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法兰克福的晚上九点二十分。埃米尔百无聊赖的翘着二郎腿,时不时的查看左腕上的手表。孤身一人的他与酒馆中喧闹的人群格格不入。过滤掉周身浮躁的吵嚷声,他可以从轿车们急躁的鸣笛中,以及西装男女们快速的脚步声中,听出这座城的忙碌与繁荣。不愧是德国的金融中心,或者更确切一点说,是欧洲的金融中心:是欧盟央行的老巢。
分针已然指向了二十七分,他和另一个人约好了九点半见。他在心中暗骂’酒伴’的迟到行为,打开了短信界面打发时间。最上方的是他与’A·W’的对话框,他将其点开,二人不对等的发言量一目了然。
“在伦敦吗?”
“嗨,很高兴收到你的短信!希望你最近都好。我可能在吧,你有什么事情?”
“下周五能见面吗?”
“我查了我的时间表,我下周五有空。我们一起吃晚餐吧,预留座位交给我就好,我会在下周三之前告知你,谢谢。”
二人的聊天以埃米尔的’已读不回’结束。他退出这一聊天界面,往下扒拉与其他人的短信记录。停留在与’O·W·L’的对话框,他看着二人最近的一条消息已然是三天前,发现这是他被’已读不回’处理的第三天。略显失望的挠了挠鼻梁,埃米尔寻思着这只猫头鹰是不是有健忘症,便翻到了今天他来法兰克福的缘由。
“上次见还是在巴黎的战场上。60年了,是时候兄弟俩叙叙旧了。来法兰克福喝酒。”
这一消息刻意给出的细节,埃米尔也怀疑过是某个知晓自己过去的死敌,布置的陷阱。直到他看到最后的署名。
W·H·K。
Wilhem Hermann Kramer.
Wilhem Kramer是在德国超自然世界有名的一个’自雇医药商’,正如他的姓’Kramer’所云,他是个商人。他在德国各大都市都开着自己的小药店,贩卖着人类,但更大程度上超自然生物们需要的药剂。你可以在他的药店里找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小药片,只要你知道怎么询问。
但很少人,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有Hermann这个中间名。或者说,这是他真正的姓。这是埃米尔父亲的姓,威廉作为父亲在合法婚姻下出生的长子,自然而然的拥有了这个意为’军人’的姓。埃米尔作为威廉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威廉母亲的强烈要求下,被父亲弃养并赶去他乡下的田里工作,最后被村里的一家老农户收养。那家老农户的男主人姓Winter,他也就被取名为Joseph Winter。
也正因如此,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再加上二人并不经常联络,也很少有人知道埃米尔与威廉的血缘关系。埃米尔其实认为,相比’商人’,’军人’这个姓更适合威廉。据他所知,基本欧洲大陆的主要战役,威廉都有参战,而且还均战绩辉煌。埃米尔唯一一次的参战是在二战,这也是兄弟俩上一次见面的契机。
对话框上的内容随着思绪的漂移逐渐变得模糊,埃米尔的耳畔隐约传来炸弹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他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对面突然出现的人影将他拉出了回忆黑洞。
“60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在郁闷的沉思?”
简单的一句话通过男人演说式的自信口吻说出,埃米尔嗤之以鼻的抬眸,挑眉打量起摊手在对面坐下的威廉。
这么晚了,他仍穿着一身西装,但领带已然被他扯开到衬衣散开的第二颗扣子以下,响应’下班’的号召。被发胶完美固定的金发狼奔头,搭配量身定制的条纹西装,威廉即使开着两颗扣子,散着领带,也没有影响他周身散发出的精致气息丝毫。
九点三十分,他晚了11秒。
“你要干什么。”
待服务生给二人端上两大杯啤酒,埃米尔不耐的靠在椅背上,颦眉盯着对面仍挂着’商业假笑’的男人。他烦躁的挠了挠耳后,抓起啤酒杯就干掉了三分之一。
“怎么了?身为哥哥的我不可以和我的弟弟一起喝酒聊天吗?”海蓝色的瞳孔在酒馆鹅黄色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威廉用拳头蹭过硬朗下巴上的胡渣,笑着也干掉了啤酒的三分之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在光影的衬托下,正巧与高耸的颧骨折角相呼应,英俊的让埃米尔怀疑,他是不是每天对着镜子练习’王牌假笑’。
“照这个标准,刚刚给我们上酒的服务生,都可以与我称兄道弟来找我喝酒聊天了。或许他比你还够格。”
“我听说你最近混的不错啊,当上了大学教授?很适合你。”
“你又是从谁那里听说的?先是要到了我的号码,又是了解了我的近况。”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有情报员呢?互联网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你知道怎么问它问题,想找到你需要的信息并不难。”单方面与埃米尔碰杯,威廉又畅饮了四分之一,他掏出自己崭新的黑莓手机,浮夸的敲了敲它’光彩夺目’的外壳,开始了’网上冲浪’教程。“所以…我知道你在战争结束后,会想亲眼目睹并帮助我们的国家重新建设。而东德并没有什么你可以发展的空间,所以我猜你会在西德。作为一个急于贡献的学者,你肯定会挑选名声较好的大学读书工作。于是这就把范围缩小到了德国的大都市。利用互联网,我…”
“我不需要你的’互联网使用指南’。”没有为威廉诙谐的解说动容丝毫,埃米尔的手肘撑在桌边,身体前倾,咄咄逼人的凑近威廉。“你通过谁获得了我的私人号码。”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题,就像互联网一样,只要你知道你需要问谁,并且以合适的方式发问,想找到你需要的信息并不难。”对同伴的质疑威廉无奈的摊了摊手,打了个响指示意酒保再来两瓶,便解释道,“我的人脉圈很广,我正巧认识一个在柏林攻读过’政治与国际关系’专业的法兰克福女巫,她几年前是你的学生,但显然你们不仅仅有着’师生关系’。记起来她了吗?”
