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国庆节，祝福祖国。

    忽必烈临时起意，在野狐岭停留了，并停火一天。他让邓紫光与礼部随员起草了祭文，登上岭峰筑坛祭悼？邓紫光上山目的只为看看这古战场的全貌，其次才是吊古。

    礼部官员的祭文邓紫光没细听，听见尚飨时才知他念完了。等他焚烧文稿，把邓紫光请上主祭坛上，对满目荒凉的山野，悠悠颂读：

    天子巡猎，雄关陴守。

    漫野荆枳，佳木成荫。

    宗臣死国，壮士何多？

    萋萋古意，漓漓如雨，

    年年皆绿，吊哭几许？

    祈愿海晏，河清见龙，

    御你归去，天下无咨。

    呜呼，——魂兮归来。

    ——楚邓紫光过野狐岭祭游魂

    （这是我想象的祭文，不知格式文体有无要求，让方家见笑了。）

    邓紫光发现从此为界，岭内草木英华，生机盎然。岭外草木低矮，稀疏不盛。虽然岭东南与朔北景物有别，宋人与处人有别，可吊古讽今却是一样的。

    天上有雄鹰盘旋，邓紫光心想它是发现什么东西了，便下山来，寻了自己的马，朝雄鹰方向去。却找见一只死鹿被野兽吃子大半，野兽显然刚刚离去，并且是个大型猛兽。邓紫光放出响箭，引来怯薛军。大家商量一下，分头搜索。

    邓紫光带人在周边巡猎一圈，射了二只野猪和几只兔子。邓紫光留下二只兔子回自己营地，找个地偷偷烧起了火，将兔子用火燎得发黑，再到溪边用手镰细细刮净，取出下水，用盐渍遍，挂在树上滴水。自己掏出冷食吃起来。那兔子的引来几只乌鸦围着噪聒，不时飞下来啄一口，邓紫光气得大骂这些吃人的家伙。又捡着石头打它们，石头根本奈何不了它们。

    邓紫光正干瞪眼时，皇孙带几个伴当找来了，见邓紫光正与乌鸦较劲，说我这有弹弓呢。邓紫光说还不快快给我。

    皇孙的弹弓非常精美，牛筋非常活泛，邓紫光喜欢得爱不舍手：王子是黄金家族最大最黄的蛋，你怎么能玩这个？为师我代你保管了。

    皇孙说你是伴读，不是先生。

    邓紫光：伴读及同窗，既然是同窗，我也比你大。

    皇孙：好吧，你喜欢，我和你交换，你给一只免子给我吧。

    邓紫光：好的，不过你不会弄，我已按南方人的做法用盐擦过，回去还要撒了多种香料粉，特别是我们广西才有的玉桂，紫苏，零陵香，陈皮……保管你吃过一次记得一辈子。晚上你过来，我弄好你再带走。

    皇孙：我不走，我想和你说话。你只说了金人迁都，没说后来这金中都成什么样？

    邓紫光：因连续三年都要在金中都的门前撕杀一轮。打得金朝野战军全军俱灭，周边城守则阖群被屠。金中都没有了周边的任何支持，没有了漕运，河北、山东、山西没有农业生产，长期看不见丝毫能让人为之精神一松气象。当年花剌子模人经过这此地去金中都，看到的是：数十万累累白骨遍及四野。到了金中都，见城下白骨层叠，城内瘟疫流行。这不仅是一座毫无生气的孤城，还是一个被乱兵纵火焚毁的都城。

    皇孙：是谁焚毁了金中都？

    邓紫光：无论是宋人还是金后人，没有资料说是谁烧金都。但有资料说是蒙古大军一到，金中都守军献城以降，因此，乱军烧了金中都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金章宗仓促南顾十分狼狈，丑态百出。留守人员都没等待蒙古大军到达，跑的跑，殉国的殉国，中都内已是群龙无首了。

    皇孙问出了一个令邓紫光非奇怪的问题：当初若是你守野狐岭，你觉得你能如何？

    邓紫光：阁下以我为赵括吗？

    皇孙：既然谈史为什么不能纸上谈兵？纸上说来终觉浅，这才有行万里路的必要。既然走到这了，就在此地，你且教我推演一番又如何？但凡读史不知有得失，历史重演一遍还不是满地输？

    邓紫光点点头：这事至少分两个层次。低层次是为帅者不敢越关入大漠出战。只在此死守，等待对方围上来，绕过去，截断我粮道，寻机与我决定。不幸的是，金人正是如此做的。终其原因，失去了魂魄的军队，如行尸走肉。

    皇孙：此时能救不能救？

    邓紫光：这个，这个首先要解决军制问题，军队指挥系统如何如臂控指？希望天降神将二十人作都元帅，督领军二万军马。为什么是两万？骑兵行动作战，以每万户率军五千人。每人配从马方能实现高效率指挥和行动。四个万户受都元帅指挥，每个都元帅在战场上有决断和生杀权，斩千户不无需要禀报。以二万人为作战单位练兵，下设左中右路及后备队，练兵时专练中路不动如山，左右二路快速游击和合围，中路与后备训练如何走位，如何作战。

    皇孙：为什么你有四十多万人，要将部分指挥权下放？

    邓紫光：兵败如山是怎么造成的？局部的溃败怎么会导致整体崩塌？这就是指挥体系失效，无法组织反攻，甚至无法组织有效防守。我们细看胜者是如何成功的。我蒙古大军由木华黎以五千之众为敢死队，向金国四十万大军发起冲击。我且问你，你为金国大元帅，如何指挥？

