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过天晴,阳光明媚。少女照样像之前一样,在院子中照顾种植的蔬菜。少妇像往常一样纺线。理查德.斯托克 作为家庭的主要劳动力,到田间劳作。那时候,没有幼儿园,10岁的小保罗跟着乡下的小朋友去外边的田野上玩去了。
伊文捷琳.斯托克 在院子里晒干菜。准备把秋天收割的蔬菜晒干,一家人冬天吃。
突然,黛丽丝对伊文捷琳.斯托克 说:“孩子,家里的盐快没有了。你去城里买一点吧。”拿出带着体温的5便士钱递给伊文捷琳.斯托克 。伊文捷琳.斯托克 点点头。那时候,村里没有小卖部,即使买盐这样最最常用的日用品 ,也需要进到城里去。生活很不方便。
“妈妈,我也要去”这时候,小扫罗从外边玩过后,回来了,呼喊着。他已经玩腻了在田野里和小伙伴们玩的各种游戏。
“听话,城里边有偷小孩的。你被偷走,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黛丽丝在小扫罗脸上深深一吻。
伊文捷琳欢欢快快地到了村口,等到一辆马车,给了一便士,坐上去。她非常喜欢到镇子里去。每次到镇子上购物,就为单调如水的乡村生活增加调味品。路上风景很好。路边金色的油麦已经成熟,阳光在麦田上踱步。水塘微微有着波纹,如同姑娘的发辫,云朵如同轻盈的纱巾,倒影在宁静的水塘。如同给发辫上罩上了纱巾。水塘边的垂柳的倒影,对着水塘的镜子梳妆。一排排柳树,每一株柳树都是一首个单词,在池塘边连城优雅的诗行。
清风徐徐,吹着她的秀发,飘逸飞扬,如同飞扬的思绪。她的心如出笼子的鸟儿。毕竟一般除了过平安夜圣诞节、复活节,采购东西,一般不会进城里去。毕竟还需要来回两个便士路费。家境的窘迫,让少女那飞扬的心被无情地禁锢。土生土长的这片土地,给自己童年的乐园。虽然生活不富裕,但是还是富有诗意。
17世纪的英国小镇,似乎还没有唐代的长安、宋代的汴京繁华。尖尖屋顶或是圆圆屋顶的西式建筑,有的尖尖的塔如火箭,圆圆的屋顶如同倒扣过来的碗。两边各种商贩分别罗列。还有教堂,高大,尖屋顶,楼顶上有大钟。
路上,形形色色,不同社会背景,不同地位的人。有挑着扁担的卖货郎。一边被重重的扁担压得直不起腰身来,一边扯破嗓子吆喝着;有穿着褴褛的驮着背的老婆婆,拿着长长棍子,向前探着,拾荒。那颤颤巍巍的样子很让人心疼;有拉着煤车的车夫,汗流浃背。有中层阶层的行人,穿着灰色或青色的布褂子,个别的穿着长衫。在街上匆匆走过。有贵族的少爷穿着层层褶皱的托嘎,将三分之一留在前身,其余部分从胸前向左肩披过,经背后绕至右腕 或右腋下,经过胸前再搭回到左肩,并将剩余部分向背后垂下。陪着肩带戴着金环或大珍珠装饰。头上戴着珠光宝气的帽子。
有的披着小斗蓬,是用线绳将布料从左肩绕到右腋,布料一端返折盖住线绳,并在左肩上以别针固定,斜披在肩上,形成密密的褶裥,极富韵律感。时不时有一辆马车经过,前边赶车的车夫一般穿着黑色的粗布布褂子,挥动着鞭子。马车的车厢顶部是曲线边缘轮廓的车盖,随着马车向前疾驰,垂下的帘子随风荡漾,如同仙女的衣袖飘逸。
有时候,一队羊群经过,那些披着雪白“衣衫”的羊,不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走过,“咩咩”的叫声经久不绝。
还有时候,皇族的马队经过,气势宏大。马上配有金色马鞍,坐在马上的皇族卫队,拿着长枪,戴着弧线的尖尖的黑色的帽子,黑色,更加显得肃杀之气。各个威武雄壮,气势不凡。
伊文捷琳好久没有过来了,便进了服装店。看着那些坠着珠宝的纱裙子真的非常美艳动人。哪个少女看见喜欢的衣服以及装饰不会芳心一动?伊文捷琳禁不住诱惑,便去试一试。伊文捷琳.斯托克 穿上了纱裙,袖子在肘部有蕾丝边,袖口是紫荆花一般岔开的。胸部是金光闪闪的金丝花状,腰部和下摆都有珍珠坠子。白色,配上伊文捷琳.斯托克 白皙的皮肤,金色的秀发和标志的五官,美妙绝伦。伊文捷琳穿上裙子,真是在她的天然淳朴的美貌上锦上添花。
伊文捷琳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惬意的笑容。人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当自己的价值、评判鉴定中的位置达到一种很高的标准或者预期。也就是,当一个人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价值的时候,是最幸福的。无论是自己天生丽质或者卓越的才华,或者什么样的尊贵地位,当社会的价值标准给自己的价值赋予比较高的评判标准的时候,心底就会流淌出莫大的满足感。
