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短头发的女孩，
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
——题记
“欸，李阿姨家的儿子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记得他跟你还是小学和初中同学的嘛。他在六班，你在九班，是不是因为他的分数要高一点哦。”
奶奶小声地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不出所料的是她还是不记得他的名字，而且再次强调了一遍之前的同学关系。
成绩？
我不知道，
我的脑海中有一个隐约的猜想——当然是因为他的成绩更好啦。
但是我不能说，
我羞于承认，这种羞耻常常又会变成尴尬和愤怒。
我该如何应对这种尴尬呢？
一种独属于老人的口腔气息将我包围，我只好重新搬出我的活泼人设，蹦蹦跳跳到一边去，“我不知道啊，不知道啊。”
装傻一般，我跳着，完全没注意到后面还有个人。
砰的一下，我的背撞上了某个人。
匆忙的回头，在一片马赛克中，我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只能依稀辨别出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
“sorry，”
那个时候的我还羞于说出‘对不起’这句话，
对不起三个字太正式，太严重，仿佛我犯了什么罪过，
而说出来就是一件丢脸的大事儿，
也不知道是跟哪一部小说里的人物学的，
才有了这样倔强又别扭的习惯。
“没关系，”
对方回答的声音有些微的磁性，但更多是少年声音的清亮。
“怎么搞的嘛？乖乖站好！”奶奶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掰正回来。
转身的时候，我扭头看过去一眼，
那是个很白的男生。
白得很帅气。
模糊中，好像他也朝我这边看过来了一眼。
我挺直腰背，将耳边的所有碎发都撩到耳后，
然后慢一拍地反应过来，
这样只会暴露出我脸大的缺点。
当我抬手想把头发放一些到耳前的时候，我的手仿佛是被聚光灯笼罩着一样，停在不中不间的位置，没法再往前一点。
我尴尬地放下手，
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在男生的面前表现自己的魅力，
还那么的刻意，
这跟勾引又有什么区别？
我被一股强烈的羞耻感笼罩，
任由碎发一丝不苟地呆在耳后。
填表，缴费，拿着饭卡参观食堂。
绿色的饭卡在我的手里翻来覆去。
这是个新奇玩意儿，我之前从来没用过，只在电视剧上看见过。女生捡到了男生的饭卡，所以有了相识的机会。
但是我的那张饭卡上甚至没有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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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的地板是银灰色的。有几块很亮，像是经常被打扫的样子，但大部分都是有一层黑黑的像是泥垢的东西附着在上面。
让人甚至失去了踩上去的欲望。
走出食堂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男生从对面的教学楼下来，其中有一个很白，所以一眼就能瞄见。
‘现在的男生都这么白的嘛？’
我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假装自己没看见那些男生投过来的视线，
假装自己不在意那些视线，
假装自己心如止水又冷静自然。
回去的时候，我特地选择了公交作为交通方式。
靠窗的地方用手托着下巴，45度仰望天空，这是青春疼痛电视剧里女主的经典姿势，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很显然，今天的人流量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别说靠窗的位置了，连坐下都成了奢侈。
奶奶倒是得到了一个尊老爱幼的礼让。
我站在靠近她的时候，时不时就摆弄一下头顶的把手——是那种可以旋转的款式，甚至可以旋转出一定的速度。
“唰”
“咻”
我自动地配上一些音效。
这一路上实在无聊，无聊到我直接吊在半空，像是在玩单杠。
“奶奶看！”
“哎呀~”奶奶宠溺地说了一句，却也没阻止我的行为。
那一瞬间，我总算是知道熊孩子的家长为啥不管孩子了。
但熊孩子是社牛，我不是啊。
迎着身边那个男生的视线看过去，只是一眼，我就觉得这应该是我的同校同学。
毕竟满车的适龄人口应该都是我的同校同学。
只不过这位同学还很白呢，不是黄里透白，而是那种珍珠白，
纯白。
那他应该也挺帅的吧。
还没认识，就给帅哥留下一个猴子印象，这好嘛？……
都还不认识，管这个干啥啊，
我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甚至有了更加大声的趋势。
现在想来，这事儿干得实在可笑。
那不是社牛，不是我的自信张扬，而只是我贪玩的好胜心太秀。
那些格外张牙舞爪的动作，未必是因为兴奋或者开心，而更像是一种宣泄，一种注意力的争夺。
一种花孔雀开屏式的行为，夹杂着自以为开朗活泼的幻想。但实际上，恐怕更像是无理取闹，哗众取宠。
余光中，别人的视线好像真的落在了我的身上——我都这样了，他们当然也会看过来的吧。
他们会觉得我活泼可爱又大胆肆意嘛？
这未必是事情的真相，
但只要我开始这么想了，对我而言，
又何尝不是真相呢。
所以，我上瘾了似地贪恋这种行为。
只要我开始这么想了，
花孔雀一般的行为就会出现，
有时候甚至不用开始想，
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我的潜意识在保护它。
而我的道德在谴责它。
下午赶去学校的时候，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每逢开学大扫除’的规律。
擦灰的擦灰，扫地的扫地。
不过因为扫地和拖地的任务都被我这位新班主任安排给了男生，女生倒是乐得清闲。
拉着刚认识的同桌小姐妹——张张，慢慢悠悠地走到阳台去。
阳光照耀着干抹布被水流一点点打湿，
像极了突然大雨倾盆，豆粒大的雨珠落在干燥的水泥地上，落下的印子格外清晰。
“我好像都能闻到泥土的味道了，”
心情舒畅的我自言自语道。
“啊？泥土的味道？”张张问道，
“啊，不是，不是，就是，”我企图想出来一种简短的解释，
“我乱说的，就有一种干燥的灰尘被打湿的味道，”
“是嘛？”
张张凑近了点，想要问一下到底是什么味道。
“我真的随口一说，老张啊，你不要那么认真，”
嘴上这么说着，我还是把毛巾拿了起来，让张张可以仔细闻一下。
“真的有味道嘛？”
阳台的门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抬头看过去，
是一个蛮白净的男生。
大家也不用都这么好奇吧？
我颇为无奈，奈何两只手都腾不出来手来扶额。
“我倒是觉得，有一种灰尘被打湿的感觉，”
“对！”我的声音不由得放大了一点。
“就像是刚下雨的时候的那个味道，”
“就像是刚下暴雨的那个味道，”
我和他对视一笑，
“我怎么没闻到，”张张转过头来也笑。
等到我们再出来的时候，黑板那儿已然变成了热门景点。
“要不，我们去擦一下桌椅吧？”看着手里湿漉漉的毛巾，不干点什么，简直对不起我打湿了的手。
“行啊，”张张附和着我的话。
蓝色的桌椅，看上去是塑料的材质，但却还印有某某专利的标志。
不仅很蓝，而且很脏…我看着抹布上的灰，又看了看满教室的桌椅，原本想要打扫的兴致瞬间就被抽掉了气。
走到水池边，刚才的甘霖瞬间变成了污水，我用手掐着抹布的边，不太愿意碰这块毛巾，看着水流冲过，污水迟迟变不成甘霖，
最后也只能上手。
‘好麻烦’
原本恹了的气，现在更是多了一丝烦躁。
“麻烦借过一下，”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声，温温柔柔，清清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