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元2548年十月十五，举报信风波已经过去有一段日子了，即使是官员也觉得不会有什么事了。一年一度的土著酋长聚会又到了。每年的酋长聚会，乔布斯都是在花莲市的自家老庄召见一班老酋长，帮大家解决一点实际困哪，慰问大家，送点慰问品等。他曾经是他们的带头人，领路人，现在依然是。

    很明显，举报信没有波及到特首，聚会照旧，一帮老酋长都很高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时间交错行礼谈笑风生，一片喜庆。

    这些老酋长都六七十岁，年纪不小了，乔布斯这个泰雅族酋长算是他们中最年轻，这些年来，陆陆续续有些老酋长已经死了，人数也越发的少，人人也更珍惜这样的机会，只要没有特别情况，一般都会到这里会个面。

    新的时代，老旧的酋长制度已经废弃，改村长负责制，他们基本都成了闲人，不过都还算地方上的乡贤。这一代老酋长可都是跟随乔布斯参加台湾保卫战的，有政绩，有功劳，有威信，也有每个月上千元的慰问金。

    在台湾保卫战之前，台湾的少数民族经历了漫长的发展阶段。在历史上，台湾一直是大陆统治集团嘴里的未开化之地，被称为“化外之地”，当地的土著也被称为“番”，因此，土著被分成两种：住在山中的叫“生番”或“野番”；住在平地的叫“熟番”或“土番”。从这样的称呼中可以看出大陆人并不尊重台湾的土著。正是这样，台湾各支土著才在乔布斯的奔走号召下组成了台湾土著联盟，乔布斯被推选盟主。真难相信，一个这么年轻的军人，差不多还是大男孩，指挥一个边防军和几支土著纵队，打响了反抗民主党的第一枪。

    花莲市的退休渔业主任、阿美族老酋长细芽，居住在高雄县三民乡和桃源乡的南邹族的高雄县粮站退休站长阿鲁阿卓，现在的退休金相当于台南市的财政局局长的工资，老革命了，按理说不算多，但是跟阿里山的北邹老酋长乔丹等没有职务相比较，算是土豪。平民的老酋长只能领到每月五百元安抚金。“土豪”总是最容易受到大家的围攻，说要他们请客什么的。围攻的过程中，大家想起也说起另一个更大的“土豪”，那个老哥，曾当到台南市农业厅的厅长，可惜前年死了，那是他们这些人中除乔布斯以外最大的官，人们戏称他是三等大臣。三等大臣过世也让一帮老头子感慨不已，觉得自己也将要踏上这样的不归路，因此，他们开始讨论身体健康和养生话题。

    乔布斯为人还不错，很照顾他们这些老同志，虽然很多老酋长，因为文盲，当不来官，但是他们有安抚金，有点能耐的后人也能通过乔布斯找到不错的工作，没多大能耐青年男女也好多去参军，有个别的也当了排长连长那样的小军官，他们都很尊敬他，当他是土著的靠山，因此来的时候，往往都带点土特产，表达一点心意。

    池中活水流动，清澈透明，岸边水草碧绿，垂柳环绕，一座十来米的长廊池塘的南面，在里头待着，比空调房还要清爽了许多。月光刚出来，长廊里摆着一道长长的矮案，看起来像长桌宴的模样。

    二十来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小虫子从长廊西边的那栋二层四四方方的土楼出来，乔布斯走在前头，特首夫人依雅丽、侄儿阿特尔捏一左一右跟在后头。

    除非有重大的外事活动，比如到大都参加重要集会等，特首夫人一般守在花莲市的老家，原先得照顾公婆，现在公婆老去，她得守着竹联帮，帮助侄儿守住竹联帮和新创立的海上的士这个产业。自从乔伊被人暗杀后，她就是竹联帮的“大娘”，帮内的兄弟都这么称呼她。

