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不能犹豫片刻,所以慕雨直接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朝赌坊的大门走去。

    可脚步,却在到了大门前时停住。

    一股令人窒息的怨气扑面而来!

    慕雨皱起眉头,必然有人曾在这间赌坊中枉死。

    虽说赌坊是人间最混杂之地,总有枉死冤魂在其间作祟,但也都是些可以忽略的小杂碎,像如此重的怨气还是头一次遇见。

    慕雨压下心头惊讶,仰头看了下赌坊的牌匾,思忖片刻才走进其中。

    安玉屑自己也会仙法,自然也知道这赌坊里怨气浓重。

    说不定他进来这里,就和这怨气有关。

    是而,一入大门,慕雨就先扫了一圈一楼的几桌赌局,寻找着安玉屑的身影。

    只是可惜得很,再那些正高声兴奋呐喊的人群里,她没有发现没有安玉屑的影子。

    她的视线又转开,落在了通往二楼的台阶处。

    既然不在一楼,那便是在二楼。

    暮雨抿唇便要朝那走去,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拦她的人,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搓着两个核桃,看着她笑得和蔼亲切:“姑娘,寻人?”

    慕雨将视线从台阶处收回,直截了当的询问道:“方才,是不是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衫戴斗笠的贵公子走了进来?”

    男人闻言,将双眼笑成了一条缝隙,倒是没有否认:“那位公子的确进来了,他是贵宾中的贵宾。”

    “很好,我找的就是他。”

    “可那位公子参加的赌局赌注太大,恐怕姑娘你赌不起啊。”

    慕雨挑眉,心中生出疑惑,赌坊一向是为了赚钱来者不拒,缘何这个人上来就直接拦住她?

    甚至还不让她见安玉屑!

    莫非,安玉屑和这间赌坊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心中闪过许多念头,慕雨也只能看着对方笑笑:“你凭什么认定我不能和他一桌赌?”

    她说着话,从腰间掏出了钱袋:“这里面可全是黄金!本姑娘赌多少,都能赌得起!”

    慕雨故意晃了晃,让钱袋之中的银子撞得响些。

    男人没有被声音吸引,更没看她手中的钱袋,只是依然笑着:“姑娘,这点黄金,可上不了那位公子的赌桌。”

    慕雨抱住手臂,直接从新又编了一套说辞:“让你们老板过来。”

    “我就是老板,我姓杜,姑娘想说什么,可直接说给我听。”

    慕雨听后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杜老板,面色凝重,而后缓缓说道:“想来杜老板是个极聪明的人,看得出来我这钱袋中装得并非黄金。”

    她先奉承了对方几句,又道了个歉:“并非故意诓骗与您,还请见谅,实在是有关乎性命的要紧事!”

    杜老板还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慕雨上身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与他说:“我身为修士下山除邪去妖,路过镇子,见这赌坊之中萦绕一股浓重怨气,久久不散。”

    杜老板转着核桃的手一顿,脸上的笑也收敛起来:“怨气?”

    慕雨抿唇不语,负手在身后,观察着杜老板脸上的神情。

    杜老板的眼睛朝右边动了动,看向了一侧,正是通往二楼的台阶。

    慕雨手握成拳,压住心头激动,那怨气的源头确实就在二楼!

    看来,这杜老板也知道自己的赌坊有怨气萦绕的。

    那这样的话,杜老板应该要请自己上楼除妖了。

    然而,杜老板手上又转起了核桃,声音沉缓的说着话:“怨气……和姑娘要寻的黑衣公子又有何关系啊?”

    慕雨动了动眉毛,没再去看杜老板,环视一圈着喧闹的赌坊,最后看向杜老板。

    她朝杜老板走近一步,面露沉重的叹了口气:“这个人可不简单啊!”

    “哦?如何不简单啊?”

    暮雨拧眉,沉重的说道:“他可是出了名的阴损恶毒,之前虽身在仙门,却暗暗修了魔族秘法,还用这秘法残害同门,专做些伤天害理之事,而且,最近听说他还收集了许多死尸和恶鬼!”

