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十二次轮回3

    阿宝是隔天才启程回的小旅馆。

    也不是她故意如此，只是在东京常去的街头游荡了许久，发现新干线已经结束运营了。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在昂贵的东京又找了一家无证小旅馆勉强住了下来。

    这间东京深巷中的小旅馆一看，就不是做正经生意的。

    除了时不时隔着墙壁传来的呻|吟声，刚进房间的阿宝，就看见了几只形状各异的咒灵。

    和平共处是不可能和平的。

    毕竟其中一只咒灵以为阿宝看不见，竟然公然在她要睡觉的床上蠕动、爬行和翻滚。

    洗完澡出来的阿宝，看着它们的狂欢派对，闭了闭眼。

    凝神之后，召唤出穷奇，搞死了那几只。

    地上多了几滩可能只有自己才看得见的血迹和咒灵的尸体，阿宝没忍住，自言自语地吐槽道。

    “你就不能像夏油前辈那样，吃掉他们吗？放着我怎么睡觉啊。”

    穷奇甩甩尾巴，扭头看向阿宝，满脸鄙夷。

    【要吃你吃，老子只喜欢吃人。】

    阿宝擦头发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所以，你会说话？？”

    穷奇轻巧地跳上窗边的小沙发，【应该也只有你能听见吧。】

    阿宝还一愣一愣的。“可是，你不应该只是我召唤术的一部分吗？”

    你不该只是个幻境，只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是一个战斗的工具人吗？

    穷奇显然没料到阿宝会这么说，金色的竖瞳打量了一圈阿宝，又似了然一般晃了晃尾巴。

    【失忆之后的你，蠢了不少。】

    悠闲自得地打了个哈欠，再刺扫过一地咒灵后，继续说。

    【下次这种杂碎，就别喊老子出来了，大材小用。】

    “说得好像你很强似的。”阿宝反驳，“上次还不是给那个叫伏黑的家伙，揍得嗷嗷叫。”

    【你都说了，我是因你而生的。那我的弱小，难道不是因为你自身能力的问题吗？】穷奇对于阿宝的话并不神奇，只是懒洋洋地趴下。

    “所以你也认为，我的能力跟我的记忆有关。”抓住重点。

    【相不相关我不知道，反正比起八百年前你喊我出来那次，弱太多了。】

    “八百年前？”

    那个时间，不正是天神村和魔族开战的时候吗？

    难道作为没啥能力的小仙子的自己，也参战了？

    不过也是，毕竟当时开战，属于全□□动了……

    【等你想起来再说吧。】穷奇起身，化成白雾，消失在了阿宝眼前。

    似乎所有的问题，都在催促着阿宝快一些想起以前的事情。

    可努力了这么久，阿宝的脑内都是一片空白。

    南门神将说的元神受损，待元神恢复，自然会想起过往。可醒来的三百年间，阿宝从未被教授如何修复自己的元神，自然也不可能想起以前。

    看来，只能等村长回来再细细问了。

    *

    翌日阿宝起了个大早。

    她凭借着记忆，去了天内理子的学校。

    本以为能在学校里再看见那个开朗快乐的少女，可在门卫处就被拦了下来。几次交涉，门卫都只是重复着，学校里没有这个人，并告诫阿宝如果还胡搅蛮缠，就喊警察来了。

    今天的太阳特别大，阿宝连续被拒绝五次之后，站在学校门口的树下气鼓鼓。突然记起五条悟和夏油杰曾经闲聊说起的咒术界的高层，是一个只手遮天的存在。

    那现在身为【星浆体】的天内理子被抹去存在的痕迹，也只剩下了两种可能。

    天内理子最后选择了与天元同化。

    或者，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是失败了，天内理子被叫做伏黑的家伙杀死。

    不论哪一个，都不是阿宝想看到的。

    这个咒回的世界，什么都没有被改变呢……

    阿宝想。

    心情丧丧，阿宝回到宫城县的小旅馆，才坐下便连着收到两条消息。

    皆是山下麻衣发给她的图片。

    阳光明媚的美丽海岸线，红色泳衣少女带着巨大的遮阳草帽，朝着镜头挥手。

    另一张，则是阿宝熟悉的开在冲绳海边的甜品店。

    【下次的修学旅行要是能和阿遥一起来就好了。】

    同样的话，天内理子也和阿宝说过。

    用力吸了口气，阿宝回复了一个曾经来不及回复天内理子的答案。

    【我也很期待。】

    关上手机，阿宝起身，散步去了学校。

    校门口遇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日向翔阳。

    “宝生，你是在为什么烦恼吗？”