    二十几个小虫子把一个个食盒放在长廊的一张张短案上，就站在短案的座椅后边，守着，有人需要什么，随叫随到。

    “参见我王（原先，他们叫他岛主，后来变成了特首大王，现在直接称王了）！”老酋长们肃立在亭外，齐齐地躬身施礼。

    “大家好，别这么客气，自己人不要讲究繁文缛节，再说都什么时代了，以后可不敢这样称呼，大家都看到了，最近很多事都跟着闹起来了。坐了坐了。”乔布斯呵呵笑着说。

    他双手曲着向前，点点手掌，示意大家坐下。

    等大伙坐好了，他和夫人依雅丽走到自己的座案前，扫视了老人，说：“身体都还好吧？不舒服的，我让他们换躺椅。”

    老酋长们赶紧说还可以还可以，不用了麻烦了。

    “老了，身体好才是真的好啊！”乔布斯说。

    接着，他和夫人各拿起一瓶总督酒，分别给两排的客人的酒杯里添酒，然后站在长廊中间的矮案，举起自己的酒杯，转着圈地对大伙说：“都是老人了，一年未见，来！先干一杯，祝诸位硬朗康健！”

    “祝我王康建！”老人们兴冲冲一呼，便纷纷举杯饮下。

    “我不是说了嘛，不要这么称呼。”

    “改不了了。”

    “难得大家有心，别计较这个了。我们称呼我们的，他们是他们。”依雅丽说。

    “好吧，”乔布斯悠悠啜了两口，放下酒杯笑道，“今日月明风清，与昔年老战友，老伙伴聚在一起，实堪欣慰。”

    第二年轻的乔丹半开玩笑地说：“特首瞅瞅，我们这一帮老朽，少了谁？”

    乔布斯嬉笑着说：“是啊，人老了，难免。这就是我想请大伙来聚聚，说些体己话，也想看看大家有什么困难，我也是垂垂老矣，能帮大家伙解决什么的，也得赶紧解决不是嘛？大恩大惠的没有，小恩小惠的还是有的，当然我更喜欢你们的建议是为公的。”

    细芽起身，这个曾经的老干部昂然站起高声道：“台湾现在的官风今非昔比，我王听得几多真话！”

    乔布斯咬着牙齿，冷冷地一笑：“各位老哥但说无妨，你们的岛主还是原来的那个岛主，跟我说真话，我要的也是你们的实在，我们是自己人，真真的！”

    “我王求真，老山头敢不说实话？”细芽慨然拱手，说，“这五年来，我高雄渔业基本是萧疏冷清，偌大一个南市码头，原本人头攒动，与淡水老街一般热闹，如今渔船都不干正事，还在捕鱼的不足四成，税收大减近八成，若无盐业、渔业两项支撑，高雄的传统商业几于崩溃！当然，有人走私，可是那些人不交税。”

    居住在日月潭畔的日月村邵祖老酋长觉得细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这么说不好，尤其在今天这个场合，还是不要扯上政治的才好，他赶紧插进话来，开始歌功颂德：“大是大是！我王还是疼我们这些自己人呀。我们都比较傻，有些好处也想不到，现在大家赶紧想想，让特首大王给我们谋划谋划，也好让我们家乡的经济好起来，看看这些年，台湾都变成啥样了，一路上，我都傻眼了，这是我们的台湾吗？简直成大都啦！哈哈......”

    “对也！特首大王，日月潭和玉山公园的旅游搞得有声有色，我们阿里山不行呀，到现在还是没有人愿意去，一个是山路不好，再则是又弯又绕，您给想想，有什么办法没有。让大家愿意去就成，我们那里大片的神木林，好地方呀！”乔丹看邵族的日月潭发展得那么好，村里人在家门口开旅馆和饭馆就挣了好多钱，他妒忌得很，甚至说到后来，有点愤愤然了。

    其他老头看他这个脸色，都笑了起来。阿鲁阿卓笑着骂道：“你以为没给你好处呀？你不是说了吗？那条阿里山四号公路，花老大钱了，还死了不少人，你们北邹也该知足了。贪得无厌，当心特首不召见你。”

