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人说什么，骂什么，裴言泽浑然不在意，毕竟他在村里头的名声向来是坏透了，可余光却不由自主朝唐春所在方向瞥去。
唐春正在温声细语的安抚裴嫂子的情绪：“裴嫂子你别动怒，等回去咱们问清楚。”
听到这话，裴嫂子才逐渐冷静下来。
等回去，她定要让裴老二在那哥坟前跪上几个时辰，好的不学坏的学，竟然学会了赌钱！
此时张氏有些骑虎难下，她闹这一出本就是图裴言泽的银钱，可如今银钱没了，女儿难不成还真白送给人家。
不行。
张氏红着眼眶：“我可怜的闺女哟。”
柳巧儿更是紧紧的拽着张氏的衣角，这次是真情实意的哭喊着：“阿娘，我不要嫁给这种人，我不嫁！”
众人纷纷叹息。
真是造孽哟！
裴言泽勾了勾嘴：“不嫁怎能行？你阿娘方才可是说了，你的清白被我……”
话还未说，柳巧儿就连忙大声喊道
“我阿娘在说谎，我没失足滑到水潭里，你也没救我，我更不会嫁给你这样的烂人。”
毕竟是还未及笄的小女娃娃，心眼再多也多不过裴言泽，只是激一下，就害怕的把事情真说了出来。
柳巧儿是真的很后悔，这裴言泽也就脸生的好看些，可年纪又大，又没银钱，还赌博去喝花酒，哪里还配的上自己。
张氏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她连忙解释。
“巧儿这是……太害怕了。”
在场村民也都能理解，毕竟要嫁个这样一个人，开口撒慌也是有可能的。
唐春则拧着眉，她发现村民们对裴言泽极其偏见，甚至连相信都不愿相信，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张氏与柳巧儿有问题，可他们却认定是裴言泽的过错
这件事唐春本来不愿意掺和进来，可想到今日裴言泽帮了自己，那这份人情她总要是还回去的。
“张嫂子，你这话说的不对。”
唐春说话的声轻轻柔柔，却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张氏扫了眼唐春，故作讥讽道：“你个外人来插手我们村的事作甚？难不成你同裴二郎有一腿？”
想起这小贱蹄子将她儿害成那副惨样，张氏就恨不得把唐春给活活撕成碎片。
面对张氏的污蔑与恶意，唐春并未慌张，只是抬头盯着张氏的眼睛，语气依旧是轻轻柔柔的。
“张嫂子何必咄咄逼人？是怕我戳你的谎言害怕，故倒打一耙吗？”
张氏微微愣住，眼底迅速闪过慌张的神情，半响才干巴巴道。
“什么谎言，什么害怕，你可别胡说八道。”
唐春也懒的理会张氏，她伸手指着柳巧儿脚下的布鞋：“大家可看看柳巧儿跟何嫂子的鞋边。”
所有人都闻声看了过去。
“这也没看到什么呀？”有人疑惑的喊道。
唐春柔声解释：“她们两人鞋底都沾有污泥，应是在底下水潭边上挨的，大家也可去看看那水潭边有没有脚印。”
随即她又话锋一转：“可奇怪的是，去救人的裴二郎脚底却是干干净净，难不成他长了翅膀，飞过去将落水的柳巧儿拉上岸？”
村民们瞬间反应了过来。
是啊！
如果去水潭边救人，那鞋底肯定会脏的。
裴嫂子更是火冒三丈，她直接冲过去，对着还在愣神的张氏就是一耳光，那清脆的巴掌声，听的在场村民们都觉得痛，纷纷皱起眉头。
“你这个黑心的娼妇，什么脏水都朝裴家泼，看我今个不打死你。”
半张脸都肿起来的张氏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同裴嫂子撕扯了起来，唐春哪见过这样场面，整个人都看傻了眼。
裴嫂子经验足，更懂打人的精髓之处。
先是扯头发，掐腰，后是别人用手打，她手拦住，随即用脚拼命踹，拼命踩，压根不吃亏。
柳巧儿见自家娘挨打，连忙冲过去帮忙。
裴嫂子一对二，很快就落入下风，唐春焦急的双手攥成拳头，正想着要不要帮忙，身后就传来熊美玉的声音。
“太不要脸了，居然一打二！”
话音刚落，唐春就看到熊美玉跑过来，一手扯着柳巧儿的长发，将其给拽到旁侧，并冲着裴嫂子喊道。
“裴嫂子放心，这边有我。”
局势再次反转，原本处于下风的裴嫂子直接将张氏摁在地上，左一耳光右一耳光。
“老娘让你胡说八道，让你什么脏水都朝我裴家泼，老娘打不死你！”
何氏也不是吃素，一只手直接把裴嫂子的脸给抓出血痕，她双眼通红，更是褪下自个虚伪的面貌。
