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林姐姐呢?”

    孟俞道:“阿禾伤重,周公子带着她回去了。”

    周棠错在府衙也全然是个意外,外头下了雨,他担心林禾景没有伞,眼见大雨如柱,他便把伞送到了府衙,哪想到正遇了到府衙的寻孟凡鹤的清莹。

    听了始末,也以为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贼罢了,只觉于林禾景而言该算不得什么,哪里想到孟凡鹤沉呤一回,便问清莹秦娴说话神态情绪,也不知是怎样想的,当即便断了说山中贼人当是采花盗。于是集结府衙众人同往山中。

    周棠错也知那采花盗一二,急便也跟上了。

    府衙马不多,周棠错本是乘着马车来给林禾景送伞的,便也好心搭了两个捕快。

    路途遥远,几人相顾无言,实有几分尴尬,捕快主动开口聊起闲话:“要是济州山上的真是采花盗,赵甲怕是得后悔死。”

    周棠错歪脑袋好奇:“为什么呀?”

    “这采花盗十恶不赦,衙门的兄弟早就想把他逮了,尤其是赵甲,好几回下了值还在街头转着,就盼着能亲手抓住他。就是不巧,他今儿个不在。”

    另一名捕快疑惑:“不在?我怎么记得赵哥今儿个当值来着。”

    “不在的,上回阿禾说家中有事,问了一圈,赵哥便与她换了值守的日子。”

    周棠错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就五月末啊。”捕快应道:“不然今儿个该阿禾休息的。”

    五月末,林禾景休过两日,头一日是本该她休沐的,后一日……

    是他生病那日。

    她不是说是旁人主动与她换的么?

    周棠错一瞬便明了了,忍了几回都没控制住嘴唇上扬。

    他就知道,林禾景欢喜于他。

    马车到了山脚停下,他先一步跳下去,只盼能早一刻见到林禾景,告诉她自己已然知晓了她的心意,他二人心意相通,当是要做长长久久的夫妻。

    但——

    看到林禾景半身是血出现在他眼前,那一瞬间,周棠错觉得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冲到林禾景身边,七嘴八舌问着什么,但他听不清任何,只觉得嘈杂吵闹。

    “夫君也来了?”

    这是他听清的第一句话。

    林禾景看着他的方向,笑容惨白,他被人推到了前处,然后便听自己嗓音沙哑:“禾禾……”

    再无其他。

    凡是林禾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反而安慰于他:“没事的,只是看着伤重,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没事才怪!

    说完此话不久,林禾景便晕在周棠错的怀中。

    血未止,还起了热。

    孟凡鹤点了几人将他们送回了府上,周棠错一直抱着林禾景到了屋中,他哑着嗓子吼:“大夫呢!不是先去请了大夫吗?还没来吗!”

    “来了来了!”

    陵游在院里高声回道。

    去唤大夫的府衙捕快一门汗的将吕元拉到屋里,也道:“来了来了,吕先生,你快给阿禾瞧瞧!”

    吕元是江州城中回春堂的大夫,常替衙门的人瞧病,故而一出事,他便被请了过来。

    见了林禾景半身是血,人也晕了,当下也慎重起来,一边赶着众人出去,一边打开医箱:“留个女娃在就好了,其他人都出去。”

    昭然一步上前:“奴在。”

    周棠错站在床边不肯走,眼有些红:“我是她夫君,我可以留下的。”

    但吕元毫不犹豫:“出去。”

    周棠错想辨些什么,但屋中的捕快拉了他向外,劝道:“屋子里人多嘈杂,吕先生看病也看不安稳,阿禾好几回受伤都是吕先生瞧的,小公子莫忧心。”

    若是旁的事,周棠错必然是不得劝,他想做什么,旁人哪个管得了他。

    但事关林禾景的伤,他怎敢放肆。

    便也由着捕快将他拉了出去。

    昭然先是出来捧了一盆温水进去,接下来又端着血水出来,来回几趟,便又不再有动静了。

    周棠错等在门外,焦急万分,已然急得口不择言:“这老头儿怎么这么慢!”

    陵游立即附声道:“那奴再去请个大夫来!”

    捕快相劝,广白也开口劝了几句,门口吵吵嚷嚷终让吕元忍不住打开门骂道:“吵什么,死不了!”

    听了这话,捕快松了口气。

    周棠错亦是松了口气,但更快他又急道:“我夫人自然是性命无忧,你这老头儿脾气怎么这样坏!”

