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三

    双方僵持不下。

    原本打算利用人质来威胁他们的服务生,在听完萩原研二那一番隐晦地表达了为他好的言论之后,握着刀子的手都开始在颤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从毛利兰的手中把他喜欢的女孩子换回来。

    “你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吧。”毛利兰率先打破了这近乎诡异的沉默。

    “……。”服务生没有说话,但脸颊瞬间紧绷起来的肌肉还是出卖了他。

    毛利兰继续说,“不管如何,总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

    “那,那你想怎么样?”他终于说话了。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着交换一下人质。”毛利兰笑了起来。

    简单的一句话,就把服务生的所有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从而也忽略了在不久前眼神交错间的一次对视,借助人群的遮挡慢慢从后面绕向他的松田阵平。

    咣!的一声巨响。

    如破空劈下的一道惊雷,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闪过它此生最耀眼的一抹光亮,轰然从上面坠落了下来。

    站在下面还来不及逃跑的人们,全都被重重地砸在了那底下,无数支流汇聚成的血海,在他们的身下不断地蔓延与破碎酒瓶中留出的红酒和甜品融合到了一起,被慌乱的人群踩踏成了一坨腥甜又恶心的泥。

    猝不及防地变故令人自顾不暇。

    一时间,惊叫,慌张充盈了整个宴会厅。

    没有人注意到从旁边的过道上冲出来的那个男人朝着服务生狠狠地撞了过去。

    被撞开的手臂惯性地往前一滑,握在手里的叉子无意却在女人的脖子狠狠划下了一道,鲜血立时就涌现了出来。

    “啊,啊……!”服务生上气不接下气地狂叫了起来,用力地把女人推了出去。

    惊慌地扔在了地上的叉子,连响动都没有发出就被嘈杂混乱的声音覆盖了下去,女人仰着头双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张大了嘴巴像一尾脱了水的鱼,只能靠鱼鳃不断地拍打来苟延残喘。

    慌乱的人群就像一只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顾不上去管那些被他们撞倒又或是踩踏到而发出痛苦哀嚎的其他人,自私在这一刻被渲染得淋漓尽致。

    趁乱从毛利兰手中挣脱开的女孩儿,抓起旁边桌上的餐刀直取她的咽喉而去。

    这一幕落在了冰冷得只剩下半盏残酒的高脚杯上,圆润的弧度也磨灭不了刀锋的凌厉,也许下一刻,清透的香槟便会被血色染红,而变成了一杯不同品种的红酒。

    “老实点!”抵在萩原研二背后的刀尖儿成功威胁到他坐了下来。

    “可是要一直保持同一个坐姿很累的,能不能稍微的通融一下?”萩原研二同身后打起了商量。

    “少废话!”刀尖儿更近一步,萩原研二识趣的闭上了嘴,视线始终停留在了杯壁上隐约呈现出来的那一幕,手心暗暗地捏了一把汗。

    横扫过来的刀锋虽然没有刺中她,但还是削断了她的一缕秀发,飘飘摇摇地落在了地上风一吹就散了。

    对面的攻势比先前还要更加猛烈,如果说最开始只是想要将她打倒,那么现在就是绝对的想要她的命。

    面对这种致命的狠辣招式,毛利兰有些难以招架。

    她学空手道的初衷从来都不是为了欺凌弱小或是残害别人,而是为了有能力去保护身边值得她去在意珍视的每一个人,下手留三分余地,一直都是她所奉行的准则,即便明知道不该对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下手留情,可烙印在肌肉记忆中的习惯却是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可以随意更改过来了。

    再加上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子也同时都对她发起进攻,很快就落了下乘。

    松田阵平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最开始的搏击中,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强大,围攻的战略也做了调整,从一开始的单打独斗已经改为了群起攻之。

    虽然一时半会还是难以将他打倒的,但还是可以牵绊住他的手脚,一旦擒下他的另一个同伴自然就可以威胁他束手就擒,而这样的打法让他更加的恼火了。

    比之刚才还要更加激烈地打斗声全部传入到了安室透的耳中,大概也能推测出他们那边正在经历怎样的一场鏖战。

    为了能够成功的和伪装成艺伎的女孩子们互换身份,这些人早在前期就已经做过周密的部署和安排了。

    用来毁尸灭迹并且将线索指向模糊化的炸弹便是其中的一项,同理他们的身上不可能携带类似枪支等一系列会暴露自身的危险品,这也是他到目前为止比较放心的一点。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了几下,这个案子的头绪虽然已经理清楚了,但在整个事件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庞大的跨境组织,如果不能彻底根除的话,就算在今天他们将这些人绳之以法了,但未来类似此次的情况还会继续发生,布局只会更加的难以攻克。

    接收到hiro在不久前给他发送过来的音频,听到那段开场白,他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后面才正式进入了主题,不过这个管家并非什么重要的人物,知道的内容有限,但对于这个案件还是有些帮助的。

    “事情未必如我们所看到的这样单纯。”诸伏景光沉重地声音从语音中传来,“历年至今失踪的少女不下几千名,而排除掉病故以及被替换了身份的,剩下的依然是个庞大数字,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少女,最后究竟到哪里去了?”