    “这也能看出来吗？”

    “之前你的眉眼都是这样的，可现在是这样的。”

    日向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夸张的表情，逗笑了阿宝。

    “要是那样的话，可真的算是太烦恼了。”

    “烦恼什么的，总归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日向同学周末也要练习排球吗？”

    “马上要比赛了，我想要抓紧机会，多多练习才能在赛场上发挥出水平。宝生来学校也是社团的事情？”

    “我把东西漏放在鞋柜里了。”阿宝编了个理由。

    “拿好了？”

    “嗯。”

    日向抬头，看了眼学校外墙上的时钟，指针正好指在中午的十二点半。仿佛是生物钟到点，日向的肚子很配合的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少年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正好我也饿了，日向同学有推荐的食物吗？”

    “小卖部的包子很好吃！”说起吃的，日向翔阳又来了劲。“每次晚上打完球，我们都会去买。”

    “那我们一起？”

    “好！”快乐如日向，他推着自行车，带着阿宝来到了距离学校不远处的坂下商店。

    商店进门，围着围裙的老板正背对着门口在货架上补货。

    日向蹦蹦跳跳来到对方的身后，大喊了一句。“教练好！”

    对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原地跳了起来。在看清是日向翔阳后，猛地逮住他一顿揉脑袋。

    被夹在咯吱窝下的日向，还不忘向阿宝介绍起来。

    “这是我们排球社的乌养教练。”

    “乌养教练你好，我是一年四班的宝生遥。”阿宝乖巧问好。

    看见阿宝，乌养教练收敛了起来，嘴角的烟也掐灭了。

    “是日向的同学啊。”

    “我带宝生来吃包子。”

    “……”乌养教练大概是又想动手，可碍于面子没有。转身去了柜台给阿宝装了两个。

    热气腾腾的包子，一口下去是满满的肉馅以及汤汁，和其他便利店的确实不一样。

    “好吃。”

    “是吧！”日向翔阳迅速解决掉手里的那只，去咬新的。“吃到好吃的东西，心情一定会好很多的。”

    日向的话，让阿宝顿了顿，可嘴角不由地微微翘了起来。

    *

    月考临近，日向说这次的月考关系到后面去仙台比较的事情。于是乎，下课后每一天都准时出现在阿宝的教室门口，为了找月岛萤补课。

    嘴上嫌弃不已，却还是带着两人去公共教室的月岛萤，每一天的精神状态都相当堪忧。

    毕竟，眼前两个同队的家伙可以冷嘲热讽甚至辱骂，但同班的帮扶对象阿宝，出于礼貌，只能忍着。

    大概就是从包子的情谊开始，阿宝和日向两人达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只要补课时候挨了月岛萤的骂，两人就会不约而同一起去吃包子。

    阿宝喜欢听日向说那些关于排球的事情，每一次说起，他的眼睛都会比星星还要闪耀。

    有时日向训练太忙没时间，阿宝也会自己去吃包子。

    时间久了，就连乌养教练都习以为常了，每天都提前装好包子，等着阿宝来。

    “宝生，下周四我们要去仙台打预选比赛了。”今天照旧是挨完骂的日向和在挨骂边缘疯狂试探的阿宝。

    “那岂不是月考成绩出了之后就要去了？”

    “今天刚考完一科，我觉得我又行了。”

    “这些日子的骂也算不白挨。”阿宝笑了。

    日向吃完手里的包子，又“咕咚咕咚”喝掉牛奶。“你要不要周末来看我们的比赛呀，宝生。”

    阿宝歪了歪头，山下麻衣的绘画社团这周末好像是去采风了，那自己确实有大把的时间空闲了下来。

    “是在仙台吗？”

    “对，仙台体育馆！等我们赢了这几场，就可以去东京了！”

