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贺宝姝先回去了,因为她哥坚持要送嫂子,她总不能赖在人俩跟前,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姜列九看着贺宝姝蹦蹦跳跳的鲜活背影,心头不免酸楚。她叹道,“若时间能停在此刻该多好。”

    “怎么又伤感起来?我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贺清川用双手拉住她的双手,轻轻晃悠着,“我在,我一直都在。”

    “贺清川,等你凯旋而归时,我送给你个故事。”姜列九微微笑着,“我先告诉你,这故事里有个姑娘,她的名字是姜列九,由于她是她家里的第九个孩子,她便得了此名。”

    “九,这名字虽简单,却极好听。”

    恋爱中的人,大抵习惯盲目地赞美一切和她/他有关的事物。

    “你这么一讲,我也觉得好听了。”

    姜列九小时候吵着要改名字,别的小女孩都是叫琳琳娜娜萱萱之类,听起来甜甜娇娇,她羡慕得不行。当然了,改名事件以失败告终——很多时候,大人不会在乎小孩的感受,还会觉得小孩什么都不懂。她记得她提出改名的时候,她妈的回复是名字有什么重要的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知道当初的幼稚有多幼稚,知道当初的无用有多无用。大人常以“长远”的目光去真实地轻视做很多“无用”事的幼稚孩子。

    “芳芳,这个名字好听。”她还记得很清楚,她跟妈妈说要改成这个名字。

    贺清川听她又说出一个名字,“这也是故事里的人吗?”

    姜列九点头,“嗯,是姜列九姑娘的乳名。”她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她更喜欢这个乳名。”

    “姑娘大多都会喜欢‘芳’字。”贺清川说。

    其实,姜列九选芳芳的原因是,她偶然间看到了苏菲玛索电影《芳芳》的海报,她那会儿还小,并不懂电影,只是觉得这个外国姐姐长得漂亮,连带着觉得芳芳这名字也极好听。

    “我要进屋了。”姜列九摇摇手,“明日见。”

    贺清川不舍地松了牵她的手,“早些歇着,宝姝若是闹你,回头我替你教训她。”

    姜列九抿了嘴,摇摇头,“别教训她。我喜欢看她闹哄哄的样子。”

    她闹,证明她还好好活着。

    “她本来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我看以后有了你在,她更要飞上天去。”贺清川无奈道。

    “她那么可爱,怎么宠她都不为过。”

    人是很奇怪的,在没有预见死亡时,并不会珍惜可以见面的琐碎日子,甚至相处过久之后会习惯地指出对方这里不够好那里不够恰当,而在得知在乎的人注定要离开世间时,却又会无比纵容——她/他都要走了,不计较了。

    “那我是真的羡慕宝姝了。”

    姜列九不敢再待下去了,她怕自己说出不该说的来。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困了,这下真回屋了。”

    贺宝姝笑笑闹闹的,到了很晚,才渐渐闭眼睡了。

    姜列九依然毫无睡意,清醒至极,看着睡着的她的脸,从发际线到下巴尖,从左耳廓边到右耳廓边,一遍又一遍。她想记住这张脸上的每个毛孔,每根绒毛,每丝天真。

    看着看着,姜列九不自觉地抬起手,探了她的鼻息——明明知道她还活着。

    贺宝姝离了老宅到了如今的贺府后,习惯由着性子起床,在屋里用早膳。她母亲回来

    后,就不敢如此随性散漫了,但是作夜睡得太晚又太香,愣是没听见丫头叫起床的声音。

    待她睁眼时,宁粟正满脸阴沉地守在她床边。

    而姜列九则是静静地立在宁粟的身后,冲着刚睡醒的宝姝眨了眨眼。

    “呃,母亲您来了。”贺宝姝僵硬地笑着,“不知怎地,双儿那丫头今儿没喊我。”

    姜列九接了话,“她进来了,是我不许她喊你的。”

    宁粟脸色不悦,稍微转头斜了她一眼又回过头看着贺宝姝,“你看看你,交了些什么朋友?净是不守规矩的。”

    “母亲~”贺宝姝拖着尾音,也用手托起她母亲的手,“阿九姐姐可是大好人,您跟她处九了,定会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贺宝姝听不清宁粟说的什么,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表扬的话。

    “就你傻,她啊,主意多着呢!”宁粟点了点宝贝女儿的额头。

    贺宝姝瘪了瘪嘴,“主意多就多咯。我哥要是主意不多,他也打不出好仗来。您怎地不说您儿子去啊?”

    姜列九从宝姝的嘴里看出来,哦,这位贺夫人是嫌自己鬼点子多。她倒是希望自己鬼点子能再多些,最好能骗了那阎王爷。

    “我说你怎么胳膊肘净往外拐!她和你哥能是一回事吗?你哥那是为国尽心尽力,而她呢,想法子往高处钻营,在那些富家男子面前不出尽风头吗?这可不合我们贺家家风。”

    “母亲,您……哎,我不知道怎么说服您,苏姐姐她当真是个好人。”

    “跟你说了也白说。”宁粟回眼看了静悄悄站在一侧的姜列九,摇了摇头。

    “反正我喜欢她,我哥更喜欢她。”贺宝姝朝着宁粟吐舌头——就是要跟母亲大人您对着干,怎样啦!

