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回府换了衣裳,陵游同广白见他气呼呼,忙端了茶与他,伺候尽心,好容易压下心头的火气了,周棠错才开口相问:“禾禾呢?”

    “西院的秦姑娘说是在书院学了酿酒,今日开坛,请少夫人去赏酒了。”

    喝酒?

    本想小声说秦娴一两句坏话,却闻屋外有声起,细辨来似是秦娴与昭然的声音……嗯?还有林禾景?

    周棠错起身向外。

    院中雨意微,故而几个女子也未撑伞,林禾景同手同脚,像是忘了如何走路一般,昭然与秦娴两人正一左一右的扶着她,林禾景不愿受这份桎梏,一边挣扎一边道:“我、我走得稳!莫扶我!”

    周棠错几步上前,林禾景正左脚勾了右脚,直向前扑来,昭然与秦娴皆一声惊呼,便瞧得林禾景扑进周棠错怀中。

    周棠错半搂着林禾景,看向另两人:“这、喝多了?”

    “我头一回酿酒,也不知那酒劲这般大,林姐姐多喝了两杯,便、醉了。”

    秦娴手伸在半空:“这,我扶姐姐回屋吧。”

    怀中人不安份的动着,周棠错微侧了身,客气道:“无妨,我送她进去就好,昭然,你送秦姑娘回去吧。”

    别想碰我夫人!

    周棠错生怕秦娴再说什么,干脆弯了身,将手绕过林禾景膝下,将其横抱起,三步作两步,直进了林禾景屋中。

    林禾景只觉天地都转了起来,口齿不清:“夫君、晕。”

    周棠错动作更轻些,绕进珠帘门,将她放到床榻上:“我去给你拿水。”

    刚起身,却觉衣袖一紧。

    回头去瞧,是林禾景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怎么了。”

    走不得,周棠错只好又坐了回去,见林禾景坐也坐不稳,想了想,伸手绕过她身侧,去够榻内的软褥,将软褥团起塞到她腰后,供她躺着。

    “登徒子!”

    林禾景忽有恼声,伸手便欲打他。

    周棠错扬手去挡,握了她细腕,无奈:“我是你夫君,什么登徒子,别闹。”

    怎么喝醉了酒还能不认人呢。

    林禾景反应稍慢,眯着眼睛认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嗯,夫君。”

    周棠错继续虚抱着她,替她理着软褥——这褥子怎么这般不听话,怎么理都是乱糟糟的。

    正与被子生着闷气,忽觉得肩上一沉,是林禾景将脑袋倚到他肩上。

    周棠错这才后知后觉。

    这时候理什么褥子!

    “禾禾?”

    “嗯?”林禾景将头抬起:“夫君唤我做甚?”

    她盯着周棠错瞧了一会,忽伸手抚上周棠错的脸,周棠错的脸腾地一下便涨红:“这、这是怎么了?”

    “夫君生得好看。”

    林禾景练武,掌心有茧,摩挲间竟叫周棠错呼吸渐不稳:“就如今这副模样,谁是登徒子。”

    她一下凑上前来:“谁是?”

    周棠错脸更红,喉珠上下滚动几回,声音渐哑:“……我是。”

    林禾景慢慢朝后退去,口中念念有词:“夫君不可做登徒子,登徒子要被抓进府衙打板子的。”

    不知何处勾到了衣衫,周棠错未稳得心神便跟着林禾景躺下的动作而俯下,林禾景眉梢一动,像是纠结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她朱唇却先抬起:“我先亲夫君,夫君便不是登徒子了。”

    唇上温软,似若蜻蜓点水。

    情绪在心口炸开,周棠错觉得脑海之中如同琴弦断裂。

    “既是如此,那……为夫失礼了。”

    周棠错低头。

    唇齿之间,皆是情动。

    呼吸渐重、气息碎乱……

    直到——

    昭然摔了醒酒汤,一边跑出门一边大呼自己什么都最没看到。

    周棠错惊回神,暗懊恼:忘关门了……

    *

    天光入窗,榻上林禾景缓缓睁开眼,初瞧清眼前事物,便觉头疼似水而来,正扶着额头坐起,瞧见昭然轻手轻脚的捧着水盆进来。

    “少夫人。”

    林禾景嗯了一声:“昨日我饮醉了酒,不曾做什么吧……”

    昭然一顿,想及昨日所见,脸颊粉红:“奴、奴婢什么都不曾瞧见。”

    林禾景狐疑看她一眼,疑惑起身,洗漱完坐在镜前闭目由昭然替她梳头,须臾,眼睛忽地睁开,面上现出不可思议之色,她惊看向昭然:“昨日我……”

    昭然手中动作微顿,又立即加快了动作:“奴什么都不曾瞧见!”

    她、她、她……

    怎么会干那样的事!

