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
我都很喜欢7这个数字,
我总感觉它带给我一些不可奢求的运气和缘分。
——题记
在两天的调休之后,国庆假期终于还是来了。
提着大包小包的高中生一涌而出,公交站牌那儿的人更是多到爆炸。
跟纪某人对视了一眼,我先开口道,“要不我们打车回去吧,反正顺路。”
“我觉得可以,”纪某人点了点头,抬脚就往马路边上走,跟在他后面,只觉得长得高的人不仅能帮人挡太阳,还能帮人挡着点人,真不错。
路上的人还是很多,不过出租车也不少,很快就上了一辆车——已经载了两个人。
“我坐里面吧,你靠着窗坐,”瞥了一眼后排那位穿着同款校服的男生,纪某人开口道。
“行,”我把那句谢谢咽了回去,总感觉要是说出来,显得自己是自作多情。
县城的出租车不太规范,要人拼车不问乘客,算钱不打表就算了,速度还飙得飞快。
我紧紧扶着车门上的把手,扭头看了看纪某人的情况,他的手缩在校服里死死地抓着前排头枕下面的杆子,手背上的青筋有点明显,顺着手臂的方向往上看,我才发现他的眉头皱得很紧,仿佛能夹死苍蝇。
手指尖抬了一下,又重新归于平静。
我能干什么呢?问他好不好?
这句话一点用也没有……
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我也跟着皱眉,想要为他分担点什么,却毫无办法。
怎么办……
纪某人突然开口道,“同桌儿,能把窗户打开点不?我有点晕车,”
我赶忙去摁车窗按键,降到一半的时候,我转头问他,“这样行不?我怕你吹风吹多了头晕。”
那种急切的想要替他分散难受的心情将我说出最后一句话的羞耻感压了下去,我继续在脑袋里搜索着,还有什么东西能帮他疏解一点。
对了!花露水!
“那个你是不是觉得车里面的味道不太好闻才晕车啊?”我联想着自己晕车的经历,凑近了点问道。
纪某人点了点头,看来是晕车得厉害。
我赶紧翻找着那个装了六神的小瓶子,“你闻闻这个,是玻璃装的六神,我觉得可好闻了,你看能不能好受点?”
纪某人睁开眼睛,笑着说道,“谢谢你啊,同桌儿。”
我好似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小事儿,”往窗外凑了一眼,估算了一下路程,我扭头安慰道,“你再坚持会儿,很快就到了,不堵车的话大概还有”
出租车开到了街心花园附近的一个环岛,纪某人好像难受得实在抓不住了,朝我的方向倒了过来。
“诶诶,”我没管肢体接触什么的,下意识搂了他一把。“那么难受啊?”
我丢,我说的都是什么鬼啊?!别人要不是实在难受,能突然倒过来嘛?
……你真的,迟早被蠢死……
眼看就要到下一个转弯的地方了,我没撒开手,只是将原本搂人的手悬空了一些,没敢真的碰到他。
纪某人要是往那个男生那边倒过去,我能扶着他不?
我琢磨着,皱着眉盯紧了他。
不过还好,司机转弯的时候堵车了一下,速度不快。我探头去看一直低着头的某人,“好受点没?马上就到你家那条街了。”
“好多了,”
我的手指尖骤地被酥麻了一下,‘他的声音怎么好像气泡一样传到我的身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搭着某人的肩,脸也凑到了他跟前。在我急切的关心之中,距离近到没了分寸,我也毫无察觉。
直到车终于开上了直路,我才松开了手。
松手的那一刹那,我的手指不自觉地弯曲了一下,多了些许局促。
我不是故意凑近过去的,只是想尽可能地帮他一下,他应该不会误会吧?
下车的时候,纪某人脚步都要虚浮了,我不得不再次伸手去扶了他一把。“我的老天爷啊,你这个,”
我脑袋一抽,接着说,“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这话一出口,纪某人嘴角扬着扭头看我,“怎么?美救英雄啊?”
