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赵媞下山
赵媞回到岁陵，以为母亲会打听自己的情况，结果夫人却一句话没有问。赵媞只好一五一十的说邓紫光如何能她留在长沙，自己没有留下，最后从常德，逆沅水回来。然后赵媞拿出她在长沙定制的金银首饰给夫人看，夫人问你帮姮儿定了没有？
赵媞：对不起母亲，我忘记了，我把这个一半留给妹妹。
夫人：你去反省吧，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会忘了姮儿。
赵媞离开后，夫人才开始问小苗和陆锦鱼。她们两说的情况大致相差不离。夫人对这些丫头不责不奖，让她们该去念书的念书，该当差的当差。
熊桂返回长沙后，听说邓紫光在长沙住了三个晚上，立时心中大急，一路追到洞庭湖，才知邓紫光已于三天前去了鄂州。于是自己也向岁陵而来。
几天后熊桂到了岁陵，拜见夫人时告罪道，赵媞小姐到了长沙，自己居然不知道，怠慢了小姐。
夫人倒没有什么话说，那赵媞却不干了，问：我和邓家哥哥到长沙时，为什么不见你，哥哥说那是你的主战之地，为什么不见你在坚守。
熊桂：小姐说的是，是我没有坚守，我愿意受罚，所以才进来山来陪罪。
赵媞：我不知道怎么罚你，这事不归我管，我只是觉得不应该。
夫人：熊小官人当年与我们一同从廉州回来的，是不是呀？
熊桂：夫人还记得我，小子感幸莫名。
夫人：这一路有小哥照顾，媞儿不可忘记。
赵媞：我知道了，母亲。
夫人：熊小官人这次进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熊桂：夫人圣明。小子确实有话。
夫人：媞儿过来。仔细听着。
熊桂：始安商行是主公一手创办，初始为安置老摧锋士卒，后来为助工兴农，现已成规模。然主公在湖南的事业起步迟缓，于是将我从静江府调到长沙。可我有负主公厚望，虽然拼尽全力，起色不大。
夫人：你说说是什么原因？
熊桂：在静江府初创始安商行时，我们齐心协力，最主要的是主公亲力亲为，一呼百应。其次有云霞嫂子、瑶池姑娘、仡伶大医等人的倾力支持，更有曹县居中协调。
眼下长沙商业比静江府有过之，水陆交通更甚于广西。可始安商行为什么迟迟起不来？没人。缺核心掌柜者。
夫人：熊小官人看上哪家的掌柜了，想把人家的掌柜请过来？
熊桂：是的。夫人圣明。
夫人：哪你为什么不把人家请过来？
熊桂：这不来请示你了吗？
夫人：你指我？万万不可。我从不喜欢在外面露面，自有原因。
熊桂：我为了疏通过各个关节，走了全湘大小河流山川十数，偏偏没能在长沙居中控制，推动与监管。现在就需要这样一个人，就象静江府的云霞嫂子。以前每月是我和她巡查各分号，如今她带着瑶池做巡查，还要与曹县掌始安总号。如果夫人到长沙，只需要召集湖南各分号管事者，每月一次盘点会议，然后派出人去检视、追踪会议之后的行为。
夫人：真的不行，我不能离开蓝山招抚司。
熊桂：夫人不愿出去，能不能让信安去？
夫人：媞儿才十七，怎么可掌这么大的事？
熊桂：那云霞嫂子初入商行也才十七，如今掌管商行大半事业，照样做得风起水气，一年收入比府台大人只多不少。
夫人转头问赵媞：你想不想去长沙。
赵媞；我得先问清楚先，这湖南分号的人马是本地的还是从静江府过来的的？
熊桂：静江府过来的占三分之一，但主要管事的都静江府过来。
赵媞：这就对了，我建议，湖南分号改为：信安商号？
夫人：为什么要改名？
赵媞：因为静江府成功了，管事者都想着走熟悉的路，办简单的事。没想这湖南与静江不同，惰性是人的本性，还想照着过去的办法去解决问题。时过境迁，新气象没法按老历法去播种，到冬天也长不出新麦子。
熊桂；以小姐来看，改名信安商行，就改变这样的局面？
赵媞：想当时在物资上一无所有，却在精神上众人聚心齐力。而今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偏偏不如当初顺利。此番前出湖广，我见众人冷淡，行事散漫，主次不分，贵贱不明，轻重缓急都不知道。何以致此？差不多可以猜到：从静江府来的人出来为挣钱，全无当初的信念，不是在 “等靠要”，就是我做了，只为钱。始安商行我是老人，你们没我资格老，得让着我。可想没想过，这湖南是什么地方？仅潭州所出进士超过全广西。自古多商埠，商业精英满地走。始安商行来此有何所长？长话短说，如欲使长沙事业兴亡，掉丢坏的习惯，改出自己的规矩，制定新的商业目标。
被赵媞说得汗颜的熊桂嗫嗫地：还请小姐示下如何改起。
夫人：熊小官人休要听信，信安大门不出，怎么知天下事？你们才是局中人，她一门外人，信口开河，千万不可当真。以免误了你们的事业。
熊桂：全靠好我今天能进来，方知有这么多问题，还请夫人准许，让小姐出坐镇长沙，鞭策指导。
夫人摇头道：媞儿太小，说话多作惊人语，小官人万万不可信。
赵媞噘嘴道：母亲，你是指媞儿哗众。