    杜老板的皱了皱眉:“收集这些做什么?”

    暮雨面露为难的摇了摇头,摸着下巴又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只是如今你这赌坊之中有恶鬼作祟,他此番进来,恐怕……”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很可惜的看着杜老板叹气摇头。

    杜老板却舒展了眉毛,神情看起来依然平静,只是手中的核桃转得比方才更快了一些。

    “那这事,就奇怪极了。”

    慕雨眉梢微动:“奇怪?如何奇怪?”

    “如姑娘所言,这位公子是个追求邪门歪道提升自身力量的人,可这公子入我这间赌坊,却是为了交换一个人的消息。”

    慕雨听着,沉吟一瞬,试探性的说道:“他想要打听谁的消息?可是那被扣在军营为囚的前朝皇子?”

    杜老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探究的瞧了瞧慕雨,缓缓点头。

    慕雨微微颔首,牙尖轻轻咬了下嘴唇。

    原来,安玉屑入赌坊之中是想打听他关心的六殿下的事?

    看来,他是用除邪作为交换消息的条件了。

    心下一叹,慕雨抬头与那杜老板笑了笑:“那他是如何与您说的?说是来驱邪?”

    杜老板的手还没从自己的胡子上拿开,只是看着慕雨没有说话。

    当然,他也没有否认。

    慕雨眼睛微动:“一个除鬼的修士打听前朝皇子,杜老板,这不奇怪吗?还是说,他告诉你那位前朝皇子身上有宝贝?打动了你?”

    杜老板嘴角向下一撇,手从胡子上拿开,打量起了慕雨。

    慕雨不悦对方目光,却也只能皱眉,正想开口继续交涉,却见有个跑堂慌慌张的冲了过来。

    这跑堂到了杜老板身边后耳语一番,不知说了何事,但见杜老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杜老板皱紧眉毛,没了刚才的平静,将那跑堂轻轻推到一边后,转眼朝慕雨看去:“姑娘,想来你也是仙门之人?”

    慕雨的手还负在身后,之间摩挲:“当然了。”

    杜老板将核桃揣进了怀中,沉声:“那还请姑娘随我上二楼。”

    说着,杜老板人已经朝台阶走去。

    慕雨和年轻的跑堂连忙跟去,三人直接走了上去。

    二楼每一个房间都房门紧闭,偶尔能听见屋中赌徒们的喧闹声,但也比一楼安静不少。

    杜老板脚步匆匆,回头瞧了一眼慕雨:“你说的那位黑衣公子,方才凭空消失在了此地,不知是逃了还是被那邪祟给弄死了。”

    慕雨听着,眼睛一转,心下只想着云风剑的位置并未改变,那安玉屑直接凭空消失的话,莫不是死了?

    “这人狡猾非常,你们怎么判定他是死了?”

    她询问的声音平静。

    小跑堂听慕雨如此一问,忍不住说:“不不,不知道是怎么了,是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

    隐身?

    慕雨心中疑惑时,三人已经到了走廊尽头。

    尽头右侧的房门打开,吹出阵阵冷风,隐约还能听到低低哭声。

    但仔细去听,又好似不是哭声,只是风声。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慕雨蹙眉朝屋中看去,只见金色的驱邪符咒贴了满墙,结成了一张擒鬼网。

    原本这网中仙家正气鼎盛,可地上有一个正急速旋转的紫色光阵,在此刻打出了许多黑气。

    黑气与擒鬼网的正气缠绕,正互相较劲。

    慕雨站定脚步,一眨不眨的看着屋中的紫色光阵与那跑堂问话:“你是说,他在这紫色的光阵中消失了?”

    年轻的跑堂吞了口口水:“哪里有紫光?”

    慕雨啧声,刚才委实是忘了,这未开阴阳之眼的凡人是看不见眼前玄妙的。

    杜老板瞥了一眼跑堂,转头和慕雨说:“姑娘,这屋子已经吞了很多人了,之前也有自信满满的道士修者说能制服其中恶鬼,可每个人来了都被吞了。”

    慕雨眼皮跳了一下:“你为何,说是吞了?”

    而不是消失?