埃米尔语塞的靠回椅背,望着酒保端来的新一轮酒水中自己的倒影。他当然记得。
Lorelei Heinrich,聪颖、自信、大胆、野心勃勃,他怎么忘得掉她作为社团社长,发言宣传活动时独断大方的模样。
她作为女巫,自然感受到了他是异类,她感应到他对她日渐积累的欣赏,便主动接触并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和他坦白了她在巫师界需要他帮助的事,二人便心照不宣的一起睡了。
他用举手之劳帮她在巫师界立足,她用魅力与头脑取悦他,对埃米尔而言这是一桩不赖的差事。但二人的关系也从未升级到恋人,甚至连基本的’情绪暧昧’都没有,只是单纯的互相利用。他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她,他会一直记得她及腰的栗色卷发与野性的雀斑,但也不过如此。
他无法描述为何他对她没有丝毫的动心,就像人无法描述空气的模样。越基本不过的东西,越难言喻。
“她竟然会因为跟你睡了几次就甘心把我的电话告诉你了?这不像我认识的罗蕾莱。”
“可能我比你强,所以她愿意。”调侃的笑笑,威廉埋头喝酒,挑眉望向并不接梗的埃米尔,只得摆了摆手,“行吧,不至于。我就是趁她睡着翻了一下她的通讯录。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谁’这个问题?”右手抓着杯顶,威廉指了指埃米尔,敏锐的将话锋抛向对方。见对方只是欲言又止的靠回椅背上喝闷酒,他饶有兴趣的捏了捏下巴。
“看来是有’谁’吸引了你的注意,而你怀疑这个’谁’是我的人。她怎么样?和罗蕾莱比起来谁比较秀色可餐?”
“别拖延了,我没时间和你闲聊。你这次找我要做什么。”被多年不见的哥哥戳穿小心思,埃米尔从口袋中甩出一盒烟,拇指硬是划了三次打火机才给烟头点上火。面对弟弟鲁莽的质问,威廉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目光被罕见的烟盒吸引。
JPS,John Player Specials. 这是一盒英国烟。
索性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威廉拿过埃米尔的打火机,侧头点烟。吞云吐雾之间,他并未品出这英国烟的特点。不过他没有烟瘾,没有资格评价。但埃米尔也不是烟鬼,为什么他会突然特意抽这口味普通的英国烟?
将烟灰弹入桌子边缘的烟灰缸,威廉打量着面前心不在焉的埃米尔,知道自己的闲聊攻略对他而言并不有效,便毅然决定开门见山。
“如你所料,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做不了什么,我已经在超自然的圈子销声匿迹了。”将香烟凑近唇边,埃米尔望向窗外长椅上独赏月色的女郎,联想到卡密尔在晨光中坐在长椅上吞云吐雾的场景。忆起她渲染着红唇印的烟尾,他抿住了手中的香烟。
“销声匿迹并不代表你过去的足迹就不复存在了。你留下的每一个脚印都是一个烙印,永远在超自然世界的表面留下了痕迹。比如,你在150年前作为’离奇拍卖会’的元老之一,创造了第一个覆盖全欧超自然世界的珍宝拍卖会。”威廉打了个响指,机智的用埃米尔过去的’光荣伟业’,成功将神游的他拉回了自己身边。
埃米尔呼出一口白烟,用小拇指挠了挠眉心,随口应道:“我在听。”
“随着欧洲列国的经济体渐渐从二战后恢复元气,离奇团队的寻宝精神也更加热忱,他们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尤其是近五年,他们的收获颇丰,利润也猛增。但根据传闻,今年将是他们最景气的一年。因为一件极为罕见的宝物被他们发掘了。而我,希望你利用你元老的地位,和现在的首席团队联络,帮我争取一个与他们单独谈话的机会,来讨论这个宝物的’提前出售’。”
威廉灌了一小半啤酒,暗中打量着对面埃米尔的神情。对方并没有任何动作或神情上的变化,显然对他汇报的情况早已知晓。看来他的’销声匿迹’其实也有’藕断丝连’。得逞的用拇指顶了顶下颌,威廉翘起二郎腿,靠在了椅背上。
“听说过’顶级种族的进化论’吗?”