店里老板还打趣:“姑娘,你天生丽质,配上这件裙子,美艳动人。怎么样?买下了吧”憨厚的伊文捷琳.斯托克 满面羞愧:“我只有4便士,还要回去的路费。”老板叹口气:“美丽的姑娘啊,可惜就是太穷了。”
伊文捷琳恋恋不舍地脱下裙子,向盐铺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回味着自己穿上漂亮裙子动人的样子。如同回味蜜汁。
可怜的小伊文捷琳到了盐铺,称了一斤盐,刚要付钱。意外发生了——剩下的仅存的4便士不翼而飞。她一下子慌了,贫血的脸上也泛起红。她悔恨自己刚才应该先买盐后,再到服装店试验裙子。
她想到如果这次回去,明天再把钱带上再买,将浪费2便士来回的路费。父亲在田里劳动很辛苦。每天也只能挣到1便士钱。她越想越悔恨。真想狠狠揍自己一顿。但是,现在连回的路费也没有。她作为一个有尊严的姑娘,又不能像乞丐,乞讨路费。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能作为押金。她不得已,拦住一辆马车:“先生,我的钱全丢光了,可否把我送到家,我从家取钱来付路费?”
“不行!天晓得你会不会赖账。”车夫看着伊文捷琳衣着极其简朴,无情地抛下这一句,走了。
伊文捷琳又拦住一辆马车,得到的答复还是一样的。徒留她一副沮丧的脸,粘贴在那时的时空中。她只好蹲在盐铺外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贵族小姐,穿着刚才一样的裙子,戴着珍珠头饰,金光闪闪的项链,熠熠生辉的耳环,美艳动人。自己,出身贫困的乡村,刚刚满足温饱。没有一丁点多余的钱买首饰。羡慕在心头渐渐膨胀,越涨越大,碎裂,在心田落下无奈的落叶。在心田的土壤中,酝酿,化为嫉妒。她仰着小脸望着天空,为什么上帝把自己安排在贫穷的环境,而没有出生在贵族?英国的天气,说变就变。在天空游动的轻纱的云,越级越厚,如同画家拿着巨大的画笔,沾着浓浓的墨汁,在天空中涂抹灰色,越涂越深。惆怅在她心中的阴影,也是越涂越深。不一会,阴郁的浓黑的云涂满了天空。如同阴翳布满了她的心空。
随着狂风大作,路人惊叫着狂风,赶着回家,活着找地方避雨。伊文捷琳把裙裾紧紧裹住自己瘦弱的身体。还是瑟瑟发抖。风如淘气的孩子,从裙子的衣领,袖口使劲往里钻。
不一会,瓢泼大雨从天上倾泻,如同天使抛洒不尽的幽怨。由于英国经常下雨,伊文捷琳.斯托克 撑开了18年前父母结婚时候的旧伞,带有大大的洞。挡不了雨。由于家里穷,只有这一把伞,而且 一用就是18年。谁可以为可怜的这个姑娘遮挡风雨。天色越来越暗,不只是因为云层越来越厚,还是天越来越晚。天上,铅色的云色泽不匀称,有的深,有的稍微浅,如同画家的素描,用色泽深浅来凸显立体感。可怜的伊文捷琳.斯托克 直哆嗦着。她知道即使回家,爸爸也会狠狠揍她一顿。妈妈也会其泪涟涟。眼前浮现着爸爸凶恶的怒容,妈妈伤心的眼泪。伊文捷琳.斯托克 心如刀割。
难道自己这一夜都在这里度过吗?夜的寒冷如同凶恶的猛兽,向自己缓缓走近,可怕恐怖。要知道,在这外边过一夜,非冻死不可。
伊文捷琳看见高头大马的一辆贵族马车路过,当车帘撩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张和善的贵妇人的脸。伊文捷琳抢着走几步,挡在车前,便哀求车上的贵妇人把自己捎回自己家所在的村口。可是,贵妇人收敛了和善,脸色变得沉郁。伊文捷琳还是苦苦哀求。贵妇人把眼睛一蹬,凶狠地抛下一句“小贱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使唤本少爵夫人!”马车扬尘而去。伊文捷琳望着还没有落尽的尘土,心中一阵寒意。
随着马鸣叫声,一辆马车经过。车上穿着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少年让马夫把车停驻。少年撑着戴着金光闪闪金边的绚丽的雨伞,匆匆下车,走近伊文捷琳.斯托克 。伊文捷琳把头扬起来。
文质彬彬的少年快步走到伊文捷琳面前问:“姑娘,怎么了?”