    陵游点头:“是啊,比爷的脾气不不好。”

    瞧了周棠错瞪他,他又忙道:“是单单这老头儿一个人脾气坏。”

    再等数时,昭然打开门,吕元正放下笔,慢悠悠地收拾着医箱:“伤口别碰水,这些天儿也不要去府衙了,在家歇歇,等伤结痂了才能动,身上其他的伤,等过会换衣裳的时候给她涂一些。”

    他看着门外的捕快,招了招手道:“你回去跟你们头儿说说,这抓贼的事儿,怎么老让个丫头去,功夫好就活该冲在前头啊?还有,她那刀重,给她换个轻些的刀吧!”

    说完了正事,他又指着衣裳:“你们下回能不能别揪起我就跑,我衣裳一年到头要被你们扯坏两三件!”

    捕快笑着认错:“是是是,我送您回去?”

    “哪劳得你送,我溜达回去就是了。”

    吕元背了药箱,便欲出门。

    周棠错急道:“那、那我家夫人呢?她,她怎么还没醒?”

    “行了针,等会儿吧。”吕元斜了他一眼:“怎么?不放心啊?那你去找其他大夫、哦不,其他的老头儿来瞧瞧呀~”

    阴阳怪气。

    还挺记仇!

    周棠错哼了一声,但一想他到底是来替林禾景治伤的,还是抬手行礼:“对不住吕先生,是我失言了。”

    他看了一眼陵游:“去拿诊金。”

    吕元往外走,边走边哼哼:“府衙会结的,不用你掏。”

    *

    林禾景醒过来,已是深夜,才醒来,便被肩上的伤疼得清醒。

    “嘶——”

    “嗯?要喝水吗?”

    回应她的,是周棠错睡意朦胧的下意识之言。

    林禾景这才发现周棠错坐在了不远处的一张椅上,原是支着脑袋打瞌睡的。

    痛意汹涌,林禾景花了好一会儿才认清自己身在何处,她才想说想喝水,便已经见周棠错将小炉上茶水倒了一杯过来,一手半抱了她起身,另一手举着杯子送到她的唇边。

    做这些时,他还打着呵欠。

    林禾景饮了半杯,摇了摇头,等周棠错将杯子放到一旁,扶着她慢慢躺下时,她才问:“秦姑娘呢?”

    “什么秦姑娘?”

    “府衙没寻到她?”

    林禾景一下急了,当即便撑着要起身,吓得周棠错忙按下她。

    周棠错道:“你晕了之后,我便带你回来了,你师父同师兄上山去了,晚间时候过来瞧了你,但我没细问山上的事,但见他们神色无异,应该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他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终是不热了,又劝道:“大夫说了,你得歇着,莫操心了,要是想知道什么事,明天我让陵游到府衙打听一下。”

    林禾景嗯了一声,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周棠错忙解释:“是昭然帮你换上的,伤处是姓吕的那老头替你治的。”

    解释完他才觉得有些多余,他是她的夫君,就算衣裳是他换的,也不过份嘛!

    林禾景点头,又看周棠错:“我没事了,夫君回去歇息吧。”

    周棠错沉默了一会:“我守着你。”

    “不、不用。”林禾景错开他的目光:“我当真无事的。”

    “无事我也守着你。”周棠错坚持,他语气有些低沉:“你在山上便说无事,可昭然同我说,你身上大大小小起码有十多处淤青,肩旁还有两个血窟窿,右手的手心也……”

    周棠错不说还好,一说林禾景便觉得全身的骨头都似散了架了,连肩上的伤都疼得更厉害了些。

    周棠错卷起袖子,伸手到一旁的水盆中挤了条帕子,学着往日广白的样子将帕子抖散又叠好,帕子轻轻点上林禾景的额头,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汗珠。

    他说:“禾禾,我不想考功名了。”

    “嗯?”

    “我想学医。”

    入仕为万民,可他太过愚笨,不能为万民谋福,这辈子,只守着他的禾禾一个就好。

    他的禾禾想做捕快,那他就学医,至少再不必在她身受重伤时,他只能守在门外等着旁人断她生死。

    “学医啊,也很好啊,治病救人,是大功德。”

    他就知道!

    周棠错忍不住眯起眼睛笑起来:“爹娘也同意了,你说好,我便一定要学成的。”

    林禾景还没醒的时候,沈知茹同周彦得了消息来看她,那时周棠错歪坐床边握着林禾景的手,他低着头向周彦和沈知茹说起这个打算,周彦长叹一口气,只道是:“早知你这行事多不过几日坚持,我也未望你读书有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沈知茹虽未有如此之言,可明显也是这么想的。

    但没关系,他知晓,林禾景会觉得他做得对的。

    “他日我若能治病救人,我不要功德,全给你,只让菩萨保佑你平安,再不要受伤了。”

    在周棠错期待的目光中,林禾景许久才憋出一句话:“秦姑娘也受伤了,也不知她怎么回得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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