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开会的时候，奥郎格约见刘国川。一敲门，刘国川赶忙出门迎接，请奥郎格落座。奥郎格边坐边说：“幕僚长是大忙人，我不会打扰你吧。”

    “哪儿啊，盼都盼不来你呢。现在你可是特首府的大红人，我巴结都来不及了。”

    “说笑了说笑了，现在谁敢得罪幕僚长啊。每个领导看到你都是战战兢兢的。”

    “扫黑除恶正当时，没办法。”刘国川稍稍辩解一下，转移话题，“来，尝尝，我这儿有朋友刚送来的安溪铁观音，请正式市长品品。恭喜你成功当选。”

    “托大家的福，托大家的福。”

    现在的县级以下的领导已经陆续诞生，采用的是推荐式选举，算是有条件的选举制，这个方案竟然得到了广大台湾民众的支持。

    这个方案是这样的：先由各个区镇民意代表在东政教的监督下提供候选人，然后候选人述职，再公示一周，并经过东政教考查合格，没有异议的候选人进行差额选举。像花莲市这样的县级市市长，由主教李白负责考查，锁定少数候选人，再由各区的议会代表选举产生，上报特首府审核。

    已经转为正式市长，距离年底前还有一个多月，奥郎格的执政团队还没最终定型，格外忙，有很多人找他的关系，寻求一官半职，他也要自己需要的管理人才。自己要当一个地方的老大了，不比特首府的办公室主任，很多事得自己做主，他对自己的全局规划能力还不够自信，因为思路不够清晰，得找个聪明人问问。救济会那一头已经被宪兵队搞得七零八落，杜鹃计划可以不用考虑，还是抓住到手的市长这个大蛋糕。现在的形式和机会很不错，他不想自断生路，自绝未来。

    奥郎格讨好说：“幕僚长的茶真是好茶，开水这么一汆，茶香就出来了，清香！”

    依据茶香和茶汤判断，这茶至少上千元一斤。

    官员们碰面，老要在茶上或者类似的事物上做文章，说些跟茶有关的话题。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们都是品茶专家，其实不然，是别的话题不好说，也不能一下子打开。现在越来越多数官员不抽烟，见面后为了化解尴尬，只能拿茶做文章，以它来打开话题。几乎每个官员的办公室，都放着好几种茶。来的客人不同，拿出的茶也不同。

    刘国川笑着说：“有些朋友虽然是朋友，但因为你当官的身份，他送的东西就自然而然偏好些，有时候，甚至刻意超出自己的能力之外。嗨，找当官的当朋友，有时候真不划算，应酬大啊，划不来。所以，你看，我们的朋友真不多呀。”

    “文人就是文人，感悟比我们这么普罗大众要多些。”

    “哪里哪里，感受朋友难觅，知己难求而已。”

    寒暄过后，奥郎格说起了正题：“有件事想跟幕僚长碰碰，征求一下您的意见。也就是有关于我的团队问题。幕僚长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教教我吗？您知道找不到合适人选，工作就会大打折扣，不仅政绩出不来，还会累得半死。最近有很多人向我自荐或者推荐某某某，我对他们不是很信任。像您说那样，真正的朋友很少，信任就容易出了问题，决策也跟着出问题。岛主给的条件这么好，我要是干不好，基本上也甭在官场上混了。”

    “我推荐的，你信吗？”

    “您说什么呢？您的能力在那儿摆着了，自从老军师过世后，岛主不是都听您的吗？我干不听嘛？我傻啊。呵呵。”

    刘国川沉吟了一下：“那成。花莲市那边，治安是最大的问题，因此需要一个有能力的警司，现在郑子丹已经被你录用了，让他跟阿特尔捏好好配合，你的安全问题也没多大事了。接下来是贴身保镖，这你得找特首要，他那儿有的是这样的人，你也熟悉，大家都能相互信任，也能表现出足够的忠诚，也让特首随时把握你的政策，一举多得。秘书嘛，也很重要，尤其是刚开始的这一段时间，事情绝对多得很，你选的希拉里，不错，她当过记者，有社会经验，语言能力高，工作严谨，最主要还是单身，没有拖累，她担任这个职务最合适，然后是财政局长……”

    奥郎格插进来话说：“关于财政局的人选，你看关小羽怎么样？”

    “那家伙。政治牢靠，业务相当熟练，尤其精通大企业的财务运营，对国家财务法规要吃透。只是，你得想当清官才行，否则她连你一块办喽，呵呵。”刘国川笑着提醒说。

    关小羽算是刘国川那一波的援台工作组成员，都来自大荣州，跟刘国川也能称老乡。她没受到刘国川多少提携，基本上凭本事，他先在审计署干过，后来在台北市担任审计局第一副局长，工作中她不顾人情与世情，连续查处了多家企事业单位违规问题，差点还将自己的顶头上司送上法庭。她不通官场的那一套，受到众多排挤，现在已经下海创办自己的会计师事务所。

