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音靠在大石上等宋诃，少爷说今天要先去剧组看看。
电影圈的厮杀向来激烈，也没那么好进，即使是去年主担小成本电影破三亿的宋诃，在班底尚可的电影里也只能是男二。
其实比起那会连网剧男五都捞不到，现在已经算不错了。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总能走远。
“吱”，门开了，江禾音收回走远的思维，她接过宋诃右手上的包，听到他朝手机那端宠溺一笑，“我也想你。”
“那拜拜咯。”
女声甜甜告别。
电话那段应该就是绯闻中的那位吧，江禾音装作没听见，落在宋诃身后。
电影背景发生在上世纪末，大多景可以沿用老房子，新添的置景也将马上完工。主演预计今天全部到齐，明天开机宴后就可以正式开拍。
应酬是艺人和经纪人之间的场，江禾音看着宋诃去找导演聊天，索性也去找之前认识的朋友。
“好激动，孟姐今天就要来了，我到时好赖都要求张签名来。”
说这的话是邱念念，她是男四祝旦的小助理，两人一见面就合眼缘，加上了好友。孟姐正是电影的女主角，年少成名从电视剧圈转向电影圈，有好几部出名代表作，算是中花。
江禾音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艺人，倒也没扫兴，“我听说孟姐人蛮好的，你肯定可以要到。”
“对了，我想起个事。音音，我能请你帮忙搞几张宋诃的签名照吗？我有个同事是他粉丝。”
几张签名照，宋诃倒不会为难。江禾音一口应下。
“诶，念念你在这儿，禾音也在啊。”祝旦窜了过来，他属阳光开朗大帅哥那挂，私下人也真好相处。
“我刚去瞅了几眼，大家都好卷，健身的健身，砸台词的砸词。算了，我待会儿再去导儿那晃晃。”话落，他就从黄色大衣兜里掏出几把红枣瓜子塞到江禾音和邱念念手上。
“哥，奶油味没了？”邱念念伸手去探祝旦另外一个兜，两人相处方式更像朋友。
“真没了，我昨天追剧磕完了。”祝旦摊手，任凭邱念念搜刮，见她空手打趣道:“我就说吧，你不信我。”
唠嗑完瓜子，祝旦打起新主意。
“你们两去吗？后山有好几棵板栗可以打了，我问过阿婆的。”
“你不是要去导演那儿晃晃吗？”
“我都在剧组里晃好几天了，不差今天。”祝旦摆手，“走吗？今天不去，后面开机可就没这么自由了，虽然我戏份也不多。”
“我就不去了。”江禾音出声，她还要在这儿等宋诃。
“去嘛，反正你不是还有个同事吗？音音姐你不去，我也不好去。”
剧组人多眼杂，即使是上下属关系，一男一女进林子里难免落人口舌。
“音音姐，去好不好？左右今天艺人也没什么大活。”
江禾音心软了，没直接答应，“那我先和他说声。”
宋诃早不知道和导演聊到哪儿去了，江禾音发了微信，估计是没空，没回。等了二十多分钟，瞧那两个包子苦哈哈蹲在路边等她，江禾音就直接联系了小范。
小范回得很快，说今天不怎么忙，他一个人可以应付，没几分钟就跑过来接过江禾音手上的东西，让她放心去。
打板栗还得有工具，三人找婆婆家借了背篓和手套，抄上一根长竿子就出发了。
天气晴朗，山路崎岖，踩着沙沙落叶走进林子，三棵向天霄伸展的板栗树遮去不少天光，黄色大刺球点缀枝头，地上还掉落不少刺球。
祝旦人高力气大负责打高处的板栗，江禾音和邱念念负责摘、捡低处的板栗。
“梆”声阵阵回响山谷，惊飞鸟雀，绵云散去。
将近一个小时半的时间，背篓装满刺球。
山里蚊虫多，咬得三人决定还是背回去剥壳。
因宋诃不喜吵，尤其是不熟的人，江禾音提议去祝旦那儿剥。
祝旦小艺人为省钱，加之喜欢热闹，又和另外一个男艺人合租。那个男艺人不在，估计也在剧组那边。正好不怕吵到别人，他们找来粗棒打壳。
“欸，真难弄。”邱念念蹲在地上，埋头看地，双手伸向前，叹气怎么还有这么多。
“快了，加油。”江禾音安慰丧气的小姑娘，手上动作却是未停。
“要不我们明天再剥剩下，剥好的也还挺多的。”祝旦也有些累了。
于是祝旦负责带脱壳板栗还背篓给阿婆，手套他们还要再借几天，江禾音和邱念念负责收拾垃圾、给脱壳的板栗开刀，待会要炒。
等江禾音忙完这一切，才发现两小时前宋诃发消息问她在哪，还拨了一通视频通话。
不妙！
江禾音急戳小范，这次小范倒没立刻回复。来不及等板栗熟了，她匆匆向邱念念告别。
等江禾音跨入老屋，小范正倒洗碗水出来，看见她回来指着屋内摇头，脸上满是歉意。
“范正正，进来。”屋内传出清冽肃重的男声，细细听去不难发现主人的不爽。
