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你还养了一只猪？好可爱啊，粉粉嫩嫩的，好像个游戏宠物诶，它吃什么呀？”
白子晴撸猫手艺绝佳，上下其手把小猪仔按摩的服服帖帖。
陈澜试车回来，也看到了女友手心的猪仔，问：“储备粮？”
白子晴道：“生物课白学了是吧，喂它粮食再吃不是浪费能量，要吃早吃了，而且这也没几两肉，肯定不好吃。”
嘴上这么说，但她的脑中爆炒、油焖、清蒸已经轮番上演了一遍，猪仔猪躯一震，从女人的手中挣扎跳下来。
张心若落锁出门，看了它一眼，微微一笑：“它不吃杂粮，只吃草，吃了不浪费。”
猪仔奔向她的脚步猛地一停，青石板上出现一道浅浅的抓痕，猪仔45度仰头，委屈地望着张心若，露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神情。
“它好通人性，怎么感觉比边牧还聪明？”白子晴震惊了。
陈澜也被这一举动可爱到了，凑上去摸了一把，奇怪地“咦”了一声：“这只猪怎么有角？”
“不但有角，还有爪子和鳞片，这东西要么是变异了，要么是当康再世。”
“变异？！”
“当康？！《山海经》里的当康？！”
两人的关注点不同，但惊讶一样溢于言表。
张心若同样奇怪问：“末世第一天还有信号的时候，我也在电视上看到南方出现了花草伤人的报道，你们这一个月走过来，没见到变异的动植物吗？”
两人一齐摇头，他们也只是听说过，丧尸就够让人惊悚的了，如果再出现能伤人的动植物，那人类还有活路吗？
“它不伤人吧。”陈澜问。
“当康是瑞兽。”白子晴凑上前，试探性摸了摸它露出的小犄角，刚刚她“撸猪”的时候，还没有这两个犄角，现在它们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在脑袋上凸起来，这明显不是只正常猪能做到的。
白子晴兴致勃勃问：“小可爱，你能变出食物来吗？”
当康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锋利反光的尖牙，歪头看了一眼张心若。
张心若不动声色瞪了它一眼：“别管它了，时间不早，我们要快点去基地。”
她们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目睹一切的陈澜默默想。
陈澜和白子晴开着小货车在前面带路，张心若开越野车跟在後面，沿途一片寂静，连鸟鸣声都听不见，田野里依稀能看见两个游离的丧尸。
张心若变档加速，别到货车前面，慢慢停下来。
“滴——”
一声刺耳的鸣笛声响起，是张心若在按喇叭。
“怎么了？”白子晴探头喊她，“这里不安全，你别下车，我们得快点走。”
张心若没有听劝，她站到田埂上，迎着照常升起的红日，沉默地看着那些“人”，那些已经丧尸化的人。
“这时候别圣母心啊，”陈澜皱着眉，再次感到糟心，“她要是惹出事了我们怎么救？自身都难保吧。”
“哪里来的弩箭？”白子晴眼尖，注意到了张心若绑在袖子上的小工具，“我的天哪，她真的有百宝箱吗……”
“关窗，你们别下来。”
同一时间，张心若冷静对两人挥了下手，瞄准距离丧尸不远的杨树枝射出一箭。
弩箭穿过树杈上的鸟窝，晃了一下又卡住了，张心若又补了一箭，鸟窝掉落在地，几片树叶簌簌落到丧尸肩上，丧尸毫无动静。
“她练过么，准头真好……”陈澜吃惊。
“啊，真帅啊我的女神——”白子晴浮夸地双手捧心，“唉，昨晚忘记充电了，要是手机还有电就好了，拍下来卖给她那些迷弟迷妹们，而且一定要拍卖！买断制！大价钱！”
她掏出侧袋里的“铁方块”，怜惜又懊恼。
三周就可以改变一个习惯，这一个月来远离电气设备，她的手腕习惯了机械表，背包里塞的也由数据线变成了各种型号的蓄电池，睡前充电睡醒就摸手机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
她越想越伤感：“好几千块钱呢，一直没舍得扔你，澜哥，你手机还有电吗？”
“早就没有了。”
陈澜一直紧张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对女友此刻跳脱的思维突然感到不耐烦了。
张心若到底要干什么？练手感？试胆量？陈澜百思不得其解，手没离开过挂挡器，随时准备救人。
肃立在晨光下的张心若，高抬绑着弩箭的右手，对准一个毫无察觉的丧尸，神情宁静端庄，宛如悲悯处决子民的神女像。
“阿尔忒弥斯。”白子晴欣赏着评价道。
如果张心若能听到的话，大概更希望被评价为本土的战神——九天玄女。
玄女思索半分钟，又往前走了几步，这下连白子晴都屏住了呼吸。
“100米。”
张心若目测了一下距离，迅速射出攻击丧尸的第一箭，这一箭击碎了他的肩膀，同时惊动了他的伙伴。
两只丧尸跌跌撞撞向她走来，速度也就比牙牙学语的婴儿快上一点，半腐朽的身躯愚昧又迟钝。
张心若迅速挂箭，後退到大路上，对准一只丧尸的胸口果断射出去。
弩箭插在丧尸的大腿上，丧尸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
高差没有把握准，移动靶还是有些难度。张心若绕到车後，解下弩箭支在车身上维持稳定，眯眼再射，这次对准的是丧尸的脑袋。
弓弦拉满，弩箭冲力十足，瞬间贯穿丧尸的颅骨。
“50米。”她眯眼计算，再补一箭，这一箭射到了丧尸的脖颈上，第一只丧尸摇晃倒下。
