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几乎是同时,林禾景便丢了茶碗,转身直向跌跌撞撞于人群中逃命的一人。

    其实也没有费去太多气力,林禾景只踹了一脚,那人便一个跟头跌下去,甚至控制不住去势还在地上滑转了一圈。

    “让开!都让开!”

    林禾景拿了绳子才将地上的男子捆起,便瞧得一凶神恶煞的大汉拿着茶刀抵在一年轻公子的喉间。

    林禾景定眼一瞧,这才认出那年轻公子竟是周棠错!

    “你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都变得深邃。

    “把人放了!不然老子杀了他!老子身上几条人命,你可别想用人命跟我赌。”

    周棠错喉珠上下滚了一回,碰到茶刀,脖颈上便立刻涌出了血珠。

    他疼得皱起眉头,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也许他知道自己此时若有半点呼疼声,便要使林禾景乱了方寸。

    孙丙从后头出来,挟持着周棠错的那人连连退开数步,直抵了墙,一双眼不住在孙丙与林禾景之间来回瞧着,他满头之汗,眼睛通红:“老子再说一遍!把人放了!”

    此处本是热闹处,来往百姓无数,此时遇了此景,个个神色惶恐,可躲开了一段距离,竟皆心有灵犀一般停住了脚步,远远围观着。

    林禾景目光根本无法从那闪着银光的茶刀上移开,她咬着唇,以疼痛刺激着自己莫失了理智。

    “放!放!”

    孙丙道:“你把刀拿远些,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激动!”

    孙丙苦口婆心劝着,暗暗又朝林禾景使着眼色。

    可那人此时注意全在孙丙与林禾景身上,那怕林禾景只是手按到刀柄之上都会引来他巨怒,尖锐的茶刀离周棠错的脖颈更近,血色模糊了半侧的脖颈。

    周棠错依旧一言未发。

    林禾景口中尽是铁绣味,在那人再一次的怒吼中,她不甘愿的将手中的绳子松开。

    “跑!二柱,跑!”

    围观百姓之中炸出惊呼,纷纷远逃。

    那大汉的目光随着“二柱”飘去。

    就是此时!

    人群之上有箭风疾出,几乎是贴着周棠错的脸颊没进了那人的肩头,那人吃痛手松,林禾景一把拽了方才刻意不曾解开、甩在地上的绳子,生生将跑离此地‘二柱’拉得后跌,负绳急走数步,拖着‘二柱’阻其挣扎,麻绳磨破了她的掌心,她也未在意,只喊道:“孙大哥!”

    长期培养的默契,即便她未说清,孙丙却也明白,立即向她此处冲过来,她丢了绳子,孙丙几无差时地接过。

    而此时她已然冲向了周棠错。

    三步之后,她凌至空中,毫无犹豫地伸手攀上那汉子的手臂,翻身向侧,逼得他直后仰松开对周棠错的束缚。

    周棠错跑开一步。

    林禾景一声轻呵,双手使了巧劲,身子半低,给了汉子结结实实地一过肩摔。

    捉拿犯人,她未有手软,何况此人先前持刀伤周棠错。

    她上前一脚,踹得他翻身,使得面朝泥地,再伸手再反绞了他双臂,孙丙也拖着‘二柱’过来。

    大汉痛得大呼,孙丙并不管他现下如何,直接拽了绳子将二人捆在一起,那汉子嘴里句句骂娘,孙丙当下便对着他肚子捶了两拳,这才将拔出箭,转头向后方去寻射箭之人。

    林禾景全然顾不得这些了,她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周棠错抱住,偏了头张望:“医馆在何处!”

    周棠错发觉了她的慌乱,哄道:“禾禾别怕,我、我没事,只一点点疼、真的。”

    林禾景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一遍遍的重复地问着周遭众人:“此地可有医馆。”

    吕元被人扶着出来了。

    本来周棠错便是跟着吕元来此处的,吕元来出诊,使着周棠错跟着拿药箱,替人诊完了,周棠错借口回春堂的茶叶不好喝,想寻处清静地儿休息一会,吕元被他闹得没法子,只能随他进了茶叶铺子。

    后来那掌柜举着茶刀欲挟制人时,是周棠错先一步反应过来,将吕元拉到了身后,自己被那刀子刺在喉间。

    吕元先前被周棠错推至人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开人群,哪想得林禾景又松开了‘二柱’,他又被挤得人后。

    此时听着林禾景喊医馆,他高呼了两声,才有人让了路出来。

    周棠错脖颈上的血色与肤色成了鲜明对比,他一惊,颤颤从药箱里拿出金针。

    没有半分迟疑将针刺了进去。

    周棠错喊了声疼,紧接着嗓子便发不出声了。

    “扎完针就能说话了。”

