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天发现了猛兽出入左近，邓紫光一夜没眼，与乌重轮换着去查岗哨。天不亮皇孙就带着朝食过来与邓紫光分享，然后摧着邓紫光一同去打前站。

    邓紫光带二百控鹤，皇子带两百怯薛，队伍出桃山隘后进入了大草甸，这是牧人的天地，宽广无比。

    有人兴奋地唱起了歌来，邓紫光半懂半不懂，问皇孙唱的是什么，皇孙说这歌唱无所不能的腾格里，给我羊群和骏马，给我丰美的草场和清清小河，酥油和美酒，还有美丽的姑娘。

    真是个美好的梦想。

    走出不到两个时辰到达了柔远城，旧城已被摧毁，新建城池不再叫柔远，新城的名字叫中都，此时的中都是牧人的聚集场所，一派欣欣向荣景象，这是陛下今天的宿营地。

    城内铺兵统领、信使等人迎来问大汗多久到，皇孙说要到下午。我们是前哨，所以才早到。信使要请他们入城，邓紫光道我们负责宿卫，不进城了。王子带怯薛军驻扎柔远旧城，我在昂吉泺下游去。

    皇孙道怯薛驻扎旧城没问题，这帮怯薛骄傲得很，到新城里不惹二件事出来不得安宁，留旧城警戒也免得吵到爷爷。我跟你去昴吉泺湖去，那有大雁，狐狸，我带你去。昴吉泺湖被你们汉人称作鸳鸯湖，因为那非常美丽，配上如此美好的名称。

    邓紫光本想着没有休息好，能早点睡一觉比什么都强。谁知皇孙将小笼子交给邓紫光，希望他处理了这两只兔子再休息。

    人要我走十步，我则走百步。邓紫光二话没说，拧着笼子走到水边，将兔子笼摁到水边，溺亡兔子，放血，清理内脏，用盐渍了，挂在帐外沥水，然后骑马离开营地，因为营地太多人，他怕无法休息。皇孙问他去哪，他举起笼子说去找点猎物回来，话也没说清便连忙开溜了，他怕皇孙要跟着来，还吩咐皇孙看好兔子，免得被人拿走了。

    邓紫光绕过昴吉泺湖，在北岸找到几块山岩，便打开毡子，用竹笠盖住头挡住阳光，就在石间躺下，暖洋洋的太阳让他立即睡着。

    邓紫光起来，眼睛被强烈的阳光刺目。首先看见自己的马在一边啃草，这才放心。见到另一匹公马在骚扰自己的从马，公马上有马鞍，想是有人在附近。于是便跳上岩石上眺望。见湖中有一个人影在泡水，还有一个女仆模样的丫头在岸上，于是便喂了一声。

    听见一声女子的惊呼，邓紫光道糟了，闯祸了，等会被人打上门来怎么边？连忙收拾毡子绑在马上，仓促逃离。此时才发现附近有一堆衣物。想那女子不声不响的来，以为没人，就下水了。

    邓紫光的马惊起了一只火红的狐狸从湖边向草原深处逃窜，邓紫光纵马撵过去，狐狸几次飘移闪过，最终还是被邓紫光用鞭子劈了一鞭打中头上，在地上翻滚，邓紫光从马上下来，用脚踏着，拧起尾巴。

    邓紫光还要找些其它猎物，见那姑娘带着二个女仆，骑着马绕湖过来了，邓紫光暗道不好，连忙上马飞逃，一直逃回自家营地。

    那姑娘也跟进营地，找身背长弓，手提角弓，腰挂金鞭，身穿汉服戴斗笠的年青人。控鹤军士们见这身上佩饰有彩石的少女，衣上有金银丝绣团花的打扮，一定是贵家女眷，又见自家主公刚才狼狈逃回的样子，当然不会告诉她。

    邓紫光将猎物交给皇孙，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涉水过河，找个人迹地方去做吃的去了。

    那姑娘虽然找不到人，却找到了马，和关在笼子里的狐狸，她见过邓紫光控马追逐，用鞭将猎物抽翻，装进一个笼子拴在马上，现在只需要按物索人就行了。

    姑娘找到了皇孙，问他见没见过刚回来的汉人，皇孙问她是谁家的姑娘，姑娘说我是海兰其其格，大宗正（札鲁花赤）家女儿。皇孙心想糟了，这是个不要命的主，不知道邓紫光怎么惹了这个草原上的小母狼。

    皇孙自我介绍说我是铁木尔，我爷爷和我父亲马上要到中都了，你要找到人去接驾去了。你父亲也要去，为不去看看吗？

    海兰其其格：你是真金伯伯家的老三？你为什么不去接驾？

    铁木尔说这就去了。你想和我一块走吗？

    海兰其其格眼睛转两圈说我不去了，天要黑了，我该回家了。

    海兰其其格知道邓紫光没有离开大营，她知道皇孙哄她，她不想被皇孙支走，便假装回中都去，暗中派人在大营守候，寻找一个年青英俊的汉人。

    海兰其其格回家吃过饭后，返回来找邓紫光，女仆说营地里没有见到人。海兰其其格猜想邓紫光一定是躲在周边的草甸子当中了，于是她又返回到昴吉泺湖，发现有几处有篝火，便一处处去找，见到一处篝火没有人在，火上烤着食物，旁边放着酒，于是便在不远处坐下来等候。