张心若低头，十支箭还剩四支，另一只丧尸已经爬上路沿石，离她只有不到20米的距离，陈澜立刻拿起撬棍下车，门拉到一半，被张心若一个手势制止了。
她看起来依旧游刃有余，明净的眼神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陈澜纠结了片刻，又回到了车上。
“只有一只看起来笨笨的丧尸，应该没事，就算有事也是她自找的，谁让我去帮她她还不愿意呢。”陈澜想。
张心若仔细观察着对面的丧尸，逗猫似的和他围着越野车转了两圈，最後往他心口处射了一箭。
弩箭的杀伤力虽然比不上枪，但近距离下的威力仍然不可小觑，这只丧尸被一箭毙命。
张心若观察了一下四周，跳下田埂收回箭矢。
“王者走位和拉扯。”白子晴竖起大拇指。
陈澜脸色一直阴沉沉的，没好气地喊：“大小姐，玩完了吗？可以走了吗？”
“再等等。”
张心若回到车上翻腾一阵，出来时围裙、墨镜、口罩、手套全副武装，甚至左臂上还缠满了用铁丝穿在一起的硬纸壳，那看起来很像卫生纸中间的芯筒。
躺在地上的丧尸死不瞑目，张心若用拍立得拍了几张他的遗像，又对灰白瞳孔、黑色长指甲、还有智齿附近长出的尖牙这几个重点部位来了几张特写。
为了防止尸体诈尸，张心若把他的手脚死死钉在泥土地里，嘴里塞满石块，然後抽出水果刀比划了一下。
她不是法医，更不懂尸检，只能随便划一个十字，切开尸体的胸腹部，丧尸的脏腑腐烂的比外部的皮肤要更严重，肋骨下的器官糊成一团，一见到空气就像溏心蛋黄似的涌了出来，散发着腥臭的气味，陈澜和白子晴隔着车窗玻璃都嗅到了一点味道。
连外行都能知道，这个人死了很久了。
张心若动了动脚尖，避开了这些污秽的、呕吐物似的、已经发酵了血肉，用小木棍翻搅了半天，终于发现了拳头大的黑色心脏。
白子晴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吃半生的东西了，救命，什么五分熟牛排、什么雪媚娘、什么巧克力夹心酱都去死吧，谁能和她换一双没看过这个画面的眼睛啊!
此时此刻，两人对一点都感觉不到恶心的张心若产生了由衷的敬仰之情，陈澜也不再急吼吼地叫人走了，他觉得张心若如果真的能研究出丧尸的弱点之类的有用信息，这是事半功倍的好事。
陈澜道：“《生化危机》里说，丧尸只有大脑神经元和心脏两个器官在运行，国家发下来的最新资讯小册子上，也建议我们尽量攻击丧尸的头部和颈部。”
张心若头也不抬：“谢谢。”
她再切开他的颈部和面颊，丧尸的咬合肌肉也早就腐烂掉了，人类的颅骨十分坚硬，张心若没办法给他破壳开窍，但隐约觉得尸体的脑浆萎缩流失了一大部分，应该就像陈澜说的，还有一小部分大脑在指挥工作。
张心若迅速解剖完另一具尸体，回身请教：“我还是觉得太诡异了，大部分神经和细胞都腐烂不存在了，大脑在用意念操控这具皮包骨头的躯体吗？他的□□是腐烂了，但不生蛆不招虫……最关键的是，寄生在躯体里的病毒如此霸道，传染性再强，慢慢也会自取灭亡的。”
“所以他们需要不断地进食，咬人成为了他们的本能。”陈澜说。
“只能吃人吗？”
白子晴灌了半瓶水，压下呕吐欲，加入他们的对话中：“人类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山珍海味的存在，他们也许会吃别的，你听，附近都没什么犬吠虫鸣的声音。”
“嗯，我也发现了。”山下静谧像沙漠死地，和山腰处她居住的别墅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个差距的成因大概率是丧尸数量。
张心若静静想了几秒，起身扔掉那些一次性工具，用酒精喷雾给自己消毒，“我曾听人说，丧尸比人类要先进……如果都是这种水平的怪物，没有意识，没有组织能力，只有一些低等的进食本能，攻击力甚至远不如一头猎犬，军队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不是的，学姐，这两只丧尸比起我们遇见的要笨不少，行动慢不说，还是聋子，我们在城里遇到的那些，一点动静、一点血腥味就能吸引他们发狂。”白子晴摇下车窗对她道。
“是么……”张心若思索，“这两名男性应该五十岁往上了，做人的时候就不太健康，难道丧尸能继承身为人时候的体质？还是说他长久没进食了才变成这样的？”
白子晴笑道：“如果真能继承，那我和澜哥变成丧尸的时候一定跑的很快，说不定还能躲掉子弹。”
陈澜无语地盯着女友，他永远也学不来这种苦中作乐的心态。
张心若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一下变成丧尸的自己，变成丧尸後，属于她的大脑就死亡了，储存的知识消失，也不会使用工具，只剩进食本能，所以自己既不会变成射手丧尸，也不会变成会算命的神棍丧尸，这对人类来说，是个……好事吧？
还是人类好一点，她希望自己一直是个人类。
张心若缓缓笑了，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补齐了部分知识短板，剩下的就交给专业人士去研究吧。
她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走吧，这次不停车了，目的地——度假村临时救助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