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萧桑晚痛极了的崩盘,萧班这头就淡定了许多。
他似乎没什么情感变化,唯一的颤动就是看到鸦羽的那一刻,之后一切恢复如常。
如今他甚至还起了兴致,语调都跳动了不少。
可这些细微的东西,萧桑晚感受得清清楚楚。
所以此时此刻他烦闷更胜。
萧班以内里催动,从萧桑晚手中夺来鸦羽。
但只是略扫一眼,随即又以内力打击,片刻间鸦羽碎成散尘。
“荒唐。”这是他说的第一个词。
可紧接着又是......
“有趣。”他的面容上露出了那种似乎久逢敌手的快慰。
“你!”
萧班轻扫了萧桑晚一眼,眸中的神色多了大半的不悦。
“要真是有本事,就找到真正的事实,而不是找到一些碎片就来争辩。”萧班浅抿了口茶,感受着茶水的扰动。
要是她还在,该多好......
萧班看不惯萧桑晚,气息不顺,打发他离开。
“萧班!”被暗卫拉扯的萧桑晚再也忍不住了,挣脱开残歇,怒视萧班。“她是不是你带走的!”
萧班不作答,只是继续品味着茶水的滋味,随即摆手让暗卫将他抬走。
主厅外的萧桑晚看着飘飘的细雨,猝然只觉得自己犹如戏子般荒唐。
注入肮脏的血液在体内流淌,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他脆弱敏感的神经。
——杀了他。
这三个字犹如恶魔的低语在他耳边徘徊一下一下,久久不停。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窜出,并将他拉回屋内。
同时带回的还有迷失在怨恨中的大脑。
锦命的眼角泛红,带着血丝的眸子没有一点光彩。
原说南榆满已死,他本一身无牵挂,从此拂袖去。
可是他又想来,既然萧桑晚是她年年岁岁中唯一的念想。
他一定要护住她最后的希冀。
但要说悲痛,他一点不比萧桑晚少。
他只得整理好心绪,镇定开口。“那个丫鬟不见了。”
锦命口中的丫鬟正是明霜。
闹火这件事蹊跷至极,要寻找突破口就必须要一个当事人。
一个经历过此事有足够发言权的当事人。
“那个丫鬟没有进火海。”萧桑晚笃定极了。
那场大火只有他和南榆满这点,他认定了。
“属下赶到时,那个丫鬟确实在原地没动。但......”
锦命也从丫鬟的口中得知南榆满和萧桑晚进了火海,自然片刻没有停歇。
他命令丫鬟去找人救火,自己则是紧跟着冲进火海去救人。
而他寻寻觅觅到的并不是他的师主,而是已经神智昏迷,陷入死穴的萧桑晚。
这也是晕厥在大火中的萧桑晚为何能逃出深渊火海的原因。
“她若是消失,只有可能......”萧桑晚的面色愈加阴沉。
“是被事后解决了。”
事后解决能说明什么?
说明她是知道情报的,才会被盯上。
更有可能......
她就是内部人员,而目标达成后被灭口。
一时间天崩地裂,似是唯一的线索也在一瞬间被切断。
而他只能看着随风飘散的线索泣不成声。
那是他唯一的可能。
“火源的消息也探出来了。”
锦命紧接着递给他两页砂纸。
“一处是主院旁边的小厨房,有明显的人为纵火的痕迹。”
纸张翻转,露出了第二页。
“另一处是废院后壁草苔......”
废院正是南榆满所住的院子。
可是他仔细观察了纵火的痕迹只觉得不对劲。
两个火源毋庸置疑,但这明显遮掩,事后涂抹的痕迹让人意想不到。
明明两处纵火,却只遮掩一边?
难不成目标只是南榆满,却想让人误以为是想全灭南家?
萧桑晚愣了许久,西北铸造的猎鹰根本弄不明白京城人的心思。
这是千丝万缕,环环相扣,于他而言过分严苛。
“现场的信息需要更全,再去找。”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发颤,因为他不相信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是。”锦命依言,可他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算盘。“还有一事。”
前几日萧桑晚昏迷,闹市间人声鼎沸。
锦命一边打探关于南榆满的消息,一边按照萧桑晚的意思查南嬷嬷失踪一事。
二人都知晓那个易容之人只是个小卒,真正的幕后掌舵还在黑暗之中游行。
“这萧家的那个嬷嬷好久没来了,我这儿的新鲜讨来的莲子怎的办?”那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子,挽着辫子在一边吆喝。
“小娃娃着急啥呀,那嬷嬷又不是周周都来。”一板之隔的是个大老粗,买生肉的。
锦命觉得有点线索,悄悄靠近,稍微挑拣着菜色。
“这位公子是想挑些什么?”清秀的姑娘直接上前询问,眸子里是一闪而过的精光。
锦命也没什么心思,寻不到话头。“来点莲子吧。”
姑娘满足地称量起了莲子,一边和他搭话。“公子好眼光,我这儿的莲子可是着十里最新鲜的!”
可是旁边卖猪肉的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娃娃可就胡吹吧,这莲子你可不得是从城外那个老妖婆那进的?”
锦命似是察觉到了重点。
“切!你什么话!就不能是我自己寻的!”那姑娘似是不服气。
屠夫摸了摸胡子笑道:“就连萧府后街莲子大户的莲子都是那老妖婆进的货!可别真以为我不知道!”
小姑娘嘟嘟囔囔不知道怎么回答,转身问道:“这位公子想要多少?”
锦命垂眸仔细打量起这个小姑娘,柔软的脸蛋,偏小麦色的皮肤,点缀其中的雀斑,整个人显得灵动可爱。
眼珠子咕噜一转给人一种精明的聪慧,却带着点姑娘的俏皮。
意外熟悉。
“全要。”
小姑娘似是惊到,一愣神。“我有给别的客户预留的货,总不可能全给您吧。”
锦命从外表看并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主。“我听你刚刚口气,那个人估摸着是不来拿货了,赚谁的钱不是赚?”
小姑娘嘟着嘴,大难临头地撑在木桌上。“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是诚信问题。”
锦命嗤笑一声,像是在看笑话般。“孩子还是小啊。”
这话一出人小姑娘自然是不高兴,直接反驳道:“本身就是!半月前那嬷嬷亲口和我说的!我若是没得个准信怎会苦苦等着。”
“半月?”半月前刚巧是南嬷嬷失踪的日子。
粘合上了。
锦命装似玩笑道:“该不会是你看花眼了吧?”
小姑娘心气高,张口就道:“怎么会!我眼神可好了!当时嬷嬷还高高兴兴地买了我这两个梨呢!”
还买了梨?
那是在平安锁前还是在平安锁后?
按照南嬷嬷一般的采买路线,这间铺子在平安锁后头。
如果当真,那便是中间发生了什么转危为安。
可是如果真的危险解除,人为什么会消失?
锦命的思路断断续续地,像是永远连不成串。
“你那个嬷嬷没和一个黑色斗笠的人一同来采买吗?”
小姑娘疑惑,歪着头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锦命想着人家姑娘心细,编了个情境。
“那是我们府内帮忙采买的小厮,怕他偷空休息不干活。”
小姑娘点点头,附和道:“当然看到喽,嬷嬷还将其中一个梨给他了呢!”
锦命越是迷糊,转危为安,但人终究没回来。
但如果南嬷嬷当真给了梨,那说明那黑斗笠便是她的旧人。
最后他同样买了两个青梨就转身离去了。
待到锦命离开后,屠夫问道:“小娃娃你是这几日才摆摊的吧?之前可没见过你呦。”
原本满脸笑颜的姑娘,情绪一转。
“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