    邓紫光从湖中上来，用毛毯裹住身体，一回到火边，突然被人扑倒，一把刀抵住胸，邓紫光立即闻到一股苦杏子味。二人眼对眼，都呆住了。眼中只有对方黝黑的眼睛。还是邓紫光先开口，一口南音：姑娘，有什么事，能不能起来说。

    姑娘说：你偷看我，你说怎么办？

    邓紫光：我那是无心的，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姑娘：不行，你已看了我的身子。

    邓紫光：我真没有看，我不是有意的。我在那睡觉，醒来就发现你们在哪。

    姑娘：你是谁？为什么到湖边来？

    邓紫光：我是太子家的伴读，翰林兼国史院直学士。

    姑娘：你是读书人，还这么不要脸？

    邓紫光：就算犯了错，我只是无心之举，千万别告诉殿下。

    邓紫光害怕这事告诉太子，这倒是真的，太子会把自己看轻了。可姑娘却觉得邓紫光是别有想法，看了姑娘家的身体，姑娘就要跟他走了。

    乘姑娘在犹豫时，邓紫光抓住了姑娘握刀的手，另一只手将她的腰子搂住，一翻身将姑娘压在身下。二人脸对脸说：我们两讲和吧。

    姑娘不作声，邓紫光用手去摸她的脸，湿瀌瀌的。

    你怎么哭了，我没有欺负你呀。

    邓紫光把姑娘的刀收下来，沉甸甸的，借火光看是铜错金丝刀把，这么好的刀，先没收了再说。邓紫光放开姑娘说你起来吧，转个背，让我穿了衣服再好好说话。

    邓紫光穿好衣服，将烤肉撕一块下来递给姑娘：我叫邓紫光，从湖广路来大都，差不多一年了。此次随陛下回上都祭祖庙。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姑娘？

    姑娘喝了一口水才说：我叫海兰其其格，是大宗正哈剌哈孙家的嫡长女。

    邓紫光：你多大了，定了亲没有？

    邓紫光知道这是个麻烦事，得搞清楚是多大的麻烦。其其格说我十五了，还没说亲呢。

    这就好了，没有给别的人家造成伤害。可眼下怎么办？貌似姑娘对自己有好感，这可是个需要极早解决的问题。

    邓紫光：我今年二十七了，大你十二岁，我在湖南家中娶了二姐妹，都生了小子。所以，你得叫我哥哥。

    其其格愣住了，呆呆看着邓紫光：你骗人的，我不信。

    邓紫光：你可以让你父亲去太子殿下那打听。

    其其格：如果我叫父亲把你留在草原上呢？

    邓紫光：我的两个孩子和他们的妈妈会伤心的。

    其其格：可没有你的话了我也会伤心。

    邓紫光：然后，你就象草原的雨后突然开放出了美丽的花。我忘了，宝石花被泪水洗涤后，如同从尘土中被冲洗干净，发出了美丽的光芒，之后海兰其其格就长大了，变得美丽动人了。

    其其格笑了，我本来就已经长大了。

    邓紫光：不，还没有，你这里还小呢。太小不产奶，喂不大孩子。所以还要等两年，你才能变得愈加漂亮。

    其其格立即又哭了：你还说没有看我的身体，你都知道了，你都看见了。

    邓紫光：真的没有，是你刚才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骨头有点咯应呢。

    其其格又哭又笑地捶打邓紫光，邓紫光双手捧定姑娘的脸庞，其其格逐渐停止哭闹，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邓紫光说：我人生的勒勒车已经走过好长的路了，车上好多人，你再上来就好挤了。你人生的勒勒车正在驶来，你耐心等待，等它载你，走完你的今生今世。听明白了吗？

    其其格点点头，我明白了。

    邓紫光：好，现在听话，回家去睡一觉，明天就把我忘记了。

    本来前面都说得好好的，其其格也乘乘地听话了，可最后一句明天就把我忘记了又触到了伤心处，其其格说我不会忘记，我要用我的眼泪来告诉你，我要天天为你流眼泪。是你这坏东本偷看了本姑娘，偷姑娘的心。你现在没有在车上，你现在下车了。我不管，你现在一个人，不在车上。说完把眼泪抺在了邓紫光的肩上，脸上，然后两人开始互相亲吻。

    西天没有了新月，天上的星星繁多，象眼睛一样动情的闪动。春天的气息是土地和野草的味道。

    腾格里的天空，云朵遮住了星星般美丽的眼睛。

    哈登的草原深处，鸳鸯湖象女儿依偎在母亲怀里。

    是恩赐这一切的主宰者，把盘角的公羊送来，

    我的心儿昴吉泺，被人偷走半边。

    请品尝我奉献的马湩，请纵饮我奉献的美酒，

    请你醉倒在我的身边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