    姜列九看着她调皮的样子,欣慰地笑了——多希望这种调皮带来的这种欣慰是可以持续到很久以后的。

    宁粟听见她笑了,心里更是不满了——看着我们母女对着干,好得意的是吧??她微斜了头,“你很得意?”

    姜列九皱了眉,看向贺宝姝。

    贺宝姝立马明白了,学起宁粟的样子,“你很得意?”然后,她又笑嘻嘻道,“当然要得意,她可是被我哥喜欢欸!我哥在我眼里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郎!阿九姐姐,你说是不是?”

    姜列九笑了,“是。不过我是有条件的,若你哥变了心,这答案可不做数了。”

    “我哥怎么会变心呢!?”贺宝姝口气极为坚定,“你要信他!”

    姜列九还是笑着,“既然如此,那要是我变了心,这答案也是会变一变的。”

    贺宝姝瞪大了眼,给她使眼色——这不是说给我娘听的OK?

    宁粟哼笑一声,“怕不是有的人有一整页名单,上面写满了可攀的高枝儿,结果,就你哥这傻子上了钩。”

    贺宝姝偷偷翻了翻白眼,又模仿着宁粟的样子,重复宁粟的话,只不过是对口型,没出声。

    姜列九看着她的嘴,了然点头,“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傻福。”

    傻人有傻福。

    贺宝姝朝着她伸了伸大拇指,然后立刻看向她的母亲,“母亲,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段缘’。”

    宁粟拉着长脸,眼睛一翻,“我可没听过,我只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还没娶进门。”

    “反正你儿子就是心悦我阿九姐姐。你拦不住你儿子,在我阿九姐姐这兴风作浪,哼~”

    “你姐姐?我可没生这么个女儿。”

    宁粟不是刻薄的人,可老觉着姜列九这姑娘邪性,并非儿子的良配,因此她不自觉地牙尖起来。

    姜列九自是没听清宁粟说了什么,微微笑着对憋着嘴的贺宝姝说:“说吧,你想吃什么,阿九姐姐买给你。”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这个妹妹。

    宁粟脖子一扭,飞眼看着姜列九,“她才起来,就吃外面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你这不是在带坏她是在干什么?”

    姜列九微微皱了眉,然后不疾不徐地在腰间摸了摸,摸出一块令牌,往宁粟眼前?了过去,“这是安敏公主给我的令牌,也不知管不管用,我随身带着,以便不时之需。我试上一试吧。请贺夫人闭嘴。”

    宁粟登时吃了哑巴丸,狠瞪了眼,一甩胳膊,起身走了。

    望着宁粟离开的背影,姜列九自语道,“还真管用。”

    贺宝姝从床上直接蹦下来,光着脚,拍了一把姜列九,“我的姐,你太猛了!哈哈哈哈,第一次看到我娘吃这么大的瘪!”

    姜列九见她笑了,心中的那丝隐隐忐忑立马消散得无影无踪,她说:“还好,你没生气。”毕竟她“冒犯”的人是宝姝的母亲。

    “我生什么气?我也觉得我那娘亲对你是过分了些。真奇怪,她平日待谁都挺好的,可一到你这……”

    姜列九笑了笑,“我倒是理解,当母亲的大都觉得自己受苦生养的孩子值得全天下最好的人来配。”

    “你倒是想得开。不过,安敏要是知道你把她的令牌用在这里,她要委屈死了——大材小用。”说着,贺宝姝叉了腰,模仿着她想象中刘安敏的样子,“什么?居然拿着我的令牌做这么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我可是堂堂公主欸!!”

    贺宝姝刚演完三公主刘安敏,门就被敲响了。门本就是敞着的,她脑袋一抻,“不用看就知道是你。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姜列九盯着贺清川,不打算漏掉他任何表情变化。

    贺清川感受到了她探究的目光,立马对她投以安抚的微笑,去拉起她的手,“我知道是你受委屈了。”

    姜列九想象着,他接下来会说不过他母亲年纪大了,作为小的不该跟老的太过计较。

    她等着,等了半天等来他一句“我脸上是沾了什么脏东西还是你就是觉得我好看才这么盯着我看”。

    “你啊,好看。”姜列九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礼尚往来,你啊,也好看。”贺清川也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贺宝姝看着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只顾自己甜蜜恩爱的两人,不禁拍手叫绝,“哥,哥,你妹我还在这里喘气呢!”

    姜列九转过身去掐了掐她的脸,问她,“你眼下最想做什么事情?”

    “嗯,我啊,最想你穿着大红的嫁衣,嫁给贺清川!”

    姜列九歪过头又看向贺清川,“你也想我穿着大红的嫁衣嫁给贺清川吗?”

    贺清川笑着点头,“做梦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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