    也是此时,周棠错瞧得了林禾景的掌心,被针刺着,说不得话,便捉了她的手举到吕元面前。

    “知道了。”

    出乎他的意料,吕元并不似平日对他那般不耐烦的声音。

    吕元毫不在意地蹲在街边替他俩治伤。哪怕面色渐差,都不曾出言催一分。

    除了病患,周棠错未见过吕元对旁人有这般的耐心。

    针行了一会,他脖上的血便止住了,吕元收了针,声音低哑:“伤口有些深,等会回去再给你上些药。”

    周棠错嗯了一声,忽发觉林禾景的头一直垂着。

    似乎从方才开始,她就没再瞧他一眼。

    “禾禾。”声音竟有几分沙哑。“你看看我。”

    林禾景低着头没动。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他握了她的手,吕元出来行诊,没带什么伤药,只是借了旁处的水将她掌心清洗,草草绑了层布,他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疼吗?”

    林禾景闷闷应了一声:“不疼。”

    她用了些力气,将手抽回:“夫君还是和吕先生先回去吧。我与孙大哥还须了却此处残局。”

    孙丙寻得了射箭那人,是个路过此地的游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游侠笑得憨厚,看向林禾景时,他道:“方才我在楼上瞧见了姑娘的步法,瞧着颇有几分侠气,不知师从何人?”

    林禾景寻回一丝的理智,吐了口气,她扶着周棠错:“家师江州城捕头。”

    等周棠错站定,她才空出手抱拳相谢:“多谢大侠救我家夫君。”

    “这是你夫君?”

    游侠细细打量了一番周棠错,目光露出些可惜了的遗憾。

    周棠错忽警觉看向他:“我是她的夫君!”

    游侠忍俊不禁,他冲林禾景道:“相逢就是缘分,算不得什么大事。”将箭取回,又冲着孙丙与林禾景再度换拳:“今日还要赶路,否则定要与两位把酒言欢,他日日若有缘,必补了今日遗憾。”

    周棠错还来不及再说什么,便见了孙丙与林禾景同送游侠,故而及游侠离去,他都没能知晓那游侠知晓他是林禾景夫君后,到底在可惜什么。

    *

    周棠错被吕元带回医馆,林禾景留在原处收拾残局,拿刀胁人的汉子受了孙丙几下,疼得满头大汗倒在地上,‘二柱’哭得厉害,口口声声都是对不起他云云。

    “孙大哥,这二人犯了什么过错?”

    孙丙简直算是喜上眉梢了:“我们为何事而来?”

    “是茶叶铺子?”

    孙丙本来是想替茶水摊儿的老板要个公道的,只没想到这茶叶铺子的伙计自己心虚,见茶水摊老板引着孙丙入内,口中念着“就是这儿!就是这儿!”,当下便以为自己败露了行迹,逃窜出门。

    掌柜见此也往后院逃去,这一往内去、一往外,李丙分身不能,这才在茶叶铺中便唤了林禾景去拦伙计,自己刚追着掌柜向内去。

    一入后院,便见到了掌柜将火把丢进地窖,这些时日的搜查让孙丙立即意识到了此处是什么地方,他与掌柜的纠缠几回,将他赶出院后,他冲进地窖去灭火。

    好在这地窖做得并不完善,昨夜的一场雨使得内里潮湿,那人丢进去的火把烧焦了半侧箱子,却没能引出火。

    查了数日,终寻得了。

    府衙又派了数人过来,将茶叶铺子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寻得不少罪证。

    林禾景站在院内四顾,及孙丙唤着她回府,她才慢慢走了出门。

    真奇怪,从院中往外看,一棵树也看不见啊。

    难道关着姜宁和阿雪并非是被关在此处?

    茶叶铺子的掌柜——便是拿茶叶的那个大汉,姓罗,因平日里做茶叶生意抠搜,得了个铁鸡的名儿,名儿叫久了,使得他本名儿都被人忘了,还是一番拷打,他自己吐露出来——执善,罗执善。

    比起先前在城门口抓得两人,罗执善的嘴要好撬开的多。

    倒不是罗执善抗不过打,只是抓了问话的是府衙里审问的好手,在晓得罗执善与罗林——便是罗执善拼命想救出的‘二柱’——他二人是父子关系后,将两人一同押进了刑堂,刑具皆往罗林身上招呼,偏偏话只问罗执善。

    没熬过半宿,罗执善便开了口。

    起了头,后头的事便交待快了,天才蒙蒙亮,审问的捕快便拿着口供教两个画了押。

    “他们俩说的话是真的吗?”

    审问的捕快皱着眉看着供词,沉声道:“不管是真是假……此事事关头儿和阿俞他们几个的性命,顾不得太多了,先去寻知府事!”

    他将供纸叠了交到衙役手中,嘱咐道:“要快!骑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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