    杜老板叹口气,无奈摇头:“因为这些人在消失后的第三天,门口就会出现许多血淋淋人骨,就好像是被野兽吞吃后模样。”

    慕雨听着,脚步不由向后一退,努力扯了下嘴角,当下就明白了这紫色魔阵是个什么东西。

    看来,这怨气极重的恶鬼在死前特地寻了个魔修,于这屋中布了法阵,任何人进到这间屋中都会被卷进阵中。

    慕雨抿唇,看向屋中还在与擒鬼网抗衡的紫色光阵,犹豫开口:”杜老板,你得罪过什么人?”

    杜老板没有说话,似乎不悦。

    慕雨狐疑的看了一眼对方,耐心解释:“这屋中被人特地布下了魔阵!我想,说不定是有人为了特地报复你才这样做的,”

    “哦?魔阵?”

    慕雨上前一步,阴冷的风将她的灰色的裙摆吹起,她皱眉又退回:“我之前也只是在书卷上看过,这种魔阵是以人生前的怨念和记忆作为关键而布下的,亡者的怨念会将踏入阵中的人吸进去,让来者为自己解怨。”

    杜老板拧眉,面色阴沉:“那看来先前进入这屋子的,都未能解怨。”

    慕雨颔首沉声:“是这样。”

    杜老板无奈叹气,将手背到身后:“那还请姑娘尽快入阵,好好探查。”

    慕雨听后,盯着光芒越来越弱的擒鬼网,摇摇头:“倒也不是非得入阵,若是杜老板想起自己的罪过,或者亏欠过什么人的话,我们就可以在外面找出其中关窍,满足亡者愿望,那这魔阵也就破了,不必冒险进去。”

    杜老板听着,眼中神色既恍惚又为难:“姑娘,赌坊的客人最是复杂,每日都有许多人为赌而死,可其中原因却并不一定是出在我这老板身上啊。”

    慕雨眉尾一动,摸了摸下巴。

    倒也是,赌坊之中的客人们恩怨是非就多到不行,的确不能只单单从老板一个人身上找缘由。

    那这样的话,唯有进入阵中瞧瞧了。

    慕雨深吸口气,抬脚刚刚准备踏入,便见到屋中出现了异动——

    那些安玉屑贴的驱邪符咒已经纷纷从墙上剥离,可符咒没有直接掉在地上反而在空中缓缓飘飞汇于中心,最后竟绕着那紫色光阵的中心急速旋转起来。

    那些符咒在阵中的狂风里越转越快,最终碎成纸屑又化成一股劲风打出了屋门。

    风又急又烈又冷!

    慕雨抬手挡脸,心中不由一紧!

    这劲风止住的时候,慕雨只觉屋中诡异的哭声放大许多。

    听着这样的哭声,炎炎夏日,暮雨的后背,竟是一片冰凉。

    安玉屑,恐怕已经死在了里面……

    她能力有限,若是踏入屋中进入魔阵,估计也是个死。

    在生死大事之前,千两黄金,也不是不能不要。

    更何况,这千两黄金,可能已经死在了里面。

    那她进去干嘛?

    给安玉屑收尸吗?

    没那个必要!

    “我。”慕雨指尖微颤,犹豫开口,“我可能……”

    她话未说完,只觉心口一痛,又牵扯了浑身筋脉让她膝盖一软,“嗵”的一声猛地跪倒在地。

    杜老板狐疑低头看她:“姑娘?”

    慕雨跪在地上张口喘气,只觉眼前地板的花纹花成了一片,心口处的疼痛久久不能散去平复。

    她艰难的喘了一会儿后,这痛感才逐渐消失。

    错不了,这是云风带给她的痛感。

    慕雨抬手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抬头又看向屋中,双眸明亮而又坚定——不对,安玉屑还活着,在那阵中挣扎,在用她的云风战斗!

    若是这样的话,安玉屑在阵中用云风剑苦战保命,定然是凶险万分!

    此刻她就算不进阵中,将来这安玉屑在阵里不幸死去,而进一步再加深不幸的话,云风剑折,她也只能是个死。

    她只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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