    林禾景身子僵住,全由着昭然摆弄,等昭然将梳子放下,她详咳一声:“这、我今日便不在家中吃了,你替我向夫人还有秦姑娘说一声吧。”

    说罢便拿了刀急匆匆往外跑,出门时好像听得隔壁门也开了,她脚步更急,生怕周棠错出现在身后。

    周棠错亦是一夜未得好眠,等起了身,迷迷糊糊便走到了回春堂前,小伙计们见了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还偷偷背着吕元将先前替他收好的椅子与医书送了出来:“昨日小公子离开,我们还以为您不会再来了呢。”

    周棠错这才反应过来,才欲转身,便见了吕元黑着脸唤小伙计进门,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似乎也是诧异他为什么又来了。

    被这么一瞧,他反而站定了。

    他想来就想,反正又不进回春堂,难不成还能赶走他不成?

    就又抱着医书坐下了。

    唇上似残存一点温软,周棠错将医书盖到脸上,企图挡住他不可与人言明的心思,然通红耳际却将心中所思暴露无存。

    *

    林禾景走在街上,目光漫无目地的扫着街上各处,偶尔聚起光来,便是凝在某一人的身上,直确认无异样才又恢复随意。

    今日孙丙的女儿生了病,向府衙告了假,林禾景便被安排着替补上。

    “林姐姐。”

    抬头去瞧,是穿着青色纱裙的秦娴,她身边是个面生的妇人,手里拿着一大串的钥匙,皮笑肉不笑看过来。

    林禾景向一起巡街的捕快示意了一下,便按着刀走到秦娴近前:“你这会怎么在这儿,不在学堂吗?”

    秦娴温声道:“向姑姑告了一日的假,出来看一看屋子。姐姐昨日醉了酒,可好些了?”

    一听醉酒,林禾景便想到昨日的放肆之举,脸颊微红,极不自然应:“嗯、嗯……”

    “屋子?”林禾景审视目光扫向妇人,见其低了头又将目光移到秦娴身上:“为何要看屋子。”

    “总在府上住着也是打扰,周府离学堂远,每日里须得马车送我来回,我心中觉得过意不去,如今我在学堂教书,可得些银钱,我算了算,够我出来租一处小院了。”

    秦娴不好意思笑道:“本来头两日便想与姐姐说,只是还未寻得可心的住处。”

    “秦夫子,咱们还继续瞧吗?”

    那妇人、也便是牙婆等得有些不耐烦,小声催促。

    到底是在巡街,也不便久谈,林禾景想了一下:“那你先瞧着,中午若得空一处吃饭。”

    秦娴应了声好,约好吃饭的地方,便匆匆分别。

    中午休息时,还是林禾景先到了,秦娴远远见了她,急得小跑,险是乱了簪花。

    “屋子瞧得如何了?”

    秦娴失落摇摇头:“牙婆不知怎么回事,我已然说了想寻处清静的,偏将我往闹市引,屋子小,街上的叫卖声听得一清二楚。”

    “那便先吃饭吧。”

    吃完饭,林禾景起身:“我有一处小院,如今不住,想了想离学堂也近,只算不了精致……秦姑娘要不要去瞧瞧?”

    左右寻不到合心意的,秦娴便点头应下了。

    清水南巷。

    第三家。

    秦娴站在门前,指着门上的画纸沉默良久:“这是什么?”

    初才贴上时,这两副画便被孟凡鹤唤作四不像,但林禾景仍觉得这画作得极好:“辟邪大仙。”

    秦娴斟酌良久:“这画,价格不高吧。”

    “是最便宜的。”

    理所应当。

    林禾景将门打开:“他们虽是凶相,但这样才能吓住妖魔鬼怪么……卖画儿的先生是这么说的。”

    虽不住在此,但林禾景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回来清扫一下,故而也算不得脏。

    院内陈设简单,就一个晒衣裳的竹架。

    秦娴转了一圈,除了墙角处未来得急拔掉的青草,便再无一株花木,往屋中走,亦是简单,吃饭的桌椅、睡觉的小床,唯一算得上精致的,是一个雕了兰草的木柜,林禾景道:“那是我师父打的,本来想雕牡丹花的,但他学了好久都不会,就拿刻刀给我画了个草。”

    厨房中陈设都全,只是碗碟连木架的一半都未放全,秦娴沉默了许久:“姐姐从前,都是一人在家吃饭的吗?”

    “我常在府衙吃,少在家中,对了,你若是住在此间,会做饭吗?”

    秦娴目光扫过小屋,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她从前锦衣玉食,纵是后母待她不足,然吃空用度皆不曾苛刻半分,可她却从不得意。

    眼前这一院的简陋,却使林禾景活得自在肆意。

    是世事弄人。

    还是,只是她太过贪心?

    “姐姐的院子、租金几何?”

    “你若喜欢,住着就是。”林禾景道:“若你过意不去,就、就替我多扫几次院子,或是在院里头埋些酒,等我日后回来,便能……”

    她忽地停住,有些尴尬摸了摸头:“就是酒还做些不醉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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