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出国工作,一去就是半个月。
从上次“疑似跳湖自杀”的风波后,林棠晚惊喜现身金色大厅周年音乐季庆典,华丽出场,和著名的指挥家及乐团合奏,气势恢宏的交响乐响彻殿堂。
其后,她表演钢琴独奏,一如既往地的超高水平,甚至比以前还要进步,引得听众掌声如雷,各大媒体接连报导。
很快,现场的照片传到了国内的网络,大大小小的营销号都冒出来转载。
天才不负天才之名,销声匿迹数月归来,仍是钢琴女王。
照片之中,她一袭宝蓝色的晚礼服,华贵庄重,优雅大气。她端坐在钢琴前,所有的灯光都落在她身上,纤细的十指灵动起伏,在黑白琴键上纵横驰骋,游刃有余。
江舒行把照片放大,再放大,从眼睛看到鼻子,从嘴唇看到下巴,一寸一寸的欣赏,看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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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林晚棠乘上回国的飞机,翻一翻行程表,接下来的一阵子她可以休息休息了。
等飞机落地,林晚棠随着乘客走出出站口,远远看见一人,猝不及防。
江舒行穿过人海走过来,主动抢过她手里的行李箱,面上带笑:“累吗?”
林晚棠摇摇头,没再做声。
跟着江舒行走出飞机场,魏来就在劳斯莱斯车旁等待,见她走近了,立即过去打开后座车门。
林晚棠犹豫几秒,还是坐进去。
江舒行绕到另一侧,也坐进车里。
等车子发动上路,林晚棠才问他:“怎么突然来接我?”
“知道你今天回国,就来了。”江舒行拿一瓶水,拧开了递给林晚棠,见林晚棠接到手里喝了,他仿佛也跟着喝到水一样,从嘴唇到喉咙再到心田,都滋滋润润的。
“有件事。”江舒行从置物箱里取出一个红色的东西,交给林晚棠。
红色的请柬。
林晚棠摊开一看,懵了几秒。
周董事长和其夫人的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邀请她林晚棠也去做客。
林晚棠难以置信,再往下看,邀请她的人是周芸。
周芸,那个聋哑的千金小姐,当初周家给周元辛接风洗尘的酒会上,她是第一个跑来搀扶自己的人。
林晚棠念着周芸的好,心中感激不已。
“去吗?”江舒行问她。
周芸邀请,她怎么能拒绝。
江舒行笑着说:“那后天晚上,我去接你。”
林晚棠说:“不用了,我自己能开车过去。”
她又急忙补充:“你不是给我留了一辆法拉利么!”
江舒行心脏被刺了一下,痛感密密麻麻的传到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坐立难安。
她这样强调,是担心他以为她会开那个廉价的小车车去周家,给江家掉颜面吗?
“你不要有那诸多顾忌,想怎么去就怎么去,骑自行车去都可以。”
他江舒行在这里,谁敢说林晚棠一句失礼?!
她出身再不好,那也是他江舒行的女人,谁敢碎嘴子再贬低她?
“少爷,别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江舒行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眼底辉光四溢,“不如咱们骑共享单车去吧?”
林晚棠噗嗤一笑:“别闹了。”
她笑了?!
这不是在假装,而是真的没忍住笑了!!
江舒行难以置信,一阵快要压抑不住的狂喜在心中蔓延,让他恨不得把劳斯莱斯的车篷捅个窟窿。
他以前那么努力,却看不到林晚棠的丝毫笑容。而现在无心插柳柳成荫,聪慧如他,似乎找到了窍门。
好像他在林晚棠面前犯蠢,林晚棠就会被逗笑。
当个蠢货还不容易???
江舒行表演的更卖力:“周家邀请的是人,不是车,管咱们坐什么交通工具去呢!我高兴,我坐电动轮椅去都行!”
林晚棠笑出声。
江舒行比她笑的还要开心。
前方开车的魏来看一眼后视镜,听着后方传来的欢声笑语,心里感慨良多。
这是近半年来,第一次见江总笑得如此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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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归玩笑,就算江舒行真的想一鸣惊人当个奇葩,林晚棠也不会同意的。
宴会当天,他们终究没有坐电动轮椅去周家。
可惜了,上流社会少了一个爆炸级的热点——炫宇集团继承人坐轮椅出席周家宴会。
想想都劲爆。
江舒行还是来接她了,而且提早一个小时就等在楼下。
林晚棠没法,只好坐进他亲自驾驶的兰博基尼。
抵达酒店后,被服务生领到现场。
周董事长和夫人的结婚周年纪念日,包下了整个酒店的一半,带后花园,举办一场露天派对。
现场宾客如云,达官显贵陆陆续续的来,周家兄弟负责招待。
江天客和江夫人一早就到了,江婷婷也随行,全程粘着周元辛,让周期都看不下去了。
“我大哥有女朋友了,你想干啥呀,当小三?”
江婷婷气急:“滚蛋!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我认识你哥十多年了,那个女人才几个月?要小三也是她!”
周期:“你这逻辑有问题,我说不过你,诶,你哥来了!”
江婷婷回头,看见穿黑色西装的江舒行,以及米色束腰连衣裙的林晚棠。
“小晚!”江婷婷顿时一脸委屈吧啦的样子,给林晚棠一个熊抱,开始哭哭啼啼,“我见到那个女人了!她哪里比我好了?她根本不如我!你看他们全向着那个女人,连我爸妈都不支持我!”