……“去你大爷的,我这叫关爱儿童!”我没忍住一个爆栗敲在了纪某人头上。
没使劲儿,但是痛得某人吱哇乱叫。
“打人犯法的,同桌儿,”
“去你,”大爷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我就在纪某人监督的眼神之下乖乖闭了嘴。
纪某人见状,嘴角扬起了一个微笑,“同桌儿,你这个六神挺好用的,借我再使使呗。”
“可以啊,”我一口答应下来,扶着纪某人上了人行道。
夕阳的余晖还是那般温柔,初秋的风拂过榕树的气根,就像小孩子轻轻摸着老人的胡子,树叶相互摩挲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搭配着几声鸟鸣和汽笛,将一切衬托得宁静而温馨。
我没敢真的去扶纪某人腰,只是虚扶着,多了些注意,却还是听着他说,“同桌儿,我是晕车,不是孕妇,你不用那么……”他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没把话说完。
我的脸却腾的一下就红了,没碰到他的手也好像烫手一样地收了回来。“我没有啊,我这不是关爱同学嘛。我晕车的时候也可难受了,怎么都缓解不了,就是头晕想吐。”
我叭叭地一通,跟豌豆射手一样的输出,逐渐就走到了纪某人前面。
“你看你,走路都比我慢了,可就是病人嘛。”我回头冲着纪某人说道,微风平等地拂过我的头发,我想我嘴边的弧度应该还算得体。
“是是是,”纪某人应和着我的话,跟了上来。
我们还是在中医院公交站牌那儿告的别。在我又多问了一嘴纪某人需不需要送□□之后,被他扶着脑袋一把推向了回家的那条道。
七天的国庆假期,第一天的上午还是按照计划在好好学习,下午就破了戒,然后一直拖延到了第五天,我看着没怎么动过的书包和作业,幡然醒悟——再不写作业就彻底玩玩了!
然后原本的复习计划变成了赶作业计划,在第七天的上午,我总算是写完了所有的作业——量反正是保证了,至于质嘛,我再琢磨琢磨。
想到荒废了的复习计划,我的胃就是一阵翻涌,某种拧巴的状态好像从脑袋传染到了胃腹,我重新拿出一张干净的纸,开始起草补救计划。
第一次尝试,并没有成功。
起草计划总是需要明确目标的,可当那些没有完成的事情被写下来时,懊恼和自责几乎快要吞噬掉我——你总是这样,总是给自己第二次机会,想想那些效率高的人,那些自律的人,你跟他们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那张纸最后还是没能逃脱被拧成球的命运……我又重新拿起了手机,看了一下午的小说。
我原本只是想要午休一下,缓解缓解那烦躁的情绪……
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还没写好计划书的我只好再次整齐作业。“语文,抄写,试卷,写完了。”当着纪某人的面,我梳理着上午已经理过了一遍的作业,心里闪过一丝急迫。
我在着急什么?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嘛?”理智开口道。
“就是…就是在着急课代表怎么还不收作业,或者…”坦白自己的这些小心思让我觉得可耻,
理智便顺着我的话继续讲,“或者你旁边那位怎么还没有跟你搭话?”
那是个有些低沉的女声,她能在迷茫的时候让我看清自己,也能在逃避的时候一盆冷水泼醒我。
轻笑了一下,我内心的烦躁更甚了。
我就是这么一个庸俗,肤浅又自制力差的人啊……
“同桌儿,你作业都写完了?”手上奋笔疾书,纪某人的脸上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差不多吧,”
如果是再早一点听到纪某人的询问,我应该会很开心,觉得终于有了炫耀的机会,但是现在……我只能更加为两分钟前的自己羞愧。
我不应该是一个这么庸俗,肤浅又毫无自我管控力的人。
收敛好多余的情绪,我重新拿出一张草稿纸,拉下的东西终究还是要补救一下。
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我不明白自己还在激动什么——“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出成绩了?”
“啊?”
几乎是一瞬间,纪某人的声音和理智的声音同时响起,叫我分不清内心和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