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简短的婚书

    庄铁生到达三天后,火夺都也率十多随员到岁陵城下,邓紫光带自己的随员迎接,火夺都向邓紫光执学生礼,口称湖广行省武冈路达鲁花火夺都拜见先生。

    邓紫光连忙扶住:丞相派来的人是你,辛苦了,也谢谢史大人。你刚才说什么,你是武冈路的达鲁花?你是我的父母官,不可向我执学生礼了。

    火夺都:不敢,丞相大人有言在先,先生早已是大都路总管府同知,枢密院副使,下官得出此任,赖先周全,下官不敢僭越。

    庄铁生听闻不由自主抹一下额头。

    在岁林招抚衙门,火夺都坐客位,向邓紫光传达湖广行省丞相史格口信和书信。

    紫光吾弟如晤:

    自鄂州一别千日,为兄无时不思念。

    前些日子流寇在岁陵被俘,中书与各州通力合作,打尽流寇余党,及时平息三省交界外的边衅,到靖州税变时没有了为乱的亡命之徒,为处理该次事件创造了条件。贤弟坐岁陵时有效阻止灾祸东移,容留安置难民,临机处置得当,平息事变创造了条件,为兄深感欣慰。为兄未能及时获取贤弟消息,令贤弟身处险境,事毕叙功时并无贤弟寸功,令贤弟倍受冷落。为弥补遗珠之憾,今丞相大人嘱为兄照看贤弟,希吾弟速到鄂州一述。

    兄史格恭候。

    等邓紫光读完信,火夺都给邓紫光捧上新的公服,请邓紫光更换。邓紫光并不急于更挨,而是问打算怎么走:

    火夺都:从武冈没有船太小,龙阳路才有大船。

    邓紫光想,从武冈出去绝对是远路。之所以先去武冈,可能是因为史格要他到武冈老宅去看看,以安自己的心。可武冈只通小船,载一匹马三四个人。到了宝庆路也无法将近二百匹马运出去,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走,就是走武冈到祁阳,从祁阳到衡州路,然后上船。邓紫光抱商量的态度与火夺都协商,不走宝庆路到龙阳,走更近的祁阳到衡州路。

    火夺都也不需要听邓紫光解释,直接就说你说怎么走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先把公服换上。说完揭开用蓝缎盖着的公服。

    邓紫光有些不可置信,这不是正四品的公服。

    火夺都:没错,这是从三品文官,我听闻说是阿里海牙丞相有意放你在山中做最难也最不易见功的事,如今六年过去了,是要你回去时候了。来人,给邓大人换上大都赐给邓紫光大人的从三品公服。

    二媱在军士的帮助下帮邓紫光更换了公服,乘此间邓紫光对二媱道:派人通知夫人,我从武冈去常州路,从常州路下长沙,在长沙换船去鄂州。

    二媱受夫人之托回来送邓紫光,,一边抺眼泪一边为邓紫光收拾行装:主公能不能留下?

    邓紫光:别说傻话,告诉夫人,我会在武冈拖延数日,希望与夫人在衡州路能一叙。

    二媱:你想要夫人赶回来?

    邓紫光:不必要了,记得传我的话。我此去几个月是不可能的,可能要二三年,你们除了照顾好夫人,更主要的是帮助夫人治理好招抚司,还有岁陵父老乡亲。自古以来都有女土司,妇人掌印,当以怀柔为要,别想着敛财,财多没意义,民富而安,才有招抚司的安然,千万记住。一但民众不安,则有大难。

    二媱:记住了,我把这话转告夫人。夫人和你说的一样。你带上大苗,让大苗照顾你。

    邓紫光:不用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还有武冈覃牯会随我。

    邓紫光与二媱走出府衙,一众官员向邓紫光行礼,邓紫光还礼。火夺都请邓紫光上车,邓紫光看到覃牯牵着两匹马,道:我还是骑马吧。他对一脸严肃的覃牯一笑,接过他的马缰,在他胸前一擂,覃牯回之夸张的痛苦样。盘选和盘少东两个少年眼神亮晶晶,十分热切地看着他。他们三个都穿上了崭新的军服,覃牯是从七品武服,二少年只是普通军士。邓紫光问:你们俩上过几年学?回答是一个二年,一个三年。

    邓紫光点点头,再看向大苗,大苗提包袱,有些怯生生地。邓紫光对她道路很远,你上马车吧。大苗得到邓紫光许她一同离开的信号,立即高兴的爬上马车前辕,马夫本想让她坐后面,见她兴高采烈,只好不作声了。

    百姓沿街夹道,邓紫光向大家抱拳。

    出了城门,城上站着岁林父老,邓紫光下马向岁陵城仆伏拜别。

    前导部队百人,殿后百人,邓紫光与火夺都并驾而行。

    邓紫光问及火夺都近来情势,才知原来他在静江路佥事,近来升他武冈路达鲁花,并让他负责请邓紫光回行中书省。至于为什么尚不得知。

    邓紫光心猜想这是丞相安排。邓紫光祝火夺都升一州之首,拜托他照顾好岁陵。心中却在暗想这个安排太不合常理,为解我后顾之忧,州官都作调整。这铒如此之巨,要钓我这鱼该是多大?难道仅仅因为我认识了燕珏金?这样的想法太过天真了,天下哪有无缘无故的运气?凭什么别人要照顾于你?你自己都不敢说自己真行,何曾有人说过你很行?更别指望真有能力的人认可自己,说自己能干。因此,只有一种可能,需要我用宝贵的东西去交换这样的礼遇。想到这,邓紫光不由心提起来了,燕太子丹与荆轲的故事?此燕王与很燕王?

