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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六十四

    守卫提着长枪走在最后,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哈欠。

    突然耳畔传来一声很轻的枝丫摇晃声,守卫一个激灵,连忙把打了一半的哈欠咽了回去,警觉向旁边那处无人居住的宫殿看去。

    ......好像是从那儿传过来的。

    守卫觉得奇怪,定住脚步往那个方向瞧了瞧,等了半晌,只见树丛里晃晃悠悠钻出一只扑棱着翅膀的鸟,扇扇翅膀飞远了。

    守卫挠了挠脑袋,缓缓转过头,心中愤愤。

    ......自从新主子入主皇宫,他们这些从前混吃等死的家伙的好日子便到了头。

    新主子没把他们遣散出宫,守卫一开始还心存侥幸,可没过几日,随着春祭将近,宫里的巡防便翻了一番,每日天不亮就要开始巡查,直到夜半三更才能勉强阖眼。

    今天更是天色蒙蒙亮,便被告知神女发话说公主可能悄悄进了宫,要宫中所有侍卫一炷香内待命。结果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连公主的影子都没瞧见。

    “那天多少人都目睹公主从城墙上摔下来,粉身碎骨,就咱这位陛下还不信呢。”守卫腹诽道,“进什么宫,难不成是鬼魂归来么?”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瞧着前面几人走远了。他刚准备迈步跟上去,忽然肩上一沉。

    守卫吓一跳,定睛一瞧,这才发现肩上落着的是方才草丛里飞出的那只鸟,瞪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他。

    “什么玩意儿。”守卫被看得心里发憷,皱起眉头,伸手想要将肩膀上的鸟拍走,没想到无论他怎么驱赶,那鸟都岿然不动。

    看着像是猛禽,那双眼睛好似有灵,守卫恍惚间觉得盯着他看的是一双人的眼睛。

    ......直觉告诉他这只猛禽不对劲。

    只是,眼看执勤的列队已然走远,居然没一人发现他掉了队,守卫终于急了,低低骂了一句,然后一只手在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枚小小的信号礼花。

    礼花砰的一声炸开,然而诡异的是,明明守卫听见了响声,可列队却依然越走越远,始终没有一人回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声响似的。

    守卫眼见着列队消失在转角尽头,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这时那只黑黝黝的翅膀拍了拍他的头盔,有人声响在守卫耳边:“抱歉,叨扰一下——”

    守卫浑身一僵,就听见那只黑色的猛禽发出了少年人清亮的声音,饱含歉意:“我和您打听一下,前些日子进宫的那批人,如今都上哪儿去了?”

    守卫简直要两眼一翻晕过去,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新主子神神叨叨的心态荼毒不浅。这光天化日之下,就连鸟都会说话了!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不能控制自己说话:“从这儿往西边去,去......从前的公主府。”

    “公主府”三字一出,路旁的那堆杂树忽然动了一下,好像有人踉跄了一下。

    “公主府不是荒废了好几个月了么?”那少年的声音继续问。

    守卫只觉得舌头不是自己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涉及机密的内容被自己说出口:“那些为了春祭被骗......被招募进来的信男信女,就被关在那儿啊。公主府又远又偏,寻常人又嫌晦气来得少,这不是最好的地儿么?”

    少年“哦”了一声,守卫刚准备张口问这鸟怎么会说人话,那少年音又响在了耳畔:“那你们转悠半天,现在这是要去哪儿啊?”

    守卫试图闭嘴,然而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去贵人宫里......就是从前的皇后娘娘那儿。”

    “去那儿干什么?”少年问完,又“啊”了一声,“是你们神女殿下告诉你们......去那儿抓霜华公主么?”

    守卫只感觉寒意沿着脊背慢慢上爬,冷汗浸透了自己的衣裳,整个人连呼吸都是一滞。

    然而他心中所想却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是,马上就是春祭了,陛下和神女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须要活捉......”

    他话还没说完,那诡异的少年音就冷笑一声,然后打断了他:“好的,不用说了。”

    守卫只感觉自己还没说完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

    他只感觉那只扑棱的翅膀又敲了敲他的头盔,紧接着,守卫就感觉眼前一黑。

    少年温润的嗓音又响在耳边,道:“叨扰了。顺便提一嘴,若是您被罚了俸禄银钱,记得回去掀开枕头看看。”

    ......

    等到守卫睁开眼睛,惊觉自己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而本来已经走远的巡卫队列居然去而复返,首领正拧着眉头看着他:“是发现了公主的踪迹?往哪个方向去了?”

    守卫很茫然:“啊?”

    首领脸色难看:“你落在最后,还发了信号,本官还以为是你发觉了公主的踪迹,原来不是?”

    “不、不是。”守卫满头大汗,讲话也磕磕盼盼的,“刚才有只黑色的猛禽落在我肩头,居然还会讲人话,开口就问......”

