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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改)

    都说婚嫁是为大事,可对于这场荒唐轻率的婚事,林禾景竟都不曾问过他为何要应下。

    向来如此,他说什么,林禾景就会去做,少有疑惑否认。

    孟凡鹤在心中叹息一声,觉得有些愧疚。

    可他又十分清楚,即使林禾景开口相问他原由,他也绝对不会如实相告,毕竟那是藏了十七年的、事关她性命的——秘密。

    林禾景咬了两口包子,才慢慢道:“这桩婚事也无甚不好,夫君为了配合衙门拿人才择了那日成亲,却莫名丢了个夫人,还挨了打,如今我应下了,免得旁人说他不是,也算是我赔罪,再之,知府事大人还允了我继续留在府衙做捕快……”

    她说着轻松,孟凡鹤听着却是难过:“周家小公子,为人如何?

    林禾景想了想,笑着答:“夫君为人大度,说话也客客气气,很有礼貌。”

    好人周棠错已经数日未得开心颜了。

    原因无他。

    林禾景。

    周棠错十分不愉:“一个府衙小小的捕快,哪儿有那么多事要忙?”

    日日早出晚归,他爹回来了她都还在外头巡街,好似整个江州府衙独剩下了她一人做捕快了。

    如此这般,他如何报复她?

    绞尽脑汁所想着那些个招数,竟半点没了用处。

    近日天好,广白同陵游将周棠错的书籍话本搬到院中晒,闲了便应两句:“爷是想少夫人了吗?”

    周棠错愣了愣,像是猫儿被踩到了尾巴大叫:“什么、什么想她!”

    “受不了了!”周棠错咬牙:“爷决定了,就先套麻袋打她一顿!”

    “少夫人是捕快,功夫高强,爷您怎么给她套麻袋?”

    院中有木架,不知是哪任知府事种下了几株葡萄藤,春风一吹,便生出了满架绿叶。

    周棠错躺在椅上,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瞧着天儿,面上郁意不消:“我不管,今晚就去揍她!”

    陵游晒完手上的一堆书,将手在衣裳上抹了两下,登登登跑进屋里端了茶水点心送到周棠错手边的小木桌上:“今晚少夫人不是在外巡街么?黑灯瞎火的,爷您不害怕啊?”

    “怕什么?”

    陵游递了本志怪话本到周棠错手里头:“书上说,夜里干坏事,走路会遇见脏东西。”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有意放低了声音,那飘渺的语气听得周棠错眉毛一跳,手拿了书就扬起:“青天白日的说什么——”他忽若有所思:“脏东西……”

    夜。

    街道。

    寂无声。

    独偶尔飞鸟起,惊动树梢带起风动,眨眼间便又只余月光静谧。

    冯大娘臂挎着小篮从街头左侧拐进来,她今儿去城外给她那早亡的夫君烧纸,说着家中儿媳的厉害与儿子的不争气,积攒了半年的怨气,一开口便没了收敛,耽搁了不少时辰,赶回城中已入夜了。

    冯大娘心中很是不安,她臂上篮子里有祭祀剩下的一包点心还有些纸钱香烛,听老先生说,那些个孤魂野鬼最爱这些东西,眼瞧着家家灯火吹熄,她心中发虚,一边骂着儿子儿媳不孝,她这么晚没回家,也不出来接接她,一边在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脚下步伐更快,她几乎是小跑起来。

    但怕什么来什么,冯大娘眼瞧着街头巷口处的阴影动了一动。

    不是风吹动什么而带起的阴影,而是一团身形极大、影子极黑的东西动了。

    愈是害怕,却又愈忍不住再次去瞧。

    又动了。

    这次那阴影中还出现了——一片白色的衣角。

    她乍停下,带着怀疑将目光顺着那边衣角往上移。

    半张白得像纸一样的脸的出现在墙边,白纸上有一张血红的大嘴动了一下,像是说了句什么,但距离太远,冯大娘没有听到,只瞧着那大嘴张张合合,像下一刻便要从吐出个长长舌头来。

    好在没有,只是她眼睁睁看着那半张脸躲进了墙后。

    走、走了?

    不!

    先前那露出的白色衣角,还在那处!

    冯大娘惊叫一声,胡乱便向另一侧的巷子跑去,臂上的竹篮也在奔逃中摔落在地,香烛纸钱落了满地,风一吹,纸钱自地而起,飞至半空,凌乱若飞絮。

    *

    “少夫人,你听说了吗?江州城闹鬼了!”

    昭然替林禾景束发,手里正拿着两条颜色不一样的发带放在林禾景发上对比着,选了其中一条,极是小心地绕了几圈才绑起来。

    林禾景不太习惯有人服侍,诸事都喜欢自己动手,但昭然温语哄几声,她便由着昭然摆弄了。

    昭然觉得林禾景便像是话本里头那一头埋在书里头的、心思单纯至极的书生,假如真有个妖精扮成人型出现在她面前,必然是任由人家作弄。

    昭然理着发带:“还好少夫人昨儿个回来的早,听闻那鬼生得可丑了。”

    林禾景挑了下眉:“丑?”

