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楼

    红艳艳的番茄,炒到出沙,土鸡蛋炒成金黄,吸饱番茄酸甜的汁水,蓬松的盖在蒸米饭上,看得人食欲大涨。

    张天爻摸过勺子,一阵风卷残云暴风吸入,从她吃第一口到放下勺子,时间不过消耗了短短的5分钟。

    忙着挑蒜蓉的符离,听到勺子和瓷盘的碰撞声,一抬头,发现张天爻已经在抽纸巾抹嘴了……

    张天爻瞅一眼拿着筷子挑挑拣拣的符离,“不合口味?”

    “嗯。”

    饭馆老板很厚道,用料扎实,满满的细碎蒜粒把符离搞烦了,他干脆把所有番茄炒蛋拨到一边,只吃米饭。

    等他吃完,张天爻看着他盘子里剩下的鸡蛋和三分之一米饭,忍了忍,终于还是开口,“你不吃完?"

    因为一顿不可口的餐饭而怏怏不乐的符离:“我不吃蒜。”

    “蒜有毒?”

    作为一个不挑食的人,张天爻理解不了他的行为。

    她的话刺得符离往后靠,微微仰起下巴,以假笑掩盖自己的不悦,“你应该尊重别人的饮食习惯。”

    “你也应该尊重农民的辛勤劳动。”

    张天爻指着餐盘确认道,“你确定你不吃了?”

    就剩了几口饭,十块钱不到的事儿,你烦不烦?

    符离心中不快,正想怼回去,哪知道张天爻直接把盘子拨到自己面前,埋头吃了起来。

    “你不吃,我吃!”

    “……”

    符离看着在吃自己剩饭的张天爻,一时间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干点别的。

    这辈子,头回有人跟自己吃同一碗饭,还是个年轻女人,这未免太亲昵。可对面的人吃的专注,神色也坦荡,就显得这一切仿佛理所当然。

    她在爱惜粮食,哪怕剩下的几口饭甚至不值十块钱,廉价到掉那点钱落地上,他都懒得捡的程度。

    理不清的情绪让符离本能的感到危险,他烦躁的把自己的盘子往回拖,“别吃了,这点东西剩下怎么了?”

    扒饭的动作被打断,张天爻抬眼盯着符离,等咽下嘴里的饭,她才开了口,“你知道这碗饭,要种地的人弯腰多少次,它才能跑进你碗里吗?”

    少年人都恨被说教,符离直接站了起来,不锈钢的椅脚在瓷砖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管它?这饭才几块钱,你上纲上线给谁看?”

    张天爻的脸彻底冷了下去,餐盘中的剩饭刚才已经被她消灭了大半,她端起盘子,三两下扒进嘴里,然后摸了30块钱放在桌上,提起包闷不吭声的往外走。

    符离跟从后厨探头的饭馆老板尴尬的对视两秒后,连忙拿上自己装羽绒服的购物袋追了上去。

    张天爻长手长脚,又是惯走远路的人,行进速度极快。

    符离腿也不短,可他就是走不赢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他倔脾气上头,鼓着脸也不跑,努力以竞走的方式追赶着。

    潘镇近山,在原木色的木楼上,越过青瓦,在一片苍翠林木的更上层,才是碧蓝的天。

    碧空如洗,小镇窄小的老街不能行车,也没有几个行人,安静到几乎只有哒哒的足音,人在其间穿行久了,好像连心也跟着沉静了下去。

    符离一边赶路,一边四处张望,张天爻突然停下脚步时,他差点收不住撞到她身上。

    “有人在家吗?”

    她停在一户贴了门神画的人家门口,轻叩门扉。

    紧闭的门内,有一道苍老的女声应了她,“在家的!”

    木门开半扇,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笑问:“是你啊,小姑娘你有事吗?”

    这户人家,正是昨天得到最后一支野山茶的那家。

    老人把客人迎进门,在端茶果的功夫,问清了这一对男女的来意。

    老妇人自称姓罗,听说他们是想短租两间客房,便跨过门槛,指指自家的二楼,“我的儿子媳妇都在外地,家里空房多着呢,你们随便住,不收钱!”

    张天爻走进院子里,仰头看二楼紧闭的窗,那些精致的斜纹窗棂,锁住了通透干净的玻璃,也把反射的阳光割成无数块。

    “老人家,不收钱我不会住的,你心善给我们方便,我不能让你吃亏。”

    张天爻的话让罗奶奶沉默了几秒,随即点了头,“行,那你们要住多久?”

    “一个月吧,也许短一点。我先付一个月的钱。”

    “我们要住一个月?”