    话没说完,就对上首领嘲讽的目光,守卫畏缩了一下。

    “老何,你若是老糊涂了,就致仕回家吧。”首领凉凉道,“编的鬼话,是在糊弄本官么?”

    “任务时间紧急,我们一行人居然为了你耽误了这么些时候。”首领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拂袖而去,“罚一个月俸禄,执勤结束自个儿去领罚。”

    守卫:“......”

    -

    “这又是什么把戏?”

    眼看着侍卫垂头丧气跟在队列最后离开,谢召指了指那只停在宫室檐角上神色无辜的黑鹰,问:“你是怎么让这只鸟发出你的声音的?”

    时湛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点迷惑人的小手段罢了。”

    “放心,我不会就这么叫他破财的。”时湛笑了笑,“等他今晚回了屋,应该会在枕头底下找到一把银钱吧,刚好能补他一月的俸禄。”

    谢召嗤了一声:“瞧你那样儿。”

    随即便收敛了神色,谢召见周遭无人,便从那堆杂树里走出来,望向不远处的一处宫阙:“这神女是什么人,难道我们一举一动都在她掌控中?”

    “不。”时湛沉声说,“世上本无全知全能之人。就连仙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一介凡人,哪怕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通晓尘世间所有未尽之事。”

    ......很多年没被人如此算计过了,时湛有点恼火。

    “她能算到我们会去停云楼,所以一路派人假装去客栈围堵我们,把我们引到皇宫。”时湛说着,低头看着谢召,“现在她算着我们要去你母后那儿,你相不相信?”

    谢召低头拍了拍裙子上沾上的枯枝,随手扔在一边。

    “不信。”谢召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本来我是想要先去悄悄瞧瞧我娘的,但既然有人在那儿等着我,我偏不愿遂了她的愿。”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回我宫里一趟。”谢召对上时湛的眼睛,说,“我倒要看看我那小伯父到底要弄出什么名堂。”

    -

    前朝在时宫里女眷众多,霜华公主所居的含元宫,从前是她同一位皇姐一同的居所。

    谢召从苍南回宫时,她那位姊姊已经独居含元宫几年了。谢召回宫之前,宫中流传着诸多这位小公主是如何蛮横无礼的传言,对于那位千娇百媚的皇姐而言,乍一搬来一位从小野到大的妹妹,内心可谓千万分不乐意。

    不过谢召不愿在此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与人冲突,便自觉搬进了偏殿。直到一年后皇姐在宫外设公主府,谢召才成了含元宫真正的主子。

    两人依照谢召的记忆走了几条小道,一路果真也没遇上什么人,谢召带着时湛绕了几个圈子,终于来到了含元宫外。

    远远的,就望见宫门紧闭,门口立着两个持戟的巡卫。在宫墙四面八方,都有侍卫把守,将整座含元宫围了个遍,里面的人插翅难逃。

    时湛“嘶”了一声,有点儿犯难:“守这么严,这要怎么进去?”

    谢召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指了指宫墙后不远处一处结了冰的小池塘:“喏,那边水池边有一处很窄的狭道,是我从前和三娘一起挖的。”

    时湛惊了:“你真是胆大包天,这居然都没被发觉么?”

    “哦,我父皇发觉了。”谢召面露可惜,“这条通道本来是通向宫外的,本来都快要挖到宫门了,结果被有个多嘴的太监告诉了我父皇,只得作罢,只留下了这半截。”

    两人走近扒开池边树丛,果然有条歪歪斜斜的通道。

    通道又低又矮,跨进之后连站都无法站直,更是一团漆黑。两人屏息凝神,猫着腰摸黑走了莫约半柱香的功夫,谢召突然“啧”了一声。

    时湛跟在她身后,还以为遇上了什么麻烦,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

    “通道有些日子没人走过了,出口处好像塌了。”谢召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后退。”

    “等等——”

    时湛还来不及阻止她,谢召便干净利落地摸出符纸和火折子,随即一阵劲风,猛地将符掷了出去!

    堆积在出口处的泥土被炸开,发出闷闷的“轰隆”一声。泥土四溅,猛地扑在谢召头脸和衣裳上。时湛一把从背后抱住她,带着她后撤几步,一个站立不稳,谢召差点儿摔在他怀里。

    两人都溅了一身的污渍,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朝前看去,出口处倒是被炸开了一个小口子,有光亮从里面透出来。

    谢召松了口气:“好了,走吧。”

    谁知,她刚刚从通道出口处探出半个凌乱的脑袋,就和面前的一张人脸对了个照面!

    来人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大概是没想到突然会冒出个人来,当即吓了一跳,张嘴就要尖叫,被谢召一把捂住:“嘘,别引人注意!”

    少女惊慌的眼神移到谢召身上,神情一滞。

    下一秒,她猛地推开谢召,喘着粗气,难以置信道:“是你?”

    谢召懵了:“我?”

    “霜华公主!”少女语气激动起来,显得有几分尖利,“你果然没死!你果然还活着!”

    她喘了口气,厉声问:“你怎么还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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