    往常形容鬼怪一类,不都说是凶悍吓人一类的词儿。

    昭然点头:“听闻是白面赤唇,眼似青灯,白衣虚无,形若耕牛……”

    林禾景想象了一下,忽而乐出声来:“那不正是钟馗打鬼图里头的那头一个小鬼的模样。”

    昭然想了想,急道:“是真的,厨房的宋婶子今儿早上出门听见的,听说昨儿个遇到鬼的那个大娘已经病倒了,旁人都说是被鬼摄了魂儿,她儿子儿媳正请道长做法呢。”

    林禾景不信这些,可瞧着昭然那笃定模样,边笑边敷衍:“好好……只是江州城中每年都会传几回这般的说辞,你若是害怕,就在家里待着,家里人多,鬼来了也不找你。”

    昭然噘了嘴,转身替林禾景拿挂在衣架上的外衣:“奴才不怕呢!少夫人在外巡街才得小心,听说那鬼待着的地儿正是少夫人回府的路呢。”

    伺候着林禾景穿好外衣,又替她将头发拨出来,昭然又道:“奴今儿个还是出门去替少夫人寺庙中求道符,再请菩萨保佑少夫人安全。”

    “好啦,一天天的那么多人去找菩萨,菩萨都要忙坏了。”林禾景拿了捕快刀往外走:“不就是符么……有个地儿也有,今儿我顺路,给你拿些回来。”

    些?

    昭然歪了歪头,觉着林禾景说的这地儿不太靠谱,见她就走,忙小跑追上去:“少夫人不吃啦?”

    “无事,我去府衙吃。”

    “夫人!”

    才走下台阶,忽听着周棠错的声音,林禾景寻了声音转过身去,瞧见周棠错趴在隔壁的窗户后,他眼底一片青灰,林禾景拿不准是他脸上未好的伤还是旁的,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夫君有事?昨夜未曾睡好吗?”

    周棠错被问得无言以对。

    睡、得、好、吗?

    周棠错笑脸勉强:“只是昨夜归家晚了些。”

    “归家?夫君昨儿个还出门了?”

    不等周棠错答话,林禾景很是郑重:“这些天夫君晚间还是不要出门的好,若有要紧事,定要白日出门。”

    见周棠错似有疑惑,她如实道:“城中有传言,有人夜半遇到鬼了。”

    周棠错咳嗽起来,不自觉以扇子半挡脸:“什么?”

    林禾景又好心将早间昭然说与她的事一一道出:“虽是谣传,但夫君如今这般,夜间在个行走若是引人误会了,怕是无妄之灾。”

    她分明是好心提醒,可周棠错的脸色却愈发的不好了,林禾景一脸莫名,只当他是被吓到了,心中暗道:到时给昭然的平安符中也分他一张好了。

    她笑向周棠错:“夫君有事吗?”

    周棠错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嗓间挤出来:“我只是想问问,今日夫人几时归家。”

    林禾景想了想:“昨日得了线索,今日须得追查,归家应不会早……夫君,我去衙门要晚了,若还有事,等晚上归家时我再寻夫君吧。”

    周棠错看着林禾景小跑离开,一口银牙几要咬碎。

    昨夜等她到半夜,人都差点没了,可未想到,林禾景早归了家,甚至他回来时,她都已经落灯睡下了。

    周棠错紧捏着扇子,努力平复着呼吸,可方才林禾景的话却是一遍遍在脑海里重复着。

    丑?

    他周小公子这若仙人一般相貌,何时被人称之为丑。

    说了一遍还不够,还教他白日出门,怎么以他的相貌,晚间出门,就会被人当成邪祟吗?

    仇就像是雪地里的雪球,总是越滚越大的。

    一整日,周棠错只在做一件事。

    等天黑。

    不知绕着院里的葡萄架走了多少圈,终于等到红日西沉、府上挂灯,他捉了陵游出门,留下广白——倘若林禾景提早回家,广白也可尽早叫他们回去,免得他们再等到半夜里。

    早间林禾景语中那隐透露的嫌弃,到底让周棠错生了芥蒂,将昨夜的行当丢给了陵游,以公子身份逼迫他敷粉涂脂,陵游颧骨稍高,还特地多涂了两个红红的圆。

    陵游涂完脸,喜滋滋上前:“爷,奴这个模样好看吗?”

    真丑。

    周棠错给了陵游一个肯定的眼神,赞道:“鬼中卫玠。”

    为防止再吓到人,是周棠错露着半个脑袋看着街口,只等林禾景身影出来,他再示意陵游现身。

    不知夜风吹过多少遍,周棠错守得眼睛都酸了,陵游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爷,少夫人来了吗?”

    周棠错扒着墙边:“再等等,还没呢。”

    陵游的声音有些疲累:“爷……奴……奴想去茅房。”

    周棠错本想让他憋着,可陵游一直扯着他的衣角,回头去瞧,陵游已忍无可忍的表情,额上出了一层的汗,脸上粉都花了不少。

    “爷……奴有些憋不住了……”

    周棠错恨铁不成钢,回头再看街角,仍无林禾景的身影,他压低了声音:“快去快回,若是耽搁了,今儿个你就住茅房吧!”

    陵游连连应了,捂着肚子就跑,才跑两步却又被周棠错拉了回去,他丢过来一把扇子:“挡着点脸,就你这样,再吓到别人。”

    陵游叫苦不迭,匀了手执扇挡脸,脚下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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