伊文捷琳把情况告诉少年。少年的脸流淌着对贫苦人民的无限同情,干脆利落地说:“这好办”。善良的她站起来,一边阻拦着:“素昧平生,不好意思让人帮助。”但少年还是帮伊文捷琳付了盐的钱。把盐轻轻放到马车上。伊文捷琳感激万分。比起刚才那些无情的马车夫,比起那些贵族小姐,这位少年真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感激涌动着,当着少年的面哭了。少年拉起伊文捷琳的裙子的袖子:“天这么冷,跟我上马车吧。”伊文捷琳不肯,这是贵族,被贵族帮助后,以后就得被贵族利用,当牛马使唤。但是少年眼睛里流淌真诚。少年又拉了一下伊文捷琳.斯托克 ,伊文捷琳还是摇摇头,不肯上车。雨水从伊文捷琳伞的窟窿里漏下。她冷的直哆嗦。少年看着很心疼。少年用劲拖着伊文捷琳上马车,突然,伊文捷琳挣扎几下,腿一软,昏倒,失去知觉了。少年用自己宽大的胸膛垫在伊文捷琳瘦小的身体上,把姑娘抱上了马车,送回伯爵官府。
少年回到府中,让跟随的仆人,赶紧把医生叫来。(贵族一般养着医生,如同皇帝养着御医)把伊文捷琳.斯托克 从车上抱着下来,飞奔到自己府邸的一间客人安排的住处。医生火速赶来,为伊文捷琳.斯托克 诊断,采用放血的疗法,并配置了药剂。少年让女仆给还在昏迷中的伊文捷琳喂药。
等伊文捷琳醒来,感觉嗓子炎症还在,还是很痒,便轻轻咳嗽几声。在温暖房间,身上盖着平生从来没有盖过的羽绒被,柔软而暖和。自己在家盖的是老棉花的被子,又潮湿,又沉重。屋子非常豪华。金色的地板,木床上的栏杆镀金。铁杆的椅子背,也镀金。宽大的棕色的沙发,洁白的墙壁上有各种油画。有的是田园风光,有的是果盘景物。一切那么祥和宁静,令人神往。拱形的窗子,凸显曲线的美。上边的淡紫色的窗纱轻薄飘逸,酝酿着神秘的梦。细微的朝阳挤进窗纱的缝隙,踱进屋子,在墙上泼溅橙色的细光。如打翻的橙汁。沙发前的茶几是松木的,雕刻着花纹镂空,精致典雅,上放着水果,伊文捷琳从来没有见过的水果,何况是吃过。
旁边,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年妇女作为仆人,皱纹很深。穿着灰色的裙子,头上裹着发套熠熠生辉。那个少年是什么身份?连仆人都穿着很奢华。女仆看着伊文捷琳.斯托克 醒来了,便关切地问:“姑娘,醒来了。昨天我们少年伯爵把你送过来的时候,你病得很重。”伊文捷琳点点头,:“谢谢。多亏少年伯爵相助。但是,现在几点了?我一夜没有回家,我父母不知何等担心。不行,我得马上回去。”她赶紧起身,准备回去。但是,女仆把她按住了:“姑娘,等养好病再回去吧。”“不!”懂事体贴的伊文捷琳坚决反对:“我不能不顾我父母的感受。”女仆做不了主,前去请示少年伯爵。少年伯爵说他可以派仆人,按照姑娘的住址找到其亲人,报平安的。女仆回来转告伊文捷琳.斯托克 。伊文捷琳.斯托克 不同意。女仆又到前厅转告少年伯爵。少年伯爵同意她回去,让医生过来为伊文捷琳.斯托克 诊脉,开了几副药。(关于古代西方诊脉,《十日谈》)。少年伯爵进了伊文捷琳.斯托克 昨天睡的房间,让伊文捷琳.斯托克 带上药,带上盐。
少年伯爵把事先准备好的一把崭新带着蕾丝金边的雨伞递给伊文捷琳:“姑娘,你不能用那一把破的雨伞,”这时候,伊文捷琳.斯托克 又咳嗽几声,女仆给她捶背。
少年伯爵接着说:“这么大漏洞。淋雨,以后还会生病。”伊文捷琳摇摇头:“少年伯爵,你昨晚救我回来,又免费救治我的病,我感激不尽。我出身贫苦,无力偿报。但是,我不能再接受你的东西。”
仆人说:“姑娘,看出你是非常善良的。路还长,说不定你真的能帮上伯爵什么呢。”仆人拿起伞,跟着一起伊文捷琳上了马车,一起回伊文捷琳.斯托克 的家。这时候,少年伯爵快跑两步,拦住马车问:“姑娘,尊姓大名?”