“你敢打我！”
“我儿可是童生，日后会是秀才老爷，你家裴二郎又是什么个东西，名声那般臭还需要我泼脏水。”
这话听的裴嫂子火冒三丈，在她心里头，裴言泽再不好，那也只能自己打自己骂。
张氏算什么玩意，竟越过自己来教训人了。
“老娘让你骂！让你骂！”
裴嫂子用尽力气，伸手狠狠的掐在张氏的腰间处，痛的张氏发出凄惨的哀嚎声。
在场村民们也不好上前拦着，毕竟张氏这事的确有些不对，他们也只好站在旁边劝着。
“别打了，别打了。”
就在这时，唐春只觉得有阵风掠过，等回过神才愕然发现裴言泽挡在自己的背后，她扭头看去，只见他单手握住一根木棍，手背处的青筋突起。
随着“咔嚓”声响，那根木棍被裴言泽活生生的跟扳断，他冷着脸，眼底更是一片寒意。
此时柳鸿飞双腿正微微打颤，方才听到阿娘出事，他便靠着木棍一瘸一瘸赶过来，可目光却落在站在旁侧的唐春身上，他想到自己在茶水摊所受的屈辱，还有阿娘所说的那番话。
那小娘子似是同裴二郎厮混在一块。
柳鸿飞想不明白，自个堂堂的童生，竟比不上 一个二流痞子。于是恶从胆边生，拿起木棍狠狠的砸过去。
裴言泽抬脚狠狠的踹了过去，那柳鸿飞直接被踹到在地，剧烈的疼痛更是让他说不出话来。
赶过来的柳老太见自己金孙被打成这样，边上去搀扶柳鸿飞，边让身边两个儿子快点动手打回去。
柳老太才不管什么以多欺少，在她看来，谁动自个金孙，那就找谁拼命。
只是让柳老太万万没想到的是，裴言泽只单手拿着半截木棍，便直接撂倒了柳平柳安两人。
“报官报官！”柳老太立即变了脸，开始哭天喊地道：“这裴二郎要打死人呀！”
唐春一直被裴言泽护在身后，她探出身来，声音还带着微微颤意。
“行！去报官。”
这话让柳老太顿时愣住。
唐春继续道：“张氏同柳巧儿污蔑裴二郎，也不知安的什么心，而你金孙先动手打人，在场村民们皆为人证，正好也让县老爷评评理。”
方才柳鸿飞动手时，可有不少人瞧见，虽说小娘子不是村里头的，但一个大男人对女人动手，那就有些过分。
“柳老太，这事确是你家做的不对。”
而柳鸿飞似是想到什么，连忙喊道：“阿奶，不可报官。”
若是报官，他那名声可就坏了，到时候就算有银钱疏通，那副院长贾夫子估计也不愿收。
唐春也知晓柳鸿飞在担忧什么，想到方才那棍子没被裴二郎给截住，那她怕是要头破血流。
想到这里，唐春只觉得阵阵后怕，她扫了一眼极其狼狈的柳鸿飞。
“不报官也行，但得给我们赔个不是。”
柳家无非是出个童生，故此心高气傲，谁也瞧不起。
唐春也不客气，越要脸就越不给你脸。
这不柳家人听到这个要求后，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那裴嫂子也懒的理会张氏，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整理整理那乱糟糟的发鬓。
熊美玉见状，也连忙撒开柳巧儿。
半响，柳鸿飞涨红着脸。
“不行！”
他怎能给裴二郎赔不是，日后叫他在村里怎么抬头见人。
“何大哥调转车头，我们去县里敲鼓鸣冤。”
柳鸿飞死死的盯着唐春，只能咬着后槽牙说道。
“此事是我过错。”
那声音细小如蚊。
唐春眨了眨那双漂亮的杏仁眼，抬头看向身边的裴二哥，开口询问道：“听见了吗？”
裴言泽微微愣住，随即嘴角向上扬起。
这小娘子怎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没听见。”
柳鸿飞气的全身颤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此事是我的过错。”
裴言泽整个人懒散的站着那，他看了眼柳鸿飞，故作疑惑的问道。
“错哪了？”
柳鸿飞差点没绷住，直接开口骂娘，可又怕裴家人真的去告官，也只能咬着牙道：“错不该开口污蔑你们，也不该动手打人。”
此时此刻，柳鸿飞下定决心，若有朝一日等他成为秀才，定要寻个机会，将今日所受耻辱给讨要回来。
裴言泽冷冷瞥了眼柳鸿飞：“若有下次，我定打断你的双手。”
他语气认真，并不像是在说大话。
站在旁侧的唐春心头猛的一跳，并下意识攥紧袖口，但又很快放下，兴许说的是乱泼脏水，胡乱污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