    乔布斯笑着说：“慢慢来，玉山公园就在你们隔壁，能不连在一起吗？慢慢来。”

    这话说给乔丹听，也似乎说给细芽听。

    这话一说，乔丹就乐了，说：“不好意思，我就是唠叨了点，人老了都这样。一年不见，我王的精神还那么好呀！这都是我们的福气呀！”

    呵呵笑声便随风飘了起来。

    “不用虚礼，各自入座，我们边吃喝边聊天。”乔布斯说。

    新竹和苗栗县交界的山区的后坡底村的赛夏族酋长颤巍巍站了起来，说：“我王，我有话说。现在大城市都在大发展，唯独我们这些边缘山区二十年来没多大变化，没错，现在我王提倡乡村搞旅游开发，也有这样的政策，可是我们那里地势封闭，交通不便，没有多大风景，也没有什么特色产业，不仅仅是乡村，城镇的人都往外跑，土地荒芜，人口大减，我们苗栗县是又穷又老，老朽以为，我王是不是给我们偏远地区想个办法，也让我们富裕起来。”

    赛夏族老酋长说的情况跟排湾族刚好相反。排湾族是个热爱艺术的民族，尤其是服饰是台湾地区少数民族中最为华丽典雅的，以刺绣宗教信仰神灵为主，刺绣的色彩以橙、黄、绿为主色。雕刻、陶壶、古琉璃珠是受到大陆游客欢迎的珍品，其中陶壶是当地头目家族权势和财富的象征。手工艺品有藤编、竹编和月桃席，也是不愁销路的。

    大多数土著都没有排湾族人的巧手，很多土著都跟赛夏族人一样，因此这话一出，大家都点头认同，现在的年轻一代都到城里去，快没有什么番人了。

    乔布斯嘴角抽搐一下，似乎有什么话忍不住要冲出来，控制了一下，才说：“年轻人跑出来好像不值得忧虑，毕竟这是好事不是坏事，将来的发展肯定是城市为主，乡村为辅，年轻人更喜欢热闹的城市生活，这是好事，不应该制止，至于说......乡村没有发展，这是个问题，我得找人调研一下，看看那些专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这事我会考虑，不过不能马上给你们一个答复。不过你们放心，再难再苦，总会给你们开辟出一条出山的公路的！”

    “老朽也有话说。”雅美族老酋长站了起来，“我们雅美族造的渔船当年那是可以当冲锋艇使用的，现在却是何等气象！造船业几乎......老朽委实难以出口......”一语未了，竟是痛心得语不成声。

    雅美族人口约4000人左右。居住在距离台东外海49海哩的兰屿岛。由于地理上的原因，此族与菲律宾巴丹岛时有来往，生活习性、语言相近，古老传说中也有雅美族和巴丹岛来往的故事。雅美族是历史唯一没有“猎头”习惯的高山族，由于居住海外，捕鱼业较为发达，全年的岁时祭仪也是由捕鱼活动为主。由于兰屿不仅炎热，而且位于台风的要冲，因此当地盛行地下穴居屋。在少数民族中，雅美族是唯一具有冶金工业的民族，能造中小型鱼船。

    高雄的渔业凋敝，造船业肯定大受影响。雅美族的这个老头说的跟细芽说的有关联，乔布斯心里的火被点燃了，甩一甩手，他冷冷一笑，说：“现在的兰屿岛好像不大适合当造船基地，原先的手工业是要被淘汰的，这一点是不可能改变的，时代在发展。也许你们应该发展活鲜渔业和旅游业，一条活的石斑鱼是死的十倍价格，而且台湾的各大高级酒楼都缺货，你们可以往这方面发展，至于造船业，我看就算了。”

    ......

    晚上，老酋长们都住在花莲市丰坪路怡园度假村的四星级宾馆。第二天，乔布斯陪同大家一起到花莲市的游艇博乐场过一把赌博的瘾，赚的算个人的，输的算他的。这算腐败吗？老头子了，即将入土，管那么多干嘛，能乐先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