    经过邓家堡,邓紫光让队伍在山下等他一个时辰,他带覃牯和大苗回去一趟。

    邓家堡是邓紫光童年生活原地方,邓紫光这一支是支系,与大宗邓氏关系不亲,主要是当年邓紫光父亲当官后,数次受到政治倾榨,为避免波及整个邓族,让邓紫光这支搬出了邓堡。

    如今邓紫光父兄皆去,邓家许邓子荐的灵位回归祖庙。此番邓紫光上山只为谒拜邓子荐。

    邓紫光闯进祠堂,找到邓紫光的灵牌,从灵位上取下来放在香案上,给邓子荐上了香。大婶急急忙忙过来见他,让他回家看看,邓紫光道:我是被官军从山中捉出来押送鄂州的,不好回去,以免连累你们被当成前朝余孽,说完便告辞了。

    邓紫光骑着马迅速离开邓堡,堂哥匆忙追出堡外,只见邓紫光与队伍汇合,向县城方向进发。

    到武冈,火夺都是初到,邓紫光反倒是熟得不能再熟。于是邓紫光带着火夺都把武冈上下内外巡检一遍,对武冈路的府尹与旧吏再逐一认识。火夺都原来仅是个武将,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为政一方的机会,甚至凌驾在一府之上。又有邓比自己品序高出二级的人给自己撑抬轿子,撑场面,一切显得那么顺利,一高兴下来,把邓紫光留在武冈多住两天。

    火夺都只能将邓紫光接天武冈,此后则是庄铁生陪同邓紫光走后面的路程。与火夺都分别,邓紫光赠金一锭五十两,再次拜托他照顾好岁陵。火夺都不敢,邓紫光一再说这是自己的钱,不是官钱。火夺都见金锭是打着大都路府库的戳,便问你自己怎么可能有皇都的官银?

    邓紫光:这是燕王阁下给我的,这种钱不比普通银子,可以用来买东西,若用来的赠送和收藏,则比普通金子重得多。

    邓紫光这么一说,火夺都心动了,他让人从府在提了千两银子返还邓紫光。邓紫光却将二百两揣回他怀中。

    经过三天跋涉终于到达衡州,邓紫光让队伍扎营休整二天,叫大苗江边找始安商行的船队,大苗刚要去,邓紫光叫住她,给她一枚大银币,让她用这枚银币去与人讲话。

    大苗不久回来,说船老大好凶恶,抢了她的钱,还把她赶了下船。邓紫光猜想对方见一小姑娘,拿这种一两半的大钱用,所以欺她一个女娃,便抢了她的钱。邓紫光安慰气得眼泪汪汪的大苗说,不当事,等会你打他一顿出气,你再去一次,这回拿这枚钱去。说完又给大苗一枚沉甸甸的金币。让她去跟船老大说,有十人要去鄂州,问他能不能安排。

    船老大见大苗又回来了,以为她是想要回钱,便让人拦住大苗不让她上船。大苗用手抛两下手中的大金钱,金灿灿的花钱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大苗问:我家主公说有十人下鄂州,问你家有不有船。

    船老大说你把手上的东西给我看看。

    大苗一扬手,那金花钱划一道弧,打在船帮,直接落入湖中。船家紧接着一个猛子扎入江中。好一会爬上岸来,手里举住那枚金钱问:这钱是谁给你的?

    大苗:我家主公。

    船老大:你家主公是谁?

    大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姓邓。那些什么将军、达鲁花赤什么的,骑马不敢走到他前面。

    船老大:你等等,我去给你要船最好的船。这钱等会还给你。说完跑向连帮停靠在最外面的船。

    过一会,大苗看见一个贵气十足的姑娘被人拥着过来,船老大指向大苗:就是她。

    姑娘:小妹妹,这钱是你主公的?他在哪?

    大苗:小姐,我是才入府的大苗,我是岁陵女学二班的,他好坏,他先抢了我的银钱,我家主公不得已让我拿金钱来,他才去请你出来。我家主公说让我打回来。

    姑娘对船老大可是真的?

    船老大连忙掏出银钱交给姑娘:我见一小娃娃随手拿出大钱来,以为是她捡的。

    姑娘:还狡辩,坏了规矩不认错的结果吗?掌嘴!

    大苗见一大男人自己扇自己,吓得连忙后眼睛叫别打了别打了。

    姑娘对船老大好了一声,船老大连忙向后退去。姑娘笑吟吟地把二枚大钱还回给大苗: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家主公在哪了?

    大苗:你随我来。

    邓紫光远远看见赵娱,见她跟大苗回来。

    大苗通报:主公,有人找你。

    邓紫光出舱笑了:你真赶到了,我太高兴了。是夫人让你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

    赵媞将一张素笺给邓紫光看,只见上面写着:

    “赵羊氏告于祖弥将我儿媞姮与邓家为妇如秦晋之仪”。

    邓紫光大喜,这就是下定了。这就是婚书了。

    大苗见那赵媞先是脸红,眼泪汪汪的,然后屈身向邓紫光行礼:见过邓家哥哥。

    邓紫光:你们一去三清观,几十天不见媞儿,没想到长胖了,我以为见不到你,你会消瘦的。

    原来那二媱让人赶去三清观,说来了很多官军,邓紫光要出远门,希望夫人能赶去衡州一叙。夫人道:跑哪么远能说什么?他还不是想要我答应他的事吗?罢了,媞儿你去与他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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