“伊文捷琳.斯托克 ”虽然少女声音温柔,但这个名字却说得不卑不亢的。虽然穷人在贵族面前常常抬不起头,但感觉这个名字自豪,因为这个名字别有寓意。
贵族的马不愧是贵族的,膘肥体壮,半小时就赶回了。伊文捷琳在车上,感冒未愈,咳嗽不止。仆人一边给她捶背,一边说:“还是多待两天,病好了再回去。你担心你父母,小人可以给你带个话,让他们放心。距离又很近,不妨碍事情。”一下车,仆人把伞递给伊文捷琳:“少年伯爵的一片心意,你不收下,他会很伤心。小人回去也不好交代。”伊文捷琳.斯托克 不得已,收下来伞。伊文捷琳.斯托克 心里暖暖的,少年伯爵如此屈尊,为了救自己这个贫贱的女孩。自己很美貌,且少年伯爵年轻,昨晚一直没有和自己亲近,就是临走送一下自己。可见他很正派。连仆人都如此友善。过去常常听人说:“为富不仁”
伊文捷琳带着药,伞,和盐回家。她刚进篱笆,弟弟大喊:“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
少妇黛丽丝喜出望外:“闺女!你可把娘担心死了。”把伊文捷琳.斯托克 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伊文捷琳也哭泣:“娘啊,女儿不孝,让您和爸爸担心了。”这时候,理查德.斯托克 也从屋子里出来,埋怨伊文捷琳 :“闺女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和你妈妈一晚上没睡着。以为你长得漂亮,被那个怀小子盯上,被欺负了呢?”
“闺女,你拿着什么?”
伊文捷琳一阵咳嗽。说:“这是药。”黛丽丝和理查德.斯托克 很纳闷:“你不是出门仅仅带了买盐的钱,哪来的钱买药?”理查德.斯托克 结果伊文捷琳买的东西带回屋里,黛丽丝牵着伊文捷琳.斯托克 的手进了屋。伊文捷琳.斯托克 坐在外间的床上,一五一十说明了经过。黛丽丝又开始抹眼泪:“我们孩子就是哭啊。没见过好看的衣服,别说穿了。就试一试衣服就把仅仅几便士丢了。可怜啊。可是,孩子还是很有福气,遇到了贵人。”理查德.斯托克听着心里很沉重:“是啊,都怪我无能,不能挣很多钱给自己妻儿。惭愧惭愧。”
伊文捷琳一边咳嗽一边说:“父亲,您别这么说。您每天田里劳作,都是力气活,很辛苦。您已经给我们很多了。感激还来不及。”黛丽丝见伊文捷琳.斯托克 还是咳嗽,便说“孩子,这药怎么服用?”伊文捷琳按照医生吩咐的告诉了妈妈。黛丽丝便煎药了。
父亲突然眼睛一亮:“孩子,那个少年伯爵是不是看上你了。”
伊文捷琳低下头,贫血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不可能。人家救自己全是出于同情。咱们老老实实过自己的苦日子,别打别的注意。”
父亲说:“我时时在想:咱们怎么脱离这苦日子呢?为什么人生来不平等呢?有的贵族,不用干活,还是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穷人的命,天天汗流浃背,也还是吃着粗茶淡饭,穿着破破烂烂。”伊文捷琳说:“苦不苦,全是感觉。我觉得,咱们一家人相亲相爱,虽然吃不上山珍海味,穿不好华美衣服,还是很幸福的。箴言17:1设筵满屋、大家相争、不如有块干饼、大家相安。”
理查德.斯托克 拍拍女儿的肩膀:“傻丫头,你真好养活。”接下来的几天里,黛丽丝和理查德.斯托克反复劝女儿,如果少伯爵对她有意向,就答应了。每当父母提到此事,伊文捷琳一直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