    从进门后就一直安静旁观的符离发出了疑问,他不喜欢这种手机信号都只有4G的乡下村镇。

    “可能。”张天爻还惦记着之前的事儿呢,不太想搭理他。

    谈妥了价格,付钱之前,罗婆婆坚持让客人上楼验看房间,于是,好几年没有承重超过三个人的木楼梯,吱吱嘎嘎的响起来,只有罗婆婆打扫时才推开的门,也被完全打开。

    进门是木床,床上有木杆子,穿着雪白的蚊帐,蚊帐前帘,绣了一对并蒂芙蓉花。

    床前是一个正对窗户的红漆梳妆柜,每一扇屉门都雕花,图案全是多籽的石榴。

    屋内的摆设很古旧,又很精致。

    张天爻站在门口扫了几眼,推辞道,“这是你儿子的婚房吧,拿给我们住不合适。有其他小一点的房间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个小伙子俊俏的很,他住正正好!”

    女子八十也爱看佳人,罗婆婆显然是很喜欢白净俊美的符离的,甚至愿意拿出这栋楼里最大,采光最好的屋子给他住。

    “行,那符离你住这间。”

    张天爻为罗婆婆在帅哥面前的些微羞涩而轻笑,并提醒符离,“这屋子里的老家什多,又是木楼,你平时注意一点。”

    “注意什么?什么贵的房间我没住过?要你交代?”符离也记仇,他记恨着张天爻一路上不搭理他呢!

    “你没住过木楼吧?”

    “没住过怎么了?”符离不明所以。

    “没什么,罗奶奶,你带我们去看另一个房间吧。”

    张天爻故意卖了关子,符离就是再好奇也不想问她,不过,等晚些时候他真住进了屋子,才晓得她那抹坏笑的含义。

    木楼很容易响,走路响,坐到床上床响,还不隔音。

    躺在床上午睡的符离,就把隔壁张天爻打电话的内容一字不落的听全了……

    这一切让他不得不小心,连翻身都轻轻的。

    不过,主人家的小孙女好像没有这种顾虑,她总是在楼道上咚咚跑过,还在房间里大笑大叫,即使罗婆婆在院子里喝止,她也依旧我行我素。

    符离在有些嘈杂的响动中睡去,又在一阵电话铃声中醒来。

    电话是万守芙打来的。

    以前,“妈妈”两个字会让符毫不犹豫的按下接听键,可是现在,他犹豫了几秒,把手机音量调到最低,放任它一直响。

    连后面万守芙发的微信和短信他也不想看。

    他的手机最后没动静了,倒是隔壁房间张天爻的手机开始翁翁响,薄薄隔板透过来的声音,则证实了符离的猜想。

    二人今天早间在旅店门口被偷拍的照片,果然上热搜了。

    他压住厌恶抗拒的情绪,点亮手机,然后,喜提头条热搜。

    那些新闻标题怎么博人眼球怎么写,或痛批或香艳,或是窥伺欲-望被无限放大,引导看客去探索“染指符离的女人”的底细。

    而张天爻和他的正脸更是被放大,紧紧贴在一起……

    新闻下,网民及粉丝之间的厮杀骂战,也让符离心烦气闷。

    “造谣的都去死啊!”

    他一边骂,一边控制不住的去各大网络平台搜索自己的信息,不出意外,全是坏消息!诸多猜测,各类谣言,就没有一句是好话!

    他正气的在床上翻滚,突然,房门被敲响了。

    张天爻看着开门的愤怒小伙,“看见新闻了?”

    想到张天爻一个素人,因为自己的缘故遭到全网谩骂,符离不再跟她赌气,

    “对不起,你别管那群造谣生事的傻哔,他们根本不关心事实,只想要网民的狂欢和点击量!那些谣言你也别看了,免得气到自己。等过段时间,网民的八卦欲得到满足了,他们也就去找下一个明星了。”

    “你以前遇见这种负面新闻,都是这样处理的?放之任之?”

    张天爻是真好奇,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娱乐圈,不清楚它的规则。

    “肯定不是啊,如果遇见曝光起底的丑闻,大多数明星的公关人员会尽快把它压下去,花钱、找关系,方法多的很,反正很多丑闻不能爆,一爆那个人的星途就完蛋了。”

    符离说完,悲观的添了一句,“我不想去求我妈,人人喊打又怎么样,反正也不会有人找我拍戏了。”

    张天爻望望他后脑勺翘起的呆毛,心里暗笑,这个断手还要用冷水抓头发的小子,都气到不顾及形象了,还说自己不在乎呢?

    她笑着点点自己,“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你不会真是什么大人物吧?富二代?官三代?我不信。”

    符离见过的大人物不少的,各企业老总,各地高官,形形色色的大佬他都见过,张天爻身上没有大佬的那种范儿。

    “我隶属于调查局,是调查局的最高级职员。”

    张天爻见他没反应过来,笑着提点他,“也就是说,我有一群各具异能的同事。对我进行造谣诽谤,后果可能比较严重。”

    “哦豁?”

    符离挑起双眉,一脸新奇的瞅着张天爻,“你们局里刚给你打电话说啥了?”

    张天爻其实也不知道局里会怎么处理,她只说,“反正郑尚罡给我打保票了的,保证结局让我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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