    皇孙：你是我的都元帅，你率两万人去吃掉这五千人。

    邓紫光：我去了，以中路五千人密集防护，缓慢推进。以左右两路迅速分开向敌侧后翼纡回。以后备队先放箭，然后等待中路让开通道，用后备军发起反冲锋，目的中有一个，决不让木华黎穿阵而逃。二万人对五千人的撕杀，需要一刻钟时间，我已完成对敌分割包夹，活捉木华黎只是时间问题。这时，敌突然派出二万人向我冲击，妄图救出被包围的木华黎。请问大帅，你当如何行动？

    皇孙：我已料他会有后续部队上来，所以有三支部队慢慢跟随你，一但敌军应援出现，这六万人投入战场，主要是为了拖住敌人，不让他跑了，另外还有二只部队向这两万个身后纡回。准备狙击继续应援上来的敌军。

    邓紫光：你目前的作战目标是什么？

    皇孙：我味口小，坚决吃掉木华黎，六万围住二万，四万人出去建立战场隔绝，完成对这二万五千人的围歼。其余部队准备分路出击。你被换下来了，就地休整补充人员马匹，就地吃饭休息，作为奇兵准备夜战。因为你是首战接敌者，是最能作战的部队，当奇兵用，不让敌人有休息，就靠你前出缠绕。

    邓紫光：敌已发现你能打，但机动力力不如他，便退出战场，此时天黑，夜黑风高，双方均已打不动，只好鸣金收兵。已知敌十万，他投入战场损失二万五千人，尚有七万未动，你侦得有二万在你身后五十里外的柔远。有三万在你前方三十里的阳门镇，有二万在阳门镇后，大新镇方向二十里的地方。另有五千不知道何踪。

    皇孙：既然知道我机动能力不如他，他必想调动于我，使我疲于应付。这是他的战略转换时，我当调整我方战略布置，这野狐岭是我的战场，我以此为据固防，派出三只部队六五人，从桃山关出去，沿河而下，扫荡柔远西、北二个方向。别派四万人，从野狐岭出发，从柔远东侧去会合西路，十万人包围柔远，力求与它决战，全歼。由于他还有五千人不知去向，十万人的部队必须做好防范。

    邓紫光：你的防范指什么？

    皇孙：派遣二只队伍各五千人，分别怀远侧后翼游击，一防从淖湖这边过来偷袭，二防怀柔有逃窜之敌。

    邓紫光：为什么你要分两路出击？

    皇孙：他是以战养战，我需要大面清理它的牛羊、粮食。他们的储备除了在城内，更主要的是柔远城外沿河牧场。与之对应，我有了据点野狐岭，在我周边打仗，我有地利之优势，抵消他机动能力強们优势，所以我应在战略上主动一点，击其一点，逐步消耗他，避免多点出击。我只想积小胜为大胜。

    邓紫光：王子已超过我这书生了，

    皇孙：怎么回事，本来只是我想向你讨教，怎么成了被考校？

    邓紫光：只因王子已强于我了。

    皇孙：你刚才说这是低层级的战略，高级的是什么？

    邓紫光：我从来认为，胜负在战场之外。上半年攻打中都，暴露出敌欲亡我，国之将亡，岂容坐等？报复不要过夜，能聚齐四十万人等他来全歼吗？金国的粮食生产能力和人口是多少？数十倍于蒙古，蒙古将金国的粮食和人口当成自己的战争资源。我应提前发动战争，夏收之前，进入朔北，逐片草原扫荡，将战场设置在对方土地上呢。

    皇孙：糟了，可能没有我了，不行，这事今天不能说了，让人知道我们在说这些内容，太糟糕了。父亲骂死我去。你再帮我打两只兔子吧。

    邓紫光说你莫要跟着我，我摸进树林看看，得打什么算什么。

    邓紫光四下观察一番，选定方向就潜入树林。他并没取下自己的弓，只是持弹弓击发，手中的弹丸是用粘土阴干烤制，打中猎物并不见血或外伤，还能活一会儿。

    皇孙等待不及，进林中找邓紫光，见他腰上挂着二只兔子，脖上挂着几只还在扑腾的鸟出来。

    见到活物，皇孙大喜，把猎物接过来就要走。邓紫光告诉他，有些活不了几息，死了后立即放血，清理干净再送过来给我加工。还有，把你的弹丸留下来，以后不准玩这个东西。

    邓紫光回到营房不久，一个怯薛军官来找邓紫光，扔下几只死禽就跑。这孩子不敢动手，别人也不想帮他的忙，便一鼓脑扔了回来。邓紫光摇摇头，手脚麻利的放血，干拔禽羽，扔去脏器，再用盐内外擦透，撒上干姜粉，挂在树帐下吹风。

    晚上，邓紫光将烤好的食物烤一件送一件去营房中让众人分食，留一只兔子最后等到皇孙来了才烤，边烤边撤上香料，最后留下兔头，兔身让皇孙带回去分享。

    皇孙不满才这么少，邓紫光道你们天天燕饮不断，不缺这点，我在军中焙制美味，当先由军中士卒享用，将来驱使他们赴汤蹈火，他们才能唯我所用，还望王子见谅。

    皇孙：还有二只活兔，明天你教我，我做给父亲和皇帝爷爷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