“当然。就像猿猴进化成人类一样,各大超自然种族也有一个进化的过程。你所谓的’顶级种族进化论’,不过是指哪个种族完善个体性质的更快,哪个种族就会霸占食物链顶端,所谓进化成为’顶级种族’。”
“没错。许多人争论我们已经是在进化的最后阶段了。”在心中感叹与知识分子沟通就是轻松,威廉举杯与仍然维持着扑克脸的埃米尔碰杯,继续解释道,“吸血鬼找到了与太阳抗衡的短期策略;巫师找到了提升法力的新资源;狼人找到了在满月变身时保留人性的秘诀。每个种族都越来越轻易的融入人类世界生活;种族间的力量悬殊也越来越小。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为了生存,各个种族对优化能力的追求也愈发迫切。”
“让我猜猜看,今年这个’罕见的宝物’相当于是’性能升级’的催化剂?”放下已经空了一大半的第二个酒杯,埃米尔整了整毛衣的圆领,双手抱臂靠上椅背,没有丝毫激情的抛出了这个猜测。
“可以这么说。你口中的’催化剂’之所以是众所周知的’瑰宝’,是因为1400年左右的一个传说。这个时代是黑死病袭击,也是吸血鬼们横空出世的70年后。吸血鬼作为医学与魔法,’升级人类’来抵御疟疾的意外产物。虽然我们拥有了抵抗病毒的优秀免疫力,甚至是永恒的生命,但同时成为了嗜血且畏惧阳光的人型恶魔。对人类社会而言这是另一场浩劫,对吸血鬼们而言这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折磨。你我作为这第一批吸血鬼中的成员,自然深有体会。”
稍作停顿,威廉望着对面沉默不语的埃米尔,心烦意乱的掐了掐后颈。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总是如此,阴郁寡言。他不知道,也更无法理解他那副沉思的面孔下到底埋藏着怎样的思绪。这令他恼火。
“这个’瑰宝’的出世正巧在这个节点。相传,这快罕见的宝石是各大种族完成最终进化,最关键的棋子。”
“现在你我作为少数能够沐浴阳光的吸血鬼,是利用了四样东西。一:吸血鬼本人的血,代表需要保护的本体;二:一个活着的动物,作为我们的守护神;三:远古巨龙的残骸,代表太阳的守护神;四:一个魔法高强的巫师,来把前面三样东西串联在一起。一个巫师把巨龙的残骸融合在动物身上,意味着这个动物’借用了’巨龙作为太阳守护者,有被阳光喜爱的特质;再把吸血鬼的血和被改造后的动物关联起来,我们就间接性的被太阳’接受’了,也就可以在阳光下走路。吸血鬼需要动物这个’第三方’,是因为龙的残骸无法和吸血鬼本体融合,具体原因很难肯定,大概是因为吸血鬼作为黑魔法的产物,和龙这一曾经的自然捍卫者是敌对的。”
“如果把这一整个步骤比喻为打鸡蛋,那么吸血鬼是蛋黄,阳光是蛋清。想把蛋黄和蛋清均匀的混合在一起,需要一个好的搅拌器。现在我们有的搅拌器,是经过魔咒处理后,由巫师’卖’给我们的动物与龙残骸的拼接品。这个搅拌器很劣质,因为动物的寿命很短,它需要经常更换;其次,能够较为频繁的找到一个愿意为你操作该魔咒的巫师也是件难事,让这个搅拌器的替换难上加难。”
“这个瑰宝相当于是一个’一步到位’的最优搅拌器。我们只需要打一次蛋,搅匀的蛋汁就永远新鲜。换句话说,瑰宝能通过直接把龙残骸的’取悦太阳’属性添加在吸血鬼身上,从而实现吸血鬼对紫外线伤害的免疫。”
手中的烟已经燃掉了四分之三,埃米尔垂眸听着对方激动的解说,只是又点上一根烟,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但就算你高价买到了这个宝藏,并假设你本人可以完成’最高进化’,我看不出你有什么获利的可能性。尤其在你已经可以抵抗阳光的前提下,成本未免太高了。”
“传说里可没说这个’最高进化’会让多少人受益。根据以上的情况,我的猜测是,只要拿到宝石,搭配上合适的材料和咒语,任何在当场’献血’的吸血鬼都可以获益。而我作为瑰宝的持有者,我就是唯一的’阳光免疫药’供应商,所有想获益的吸血鬼都必须通过我。这给了我定高价的机遇,我可以轻而易举的赚回成本并获益。”
“根据传说,’合适的材料’是:弥补某种族缺陷的生物。现在吸血鬼这种’曲线救国’的策略,之所以要用龙的残骸,换句话说,龙的尸体,用魔法强行绑定在一个活着的动物上,就是为了模拟龙活着时候受到太阳喜爱的特质。你所依赖的这个传说,是一个大工程,这种’障眼法’是不可能帮助你实现’最终进化’的,你需要一条真正活着的龙。你觉得在龙早已灭绝的现金,你找得到吗?”