    两人沿着坡道，慢慢往下走着。此时的夕阳恰巧落在了日向翔阳的脑袋上，橙色与橙色融为一体，带着巨大的暖意。

    “我周末一定去。”

    *

    阿宝周末整装待发，早早就坐上了去仙台的车子。

    晃晃悠悠来到仙台体育馆，这才发现，这里是之前和七海建人、灰原熊两人一起出任务的地方附近，也是那个有着好吃烤肉和好吃的大福的地方。

    真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啊。

    阿宝捏了捏手里的水瓶，难得来到仙台，准备看完比赛之后再去吃一次烤肉，再去喜久福买几份大福带回去。

    不知道日向他们会不会喜欢吃。

    坐在观众席的阿宝还在思索着许久没去，大福有没有出新的味道时，乌野的比赛就开始了。

    阿宝其实不太懂球类运动，像那些“二传”、“主攻”、“自由人”之类的专业术语，基本都是和日向翔阳学习到的。比赛的节奏打的很快，心情从乌野的第一个扣球得分开始，往后全都跟着比分心情起起伏伏。

    最终乌野赢下比赛，阿宝头一次，在观众席上跟着大声呼喊。

    乌野旗开得胜，紧接着下午还会有一场比赛，阿宝知道排球社的众人需要充分的休息才能有更好的精神。

    于是，阿宝吃完烤肉定食套餐，给日向发了条信息，留言下午比赛完之后会给他们买甜食庆祝。

    没想到日向很快就回复了。对方的信息带着雀跃的情绪，夹杂着一长串叹号的消息里，清晰的表达着他们赢了的喜悦。阿宝笑着合上手机，走进了商场。

    喜久福在商场的一层，走过做可丽饼和特色鲷鱼烧的店面之后，就是大福的店了。

    比起上一次来，店面似乎是重新整修了一番，最门口的地方多放了两个冷柜，用来放置新品。

    阿宝瞧了瞧门口新品的宣传海报，是限定的奶油草莓大福。草莓鲜红的颜色，加上大福的雪白，看上去就相当的有食欲。

    走进店里，阿宝先是挑选了几个自己爱吃的口味，不经意间扫过五条悟挚爱的毛豆口味。现在的她还是没觉得毛豆的好吃，可口味是很私人的喜好，说不定，日向他们会喜欢。

    犹豫片刻，阿宝还是决定拿上两个。

    手还未触及到柜子里的毛豆大福，视线里突然出现了另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大手。阿宝没刹住车，两人的手就这么交叠到了一起。

    猛地收回手，阿宝忙低头道歉。

    “抱歉抱歉，您先拿吧。”

    对方未出声，阿宝疑惑抬头，看清对方后，整个人怔住了。

    眼前这个高个、白发、带着墨镜的人，十之八九，是五条悟吧……

    不行，阿宝你要冷静！

    你已经跟对方不在一条平行线内，五条悟即便是再六眼通天，也不可能认识自己的。

    阿宝捏着自己的包包，反复催眠自己。

    “您先拿吧。”

    声音有些许的颤抖，强装镇定的她，对视后再也不敢抬头。

    五条悟说了句“谢谢”，阿宝等他拿完，也尽量平静地拿了两个毛豆味，随后又来到其他的冰柜前拿了好几个新品，就结账了。

    整个过程中，阿宝佯装镇定。兴许是她的伪装太过成功，走出商场也没有被五条悟追赶。

    松了口气。

    阿宝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早就应该对高专的他们理所应当了才对。

    况且五条悟再怎么厉害再怎么疯，也不至于因为她的紧张样子就莫名其妙抓她这么一个普通高中生回去吧。

    愤愤不平自己的怂样，阿宝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乌野下午场的比赛了。

    快步来到体育馆，下午场的观众明显要比上午的多，阿宝好不容易找到了面对乌野球场的地方坐下。

    手边装着大福的纸袋不能一直提着，阿宝弯下身，想办法把袋子塞在了座位的下方。

    还没来得及起身，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

    阿宝下意识想起身让对方走过通道，可对方却一把将阿宝按回座位。

    那是一只熟悉的、骨节分明又修长白皙的大手。

    视线往上，五条悟带着顽劣的坏笑弯下腰，凑近阿宝，那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哟，好久不见啊，宝生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