之前跟江舒行住在云顶公馆,江舒行为了给她解闷,说了不少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其中就包括周元辛的女朋友。
那是他在国外读书认识的同学,家境虽然普通,但为人优秀,博士学历,名校毕业,目前在大企业做高管。
就自身条件来说,还真不是江婷婷比得上的。
林晚棠笨嘴拙舌的安慰她几句。
江舒行可不惯着她:“人家海归博士,外企高层CEO,你有点自知之明吧!”
江婷婷气的要飙泪,林晚棠急忙劝她:“周先生结婚周年,你可不能哭。”
江婷婷从小娇生惯养的,周期真怕她脑子一热干出什么事儿来。
所以,为了大哥的幸福,周期寸步不离监视着江婷婷。
林晚棠见到周芸,连忙迎上去:“周小姐。”
周芸张了张嘴唇,打几个手势,林晚棠一头雾水的看向随行帮佣,帮佣笑着说:“小姐的意思是不要那么客气,您叫她小芸就行。”
林晚棠有点难以启齿,实在不好意思叫。
可看周芸眨着眼睛,好像很期待的样子,林晚棠只好艰涩的说:“小芸?”
周芸喜笑颜开。
她又打了几个手势,帮佣翻译道:“小姐说,您是有不开心的事情吗?”
林晚棠狐疑:“没有啊。”
帮佣翻译说:“小姐感觉您比上次内向了许多,如果有心事,不妨跟小姐说说。”
林晚棠心里一热,她被周芸主动挽起手。
周芸的掌心很温暖,和她脸上的笑容一样温暖。
“谢谢你。”林晚棠说。
“小芸?哎呀你怎么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周芸回头,林晚棠跟着回头。
是高兰。
这位珠宝设计师在参加国外几个时装周后,大放光彩,走路都昂首挺胸,好不神气。
她看见周芸身旁有客人,正要打招呼,结果走近一瞧,冤家路窄,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高兰不咸不淡的瞥了眼林晚棠:“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林晚棠没理会。
被无视的高兰眉头一皱,不悦道:“喂,我跟你打招呼,你没听见啊?”
林晚棠:“听见了,也看见了。”
“那你怎么不吱声?”高兰提高嗓门,“一点礼数都没有,难怪是帮佣的女儿,上不了台面!”
周芸连忙拽拽高兰的衣服。
林晚棠轻笑一声,淡淡道:“您说的是,我没地位没身份,所以不配跟您说话,您也别搭理我了,免得拉低了您的身份档位。”
高兰怔鄂,万没想到林晚棠会伶牙俐齿的这样怼她。
不对,林晚棠本来就是个伶牙俐齿的死丫头片子。当初在周家,同样言之凿凿的顶嘴过!她平时一副柔柔弱弱的小白花样子,好像任人欺凌似的,其实嘴皮子可厉害着呢!
高兰怒不可遏:“你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上回跟我当众道歉,早就颜面扫地了,还敢搁这儿逞威风?见到我就乖乖低头,绕道走!”
林晚棠转身就走。
高兰:“你干嘛去?你给我回来!”
“不是你让我走吗?”
“你!”高兰气的头疼,就在这时,周董事长携周夫人来了,她只好暂时忍下这口气。
三十周年纪念日,司仪说着感人肺腑的话,歌颂他们的伉俪情深。
各种仪式过后,宾客们吃吃喝喝,更有高家少爷带来的明星助兴,表演钢琴独奏。
那是最近崛起的新晋顶流,火的不行,上台演奏一曲《梦中的婚礼》,人美,曲子美,赏心悦目。
高兰端着香槟冷笑:“专业人干专业事,戏子就乖乖在台上搔首弄姿,弹什么钢琴啊,不够丢人现眼的。”
立即有好姐妹附和道:“钢琴是她这样的人配弹的吗?哗众取宠,自以为自己高贵罢了。”
“可不是,就我弟床上的一条狗而已。”高兰眼睛一转,狡猾的笑意攀上眉梢。她清清嗓子,高声说,“在林老师面前班门弄斧,这不是自取其辱吗?亏她下得去手,要是我呀,连钢琴都不敢碰呢!”
“就是就是。”
“兰兰姐说得对。”
高兰扭着水蛇腰,慢声细语的说道:“林晚棠,瞧她弹的什么玩意,真差劲。今天是我周叔叔结婚三十周年,还是你上去弹一首《梦中的婚礼》吧!”
林晚棠微愣,以为自己穿越回了周元辛的接风洗尘宴。
众人的附和声此起彼伏,林晚棠说:“她好歹粉丝五千万,我上去弹琴,不是砸她场子?”
有人说:“确实有点降维打击了,那你换一首曲子不就得了?”
林晚棠真不懂这人是装傻还是高兰的托,顶流表演钢琴独奏助兴,她这个专业弹钢琴的是万万不能上场的,跟表演什么曲目无关,而是连钢琴都不能碰。
高兰嗤之以鼻:“你可是江家的人,怎么还怕她区区一个戏子?以她的身份,跪舔你都来不及呢!放心吧,如果她找我弟哭诉,我给你撑腰。”
“就是,她自己技不如人,还怪你打脸吗?”
“弹一首《雨的印记》吧!”高兰说。
周芸拉扯她胳膊,高兰面上带笑,明知故问:“你扒拉我干嘛?小芸快准备好,听曲儿。”
林晚棠深吸口气,闭了闭眼:“故技重施,有意思吗?”
“我还请不动你了是吗?”高兰狞笑,“请”字故意说的很大声,嚷的周围宾客纷纷侧目。
高兰走近林晚棠一步,气势汹汹道:“上回的教训还不够?还是你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以江家主人自居?”
林晚棠看向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
突然,有人喊她。
“晚棠!”
江舒行穿过人海,将手里碍事的香槟酒随意塞给路过的服务生,健步走来,目光刻骨:“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