没有为威廉的赚钱大计动摇丝毫,埃米尔只是语调平稳的丢出这一质疑,仿佛压根没有被这一’光明无限’的计划吸引。
这个有待考证。总而言之,我不能放过这次瑰宝出现的机会,我必须把他拿到手。”
为埃米尔扫兴的挑刺感到不悦,威廉有些气急败坏的摊了摊手,咬牙切齿的如是回应。
“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资金能够将其敲定。所以你为什么还需要我帮你安排’预售’?”
“你也知道今年大部分欧洲国家的超自然种族都在进行大选。瑰宝出现的传闻已经让政坛骚动了,我相信你作为政治学出身的博士,不需要我解释这是为什么。假如说我真的有足够资金,在拍卖会上把瑰宝买下,我事后会被众多势力盯上,我百分之九十九就可以和我的小命和财源说永别了。”
“他们这次的大赞助商是哪个国家的?”知道再和一向我行我素的威廉较真只是浪费口舌,埃米尔索性改变话题走向,又一次望向窗外,发现那个赏月的女郎已经走了。
“英国,所以这次的拍卖会是在伦敦。”
“哈,又是英国。”目光从窗外转移回室内,埃米尔敲了敲一旁的烟盒,忆起卡密尔俏皮的口音,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看来英国最近很让你着迷啊。先是英国的香烟,现在又是你这个反应…那个你以为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美女看来是个英国人?”
没有理会威廉的揣测,埃米尔讲手中还剩一半的烟压灭,问道:“如果我帮你,我有哪些好处?”
“这还用说吗,我当然不会亏待我弟弟,尤其是在你帮了大忙的情况下!首先,你会免费获得’阳光免疫药’;其次,我给你分红。35%的利润都给你,非常慷慨了。”板上钉钉似的用食指敲了敲桌子,威廉起身拍了拍埃米尔的肩膀,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看到对方赞成的笑容。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对我而言帮助你带给我的坏处多于好处。我费尽心思以一个’人类学者’的身份才安定下来,我非常热爱我现在的这份工作,工资也足够我过上舒适的生活,所以我不在乎你的分红。你的要求是逼我间接性’重拾旧业’,我并不想这么做。”
“得了吧,你我都知道你根本拒绝不了超自然世界的吸引。不然为什么和你有纠缠的都是超自然姑娘?上天给了我们这份优于人类的礼物,我们就要物尽其用,缩头缩脑的假扮一个人类搞学术,实在是浪费你的才能。”满腔热血的计划就这样被对方的三两句话否决,威廉嘲讽的冷笑,按揉着眉心牵制着怒火。埃米尔的拒绝当然是令他烦躁的原因之一,但真正令他恼火的是埃米尔那份他无法理解的疏离。
“我并不认为只有你’见钱眼开’的生活方式,是唯一在’物尽其用’的生活。”埃米尔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他眉头微锁,从口袋中掏出钱包,准备结账。
“所以你不愿意帮我还是因为私人恩怨?你恨我因为我的少年时代过得比你安稳优越,没有经常来给你雪中送炭,或者在父亲面前多为你求情?我做了我能做的,背着父母在节假日来探望你,给你带衣物,甚至是外省的礼物,尽量让你好受一点,在那个时代你还指望我做什么?”激动的提高声音,威廉将自己那份的钱塞给酒保,恼羞成怒的质问一旁默默打理着钱包的埃米尔。
“我不恨你,哥哥。我恨的是,你我之间的纽带在你眼里已经淡到,你认为需要用陈年旧事来道德绑架我的地步了。”将钱递给酒保,埃米尔毫不犹豫地起身,将烟盒收进口袋,大步流星的朝门口走去。
“不要再拿’兄弟叙旧’的借口来找我了,叙旧叙出来的只有崭新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