    安室透的指尖停留在了键盘上,黑衣组织委派给他的任务是与别墅中的一位外国商人进行会面接触,至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并没有告诉他,而就在赶到这里后不久,Gin便发来消息告诉他任务取消了,转而委派了另一个窃取资料的任务给他。

    也是因此才给了他一个合理跟管家接触的理由套出了对他们而言部分有用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安室透的指尖一顿,飞快地将那行字打了上去,按下了发送。

    路灯下假装吸烟而避开他们的诸伏景光,点开了那条讯息,人体实验几个字清楚地印入到了他的眼帘中,他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快速地回复了他:我现在很有理由怀疑,组织上派我来接洽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这一切背后的操纵者。

    组织中的产业大多都涉及了黑白两道,想要维持它的正常运转资金链是必不可缺的一项,而大多数来钱快的项目无非都是刑法上记录的那些,在相对稳定的情况下,组织没有必要去接触这种已经被警方盯上,时刻都存在了风险的项目。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想要拿到人体实验背后的那份数据,好进行他们接下来的研究。

    察觉到有人走近,诸伏景光自然无比地切换到了另一个界面,手指轻轻地掸了掸已经烧上来的烟灰,他并不喜欢吸烟,但偶尔为了避开人群,这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借口。

    “诸伏警官平时应该不大爱吸烟的吧。”指尖夹着烟卷走到这里的冲矢昴,熟稔无比地向他借了个打火机将烟点燃了。

    “怎么呢?”诸伏景光将手里那根已经差不多自燃烧完的烟头捻灭扔进了垃圾桶里。

    “不论是上次还是这一次,都没有在诸伏警官的身上嗅到一丝烟味,尤其这两次都还是在晚上。”冲矢昴笑了起来。

    习惯或是喜欢抽烟的人,不可能忍受得了一天都不去碰这种东西的,而一旦沾染身上必然就落下烟草的气息,再加上他们之前在组织也愉快地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于他的某种习惯也是很了解的。

    从烟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了女性的身上,冲矢昴问道,“兰小姐呢,没有和诸伏警官在一起吗?”

    他如果不知道消息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间偕同柯南一起到这里来的,这么问他无非是想要探一探他的口风。

    这个男人果然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简单。

    “说起来,我也有好几天没有看到她了。”诸伏景光如实说道。

    言不达意,但却是事实无疑。

    冲矢昴看了他一眼,想确认真假,“我和兰小姐也算是朋友,方便问一下她去哪了吗?”

    要不是伊达警官非要以小孩子远离二手烟为由把他拦了下来,他早就跑过去那边向那个男人问清了关于小兰的一切事情,现在就只能让昴先生代劳了。

    但是这种不能及时知道的答案的滋味还是让他像百爪挠心的一样的难受。

    ……

    随风摇曳的树影在别墅三楼的玻璃窗上,落下了张牙舞爪的鬼影,透过玻璃窗洒在冰冷冷地大理石地板上,森冷的刀尖狠狠地扎在了墙壁上,及时闪避开的毛利兰挥手为刃切在了女孩儿的后颈上,却不防她手上还藏了另一把刀,横扫在了她的手腕上,血线一飘,滚烫的热血顺着刀尖儿滴了下来。

    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染红了的刀再度横扫了过来,夹击中又逢凌厉的拳脚带着破空的风声一齐袭向她而来,避过的刀刃被冷下去的血溅到了脸上,无法躲过的拳头痛击在了她的身上,撞向了后面的那张长方桌。

    手抓在桌布上,向前用力的一扯侧身闪过,将上面还没有被人撞翻的红酒瓶以及剩下没动几口的餐食,劈头盖脸的朝她们砸了过去,为自己挣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捡起了地上那块还算干净的餐布,勉强地包扎好了手腕上的伤口。

    余光瞥到杯壁上晃过这一幕的萩原研二手上动作一顿,抵在他身后的刀尖几乎从布料中深入了进去,割破了毛细血管带来了一点微微地刺痛,“老实点!”

    “这是当然。”萩原研二笑得很无奈,“我的小命现在可是被小姐你攥在了手里,就算想轻举妄动,但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刺破皮肤的刀尖儿没有从身后移开但也没有再更近一步,萩原研二的目光自杯壁上收回来重新落回到了被拆卸掉的手环上,“我很好奇,你们难道就真的这么信任我,不担心我会在组装的过程中动什么手脚?”