江禾音含笑示意没事，催小范进去，她也不赶着触霉头，轻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个想法挺好的，就是南瓜子不占称，太轻了，收集、制作起来要麻烦不少，价格也不好订太高。”
“我老公朋友那边有个特产，手工麻糖想和我们合作，我看着还不错。”
江禾音拿过桌边的瓷杯饮了一口水，细细想着唐蜜的回复，算下来赚头是不大，但……
半晌，她回复:“可以，我们到时在直播间帮他们宣传下店铺。”
“他们没怎么弄过线上，还没有注册账号。”
“好，那等注册了号，我们再帮忙宣传。”
“额，能不能干脆我们帮着卖产品？”
这超出江禾音的预料，她停顿输出:“短期还是长期？”
“卖得好的话，就一直。如果不好，他们再找另外的法子。”
“不如我们从他们那儿进批货，先卖着看看。”
那边停顿一瞬，“他们想直接和顾客买卖。”
意思是不想让人在中间赚差价。
“那我们帮卖，提成怎么算？”
“两百订单以下一块一单，超了两百单，两块一单。”似乎也意识到价太低，那边又发来:“他们就是走投无路了才想着线上卖货，后面应该会加价。”
江禾音有些气笑了，对方未免太没诚意，宣传以及售后环节统统当人力是白搭？要是有主播愿意这个价，她也干脆闭铺请人帮忙卖算了。
“我认为我们店小，恐怕难以胜任。”
“音音，这是我老公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江禾音有些头痛，这事摆明要经手了得沾不少腥，还要倒贴钱。
“不是我不愿意，这未免打乱市场规则了。蜜蜜，你还是让他们开个店铺，我们前期可以帮着带一下。或者短期我们可以免费帮忙卖个几十斤，看看直播卖货的效果，不过运费要他们自己付。”
许久，那边回复:“好，我和我老公商量商量。”
江禾音关上手机，揉揉有些乏了的眼睛。她昨晚给宋诃上完手语课已是十一点，拉表格复盘销量到凌晨一点。
离综艺播出还远，想想最新的热点，江禾音盘算着还是得请个网红穿苗服宣传下产品才行。
“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晚上剧组要聚餐，我们现在就要走了。”小范开口。
“好，我马上来。”江禾音匆匆咬几口面包出来。
她们到时剧组基地已挤满了人。院子外几只羊剥了皮放在铁架上烤，香味随着风传来。眼睛亮的工作人员过来告诉宋诃，主演们基本在里面的大堂屋里。
江禾音没有跟着入内，小范送宋诃进去了，一般这种聚餐害怕不懂事的小助理乱拍照嘴不严，是不让她们在里边久待的，至于咖位大的助理可以另说。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聚餐，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聚餐。江禾音应着邱念念的招呼坐到院角，那里摆了几张木桌，有的在打牌，有的在聊天。
“嘿嘿，祝旦进去了，他说待会儿要散了，帮我要签名。”人逢喜事精神爽，邱念念嘴角扬起两个小梨涡。
“那就先恭喜了。”江禾音拿出前些日炒的南瓜子，分给整桌人。
“对了，板栗好了，我本来准备给你带来的，但这人多，东西又没多少。”邱念念凑近江禾音耳旁小声说。
“没事，我以后吃也行。”
“待会和我过去拿呗，这可是你辛苦了半天的成果。”
怕是不行，还要给宋诃上课，顺带要几张签名照。江禾音摇头，说晚上没空。
两人东扯西聊着，到最后旋完一盘羊肉，肚子饱饱，困觉来袭，眼皮子上下打架，又挨了会儿，里面总算有人出来了。
瞧着人群蜂拥围上，江禾音挤不进去，索性站在边上等宋诃出来。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祝旦都出来好一会儿了，江禾音还是没看到宋诃。
难道她看漏了？
江禾音正要进去找人，就见宋诃出来，他出来得最晚却走得极快，远远落下小范。
走到江禾音这儿，宋诃停了几秒，冷冷开口:“回去了。”
江禾音应好，下了小路就见方才还镇定的人蹲在草丛边上哇哇大吐。
江禾音只一愣就跑回基地拿回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又掏出包纸。
清辉月光下，树影婆娑，宋诃转头接东西，琼雕玉琢的脸上暴露出那双通红的眼睛，氤氲着一层水汽，再无丁点倨傲和张扬。
人却还是带刺的，“江禾音，我的笑话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