    奥郎格笑了笑，说：“幕僚长真不愧是幕僚长，对台湾的整个人士都这么了解呀！我就不行，那些常来常往的人我都看不透。惭愧呀，眼光放不远，思维也不宽，要想进一步都是不合格的。我的失误。希望幕僚长今后要多多帮帮小弟我呀！”

    能做特首府办公室主任这个职务，证明奥郎格不是个笨蛋。特首府的办公室主任这个位子不好做的。批示、文件、四面八方打来的电话、各式各样的问题，大到台湾区的方针政策，小到某位领导家里的保姆从哪找，他都得一一作答。有些问题实在回答不了，他会记下来，该请示哪位领导，还得在规定的时间内请示到。光请示还不行，还要把领导的指示批转下去，有些用文件批转，有些在电话里批转，文件和电话都不能批转的，他要把相关人员约在某个地方，认认真真跟人家谈上一次。一次贯彻不好，得两次，两次贯彻不好，得多次。总之，他要把领导的指示不打折扣地传递下去，还要负责落实。如今传达指示容易，难的是落实。下面这些部门，你稍一放松，它就偷懒，或者打折扣。

    奥郎格这个原先的特首府办公室主任，一点儿也不比白水洋秘书长的权力差多少，一个代表特首府，一个代表特区，因为有乔布斯的支持，他的隐形权力比明面上的大得多，很多时候，白水洋办不了的事情还要奥郎格出面调节。当然，反过来也有，但那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奥郎格没那么弱，他谦虚了，过去的他没少观察和打探别人的工作情况。一个办公室主任，随时随刻掌握其他同志及主要部委的工作情况，这样的工作是必须的，否则他就不能算是称职。

    奥郎格始终扮演着花莲市黄家老宅的忠实门徒，他走到哪儿，外面的人和老宅里的人也都认定他是老宅里出来的包衣。每当有重要官员或者老宅家里有啥事，谁家有老人，谁家老人患啥病，他都记得很清楚。逢年过节，后勤办要分东西，他总要叮嘱一番，有老人的给多分一份。尽管这些人家肯定都不缺那点东西，但这么一做，情感上就不一样了。他在政府里的亲和力比谁都高。心长则路也长，这是奥郎格的本事。

    有些人愿意为别人付出，甘做人梯，有些人不。奥郎格跟在乔布斯身边，耳闻目染，他体会到当官的自主，他也是孤儿，需要自己做主，那样才有安全感。想法藏在心里，脸上仍露着很温和的笑，这就是奥郎格。表面看起来，他为人谦和、低调，言行举止透着良好的修养。

    奥郎格调任花莲市市长，才34岁，算很年轻，但工作经历相当不简单，26岁时在屏东干过，后来又到台北，三年前进了大都东政教进修，现在成为副厅级干部。本来学历不高，现在有了东政教的进修经历，他的学历已经算是政治经济学学士。就他的头脑和水平，完全可以不用向刘国川请教，而这样的请教多少有点同一阵线的味道。

    对刘国川，奥郎格也是要防着的，看看腾格尔，再看看徐志强，他不觉得这两个人的失势是偶然。

    “没问题，我们是同一条线上的，本来就该互相帮助，有用得找我的地方，你尽管来找我，不管什么时候。我喜欢你把我看成自己人。”刘国川说。

    “当然，不然我也不敢跟你这么说话。”奥郎格笑了起来，“还有呢？”

    “有些人，你自己肯定已经想好了，那些大概不用我说了，给个闲职，当摆设，这是难免的。有一点，我必须给你个提醒，老宅那边要常常走动，给你家主母和阿特尔捏的弟弟留个闲职的空缺，比如说渔业主任这样的。这样就能获得竹联帮最大的支持，挟天子以令诸侯啦！”

    奥郎格仍不住拍了一个巴掌，兴奋地说：“幕僚长想的远呀！这个策略好，挟天子以令诸侯，我喜欢。太深刻。听您说的话，总有一种让人豁然开朗通透感，舒服啊！好的。幕僚长，有类似于你这样的人吗？给我推荐一个。”

    “暂时没发现。这样的人比较难找，不仅要有谋略，关键的还要忠诚，如果不忠诚的话，你要能镇住他。像乔布斯那样。这个特难！”

    刘国川说这些话，一点不脸红，他向来自负。

    “那好，如果我有些把握不定的事，还需要劳您费心一下。先谢谢啦。幕僚长，我们是老朋友了，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尽最大努力。”

    “当然，我会尽力，因为我们只有合作一条路了。”刘国川说，“对了，给你和我一个共同的建议，广积粮缓称王。”

    “根基要扎实。我懂。”

    刘国川这种人，结盟是必要的，防着点也是必要的。奥郎格算是官场的老混混了，能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