    “少废话!”刀尖儿用力的刺入了一点,渗出的血濡湿了内衬粘连在了皮肤上,而深色的西装外看不到一点血迹。

    构筑成威胁的命令从来都不是基于信任而产生的,大多都是别无选择,而对于这些已经将贩卖与替换当成买卖来做的群体,他不相信他们会毫无面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即便没有也会有备选的补救方案,而这些绝不是将希望寄托在他这种‘不受信任’的人身上。

    现在之所以让他坐在这里将这些手环还原,目的恐怕真的很单纯,至于它们还能否启动□□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况且,炸弹也并非要一定依靠□□才能够被引爆的。

    换言之,他们只是要营造出一个定时器引爆的假象。

    萩原研二的目光一沉,这些作为‘货品被贩卖’的女孩子们只能算作客户,未必会将内幕了解的那么清楚,在场的这些人中必然还隐藏了一个或是多个卖家,目的就是为了保证交易可以正常的进行。

    眼前飞快地掠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连挟持人质都技巧生疏的服务生,再到突然从人群中撞出来打断了他们营救行动的那个男人,还有在混乱中用飞刀割断了水晶吊灯上牵连着的那根吊线的中年男人。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等把这次的事件解决后,他说什么都要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的放松一下,小兰她应该也会有时间的吧,萩原研二愉快地想到。

    手腕上的临时绷带还没有打上结,手握那把染血餐刀的女孩儿就从桌布下留出的那一小块缝隙中滚了出来,攻势凌厉的再次朝她威逼而来。

    毛利兰见招拆招,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在刀锋将要抵达之际,捏住了她的手腕反向一拧。

    咣的一声,餐刀砸在了冰冷冷的地面上。

    算上先前那一把,她的身上应该已经没有武器了,两个人赤手空拳的搏击了起来。

    重重一拳砸在了毛利兰身后的那扇窗子上,尽管她已经快速地转身避开了,但还是有些许的碎片擦过她的脸颊,微微有一点刺痛,破碎的玻璃窗,冷风呼呼的从外面灌进来,吹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

    站在别墅外围正在和伊达航闲聊的柯南,企图从他的嘴里得到更多有关于诸伏景光的信息和资料。

    眼镜上突然落下了,凝聚了月光的完整玻璃在被击碎掉下去的那一刻,闪烁起了最亮的一抹冷光,抬头看了上去。

    太远了。

    再加上挡在窗口的树影交替斑驳摇曳,只能看到靠窗那里有人在打斗。

    按下了眼镜旁边的按钮,将原本只能成像出剪影的画面随着放大,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正在和他说话的伊达航注意到他突然凝重起来的表情,立刻地回过了头顺着他的视线往那上面看了过去,勉强看到了一个大概。

    “是小兰,我要去救她!”在看清了那个被人用双手死死掐住了脖子,压在了窗台边缘就快要掉下去的那个人是谁后,柯南疯了似地向前跑去,中途就被冲矢昴及时抓住手臂拦下了,“冷静下来!”

    “你要我怎么冷静,小兰她就要没命了!”柯南冲他大声地怒吼去掰他的手指。

    他并不是那种会见死不救的人,但所有的事必须要分清时间,地点还有场合,况且以现在的情况,如果兰小姐自己真的没有办法脱身的话,即便他们现在头脑一热的冲上去,面对的也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敌我未明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让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很重要的这个男孩子去冒这种无谓的风险呢。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毛利兰铆足了身上能调动起的所有力量,全部都聚集到了腿上,狠狠地用膝盖踢向了那个女孩儿的肚子。

    一声惨叫,钳制在她脖子上的那双手终于松开了,女孩儿吃痛地捂着肚子倒退了几步。

    得以自由的毛利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慢慢地直起身来,想要从这已经失去了遮挡而变得毫无安全感的窗子前离开,痛苦支撑着没有倒下去的女孩儿咬紧了牙关,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朝她冲了过来。

    原本已经破碎了大半的玻璃窗,现在就真的只剩下边缘那一圈的碎片了,手抓在边框上才没有被她拖拽下去的毛利兰,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腕被已经完全掉下去的女孩儿死死地拽住了难以挣脱,况且,她也没有办法挣脱。

    尽管大半个身体都已经探出了窗外,但她也只能靠抓住窗框的边缘来稳住身形,才没有立刻就被她拖拽下去。

    比刚才还要更惊险的一幕,赫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诸伏景光眉心一跳,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柯南大吵大叫的在冲矢昴的怀里挣扎,但这些都没有任何的用,时间来不及了,不断被拉出窗口外的倾斜角度决定了也许在下一秒,也许还要再漫长一点,但不会等到他们将万事都准备具备的那一刻。

    滚烫而黏腻的血不断地从掌心蔓延到了指缝,一点点的滴落,宛若恐怖片中莫名浮现在玻璃镜上的那只血手印,洇湿了刺入皮肤中的每一块玻璃碎片,鲜红而又诡异。

    接连不断地疼痛在挑战着脆弱的神经末梢,直至这份疼痛已经变得麻木,毛利兰仍旧死死地扒着那里不肯松开,这是她唯一能和下坠的力量抗衡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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