熊桂：夫人也知道我年不过二十五六，要不是当年逃兵祸在廉州遇上夫人与及主公，何致今为主公开拓故乡？眼见我事败湖南，却连累及众人。小姐自幼聪明异人，定能为主公分忧。
夫人摇头说：事关重大，你与探花郎商量过吗？
熊桂：我正是因为没见到公主，才追到这来。主公和小姐到长沙时，我沿潇水入九疑山，想要打通此道，将岭上的金银矿弄到长沙去。你也知道长沙窑工多……
夫人：你既没与人商量，这事还得从长议
熊桂回到自己船上，心中正疑惑，他的小妾讨好地问他，要不要听自己唱个调子解闷。
熊桂漫不经心让她唱个《崔护扣门》。这女子是熊桂从人家戏棚里相中，直接去买回来解闷的。女子出身卑微，年仅十五，连妾都算不上。可架不住黄莺婉转，手眼灵动，身姿漫妙，心眼灵活，唱曲时带着身段和手眼撩人，惹熊桂喜爱，时时带在身边。
熊桂见女子三个手指摁在腰侧，眼神左顾右盼，于是便叫停停，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女子说反复再三，表示崔君看上蓬门少女，再三登门寻找。
熊桂大叫明白了。女子问何事明白了？熊桂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一篇。女子无不醋意十足，说你一个大男子三顾人家女子的家门算什么？
熊桂：说的是，应让云霞和瑶池去三顾茅庐。他们一个是邓紫光的亲戚，一个是邓紫光的败将，要是再不让信安小姐出山，就让他们好知道，邓紫光的家业全落到这两人手上，看她们急不急。
一年中的最后-次的巡检开始，今年秋季巡检从全州下衡州，天临路，常州路。新兴商行江陵路分号，发展一年之内属免检对象，但是得派人跟随参加检查，以免以后自己被检时不知如何达到要求。
在熊桂的指示下，云霞带着瑶池、蒙三兄妹，从常德到蓝山招抚司来了。
赵媞将自己的帐目给云霞，云霞看后即还给赵媞，忍不住夸招抚衙门不仅省吃俭用，开源节流，自言更生，并筹措到不少钱，减少了开支。
但看到萧隆的一堆零乱的帐后，首先让蒙三将萧隆拖出去打了十军棍。派二人理清帐目只用一天时间，又查出吃空饷，挪用军饷建私宅，于是将萧隆给禁闭起来，留下蒙三领职。李洪向云霞请罪，云霞淡然道这不怪你，当初是主公将军饷交给萧将军管，那是信任于他，萧将军打仗没问题，可于钱财方面分不清界限，有害于招抚事业。
赵媞问你们也能管到军队伍吗？
云霞：管不到，但只要与钱相关，就归我们巡查。自古武将归文官管呢。
赵媞：那谁来管你们？
云霞：我还真不知道谁来管我们。当初就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确实不应该。我去检查了曹县、熊桂的帐目，的确没有检查于我们。
赵媞：你管到多少钱呢？
云霞：我呀，管钱最多是我，仅主公这几年的收益及投入到各商号的占股就达十数万缗。另外加占股的话，可能有百万缗。比如始安宝钞局，主公占了三股，其余人多是一股，半股，就连静江府也才三股。三股就值一个州的财税了。
瑶池：我要调往长沙协助熊大掌柜，主公投入了多少？
云霞：依惯例投一股，只不过湖南的投入最大，一股需要入五万缗。总计五十万。如果不够，他们还得按这个比例投入。
瑶池：长沙这边的总帐是另外请人管吗？
云霞：营业帐是请人管，但他们几个大东家的帐，只能自己人管。
瑶池：还不是我管。这回好了，主公的钱归我管了，看你们还敢不敢不听我的。哈哈。
云霞：哪不一定，这得问问熊大掌柜。我听闻熊大掌柜的意思是交由媞小姐管的。他叫我们过来请示夫人。夫人，是不是这样？
赵媞：你刚才说到邓哥哥投了十数万，值百万，怎么会有这么多？
云霞：我们都跟着你家邓哥哥投入，以往都是每年一番，三年后基本稳定。第一年二，第二年四，第三年就成八。所以才有三年以上每年分红都是当初的投入。比如，你家哥哥投入湖南这边五万缗，三年后，每年分红应该达五万缗。但以目前的趋势，好象做不到一年一番，三年后稳定在十倍的潜力。
赵媞：你们下一站去哪？
云霞：下蓝山，怀远，柳城，苍梧，最后静江府。二千里，水路有一千里。
瑶池：路上要走半个多月呢。
赵媞：母亲，让我跟她们去吧。孩儿也想干一番事业呢。
夫人叹气道：你就忍心让母亲一个人在山中？
赵媞：母亲，我就在湖南，我也要每月巡查一次。这是学他们的，他们三四个月才巡一次。
李洪：哎，夫人，是凤凰终归是要飞起来的。养在身边最络只会成为一只母鸡的。
刚好那蒙三春抱着孩子要找地方喂奶，夫人看着她那噜着嘴找奶的孩子道：那就让她随你们出去练习练习吧。
赵媞眼含热汨，向母亲行礼，夫人向她挥挥手。
赵媞又象李洪行礼，口称先生是教会我最多的。李洪连忙避让，小声回道，没想我临老去还能效命于天家。
夫人：先生尽快培养出个人物来，自已也好休息一下。
李洪：我当尽力吧。
瑶池对云霞道，这下好了，我们有个看帐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