道?

    她正思索,时湛不紧不慢揭开牌面,人群骤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小哥有一手啊,”谢召听到身后传来啧啧赞叹声,“一整个晚上了,终于有人赢了这小丫头片子一局!”

    对面的少女“啊”了一声,说了声“可惜”。可她脸上的神情却并不显得遗憾,反而看起来有种松了口气的释然。

    “我输了。”她将牌面摊开在桌上,眸光坦然望向时湛,又看向谢召,“姑娘有什么想问我的,若是觉得此地不方便,我们借一步说话?”

    三人便离开厅堂,由小厮引着来到楼上的包间。

    包间由屏风隔着,隔壁喧闹笑骂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谢召皱眉抬眼,那少女却施施然在桌前落座:“无妨,你信我,他们听不见的。”

    “霜华殿下,还有将军大人。”少女笑颜明媚,一眼道破了二人身份,“我还以为二位形同水火,没想到二位居然一齐出现在我面前,真是稀奇事儿。”

    “我猜,殿下要问的事儿,同即将到来的春祭相关,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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