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高挂着祥瑞花灯的八艘小舟驶在湖面上,最先横在众人眼前的是游龙花灯,众人都只静静地欣赏它,无人敢开口要它。

    穆德妃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对太后道:“母后,今夜正是一元复始、万民欢庆之时,妾想到圣人此刻却守在清净的太庙为大梁祈福,不免想要为圣人留下一盏花灯以待圣人归来赏玩。如此一来,圣人也不算全然错过佳节。”

    太后眉眼不动,穆妃无非是想借此向圣人展示她主理宫宴的用心,她语气平淡:“你有这幅心思有何不可?那就将这盏花灯收起来吧。”

    转眼间,凤灯行至众人眼前,这盏灯笼无疑该由太后来猜。

    船头内侍献上掌心大的竹筒,施香从中取出了里面的谜面——“露头更一日,真是艳阳根。”

    太后略一思量,猜出谜底是“天”字,穆德妃随即笑着恭维,这盏凤凰展翅的花灯很快送到了太后的面前。

    “这灯笼不是出自内廷匠人之手吧?”太后见惯了宫灯的形制,只扫一眼就看出这盏花灯的手艺特别。

    穆德妃颔首:“母后猜得没错,这是江南道时兴的木雕彩灯。妾本想在花灯上卖个关子,没想到母后这么快就看出来了,那妾便提前说了吧。这八盏花灯由来自大梁天南海北的匠人分别制成,手艺各不相同,权当四海百姓陪着咱们同乐。”

    太后眼中露出一丝意外:“你倒是别出心裁。”

    穆德妃浅笑:“这其实这是内侍省提出来的巧思,妾不过由着他们安排罢了。”

    听到“内侍省”这三个字,沈芷柔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她嘴角微微翘起,隐晦地在亲贵们身后的宫人中寻找熟悉的身影,并等待加入这场猜谜游戏的时机。

    平阳长公主伴在太后身侧,闻言起了兴致,要猜麒麟花灯,它的谜面为“春去也,花落无言。”

    她隐隐有些不悦,觉得这意象不详,春属木,花落寓意凋谢,不言则是“榭”字。拿到纸制的花灯后,她还想再猜一个喜庆的灯谜,却被太后的话挡住。

    “十王妃似乎一直沉默寡言,可是怀念起了安州的上元之夜?”太后突然把话题转到了没什么存在感的十王妃身上。

    十王妃本一脸漠然地站在宗亲女眷中间,见四周的人都朝自己看了过来,脸上陪笑道:“太后殿下,云京比安州繁华,宫里的上元宫宴自然更教妾喜欢。方才妾也想猜个花灯玩赏,只是心中有些胆怯,不敢开口罢了。”

    太后笑得和蔼:“你嫁去安州前是云京的贵女,如今一别多年再次回家,许是应了近乡情更怯这句话。”

    她眺向第四艘船上挂着的神龟吞云灯,道:“听闻你体弱,这长寿之兆正合适你来猜。”

    十王妃面露感激,行礼谢过太后的体恤。宫人随即献上谜目“千金方到心才安”,她想了想说出了谜底“恕”字,收下这盏由娟绣成的花灯。

    穆德妃见尚未有后妃参与,玩笑道:“诸位姐妹可是没挑中自己喜欢的灯?那这倒是我的罪过了。”

    “自然不是——”

    “妾喜欢。”

    下一盏是五蝠捧寿桃的花灯,沈芷柔本不想在此刻出声,但见钱昭媛有意开口奉承穆德妃,心道时机来了,立即随她应声。

    穆德妃没料到有嫔妃同时回话,有些问难,不知该如何安排先后:“还剩下四盏花灯,两位妹妹谁先猜呢?”

    沈芷柔朝钱昭媛行礼,推辞道:“论位份高低,自是姐姐先请,更何况妾刚才比姐姐慢说一步,所以这蝠灯该由姐姐来猜。”

    钱昭媛有意为今夜求一个好彩头,她早在船头挂起花灯之际就看中了五蝙灯,现又逢她谦让此灯,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笑意:“那就谢过沈妹妹了。”

    这盏灯的灯谜是“踏花归来蝶绕膝”,众人能料到谜底与“香”字有关,但因不熟悉药名,大多都觉得这字谜出得刁钻,穆德妃也做好了帮她猜谜的准备。

    钱昭媛却很快说出了谜底:“香附子”。

    香附子不是常见的药材,沈芷柔原猜想她身边有熟悉药理之人,但现在才知道也许是她本人精通此道。

    “钱姐姐可真是博闻。”她假意称赞:“方才若是轮到妾来猜,只怕妾要丢人了。”

    钱昭媛提着金银丝制成的花灯微微一笑:“妹妹过奖了,我能猜出来是因为平日喝的药膳中有它,因着它状似蝴蝶,我才记下了这个名字。”

    穆德妃接话:“方才我之所以不便安排两位妹妹的先后顺序,就是因为我知道这盏灯谜有些难。”

    她朝沈芷柔道:“沈妹妹放心,除了钱妹妹猜的这个,其他三盏灯谜都很简单。”

    沈芷柔状似松了口气:“有穆姐姐这句话,妾就大胆猜仙鹿花灯了。”

    靠岸的花灯为鹿王飞天之状,周身散发出的夜明珠辉使人联想到前朝《春秋运斗枢》中的一句话——“瑶光散为鹿”。

    此话意为祥瑞之光散开而生成白鹿,扎灯笼的匠人用千金难寻的夜明珠充作瑶光,可真是匠心独具,也颇为靡费。

    宫人缓缓念出谜目:“修寄家书无笔踪。”

    沈芷柔闻言蓦然回忆起往事,思及那时阿娘对自己与瑄郎的宽容,目中闪过一丝怅然,停了一会才回:“是白芷。”

    那一刹那,沈令钧发虚的目光骤然凝成暗箭射向大女儿,他的心神从朝政大事转向了对她宫内生活的探究。

    穆德妃微笑道:“没错。现在还剩下两盏花灯,不知哪位姐妹想猜?”

    沈芷柔无心关注旁人的动静了,只望着瑄郎隐晦曲折送到自己手中的白鹿。她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了对这盏精美花灯的喜爱之情,看上去像为得了彩头而高兴。

    这般情态落到沈令钧的眼中,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没忘记穆妃曾说过这主意是内侍省出的,柔娘的名字做了鹿灯的谜底...是巧合吗?

    簇拥在太后身旁的两位小皇子各自猜了一盏灯谜,湖面上的船就此全部退下。

    一行人又移步至用彩绸圈起来的林苑,里面清出来了一条通向望云亭的街市,有的宫人扮作小贩叫卖着小玩意儿以招揽顾客,有的宫人充作百姓夜游赏灯,看上去热闹极了。

    按照惯例,众人只带贴身的宫婢入内,就像寻常人家出行一般。

    沈芷柔自是选了春儿随行,其他人都留在了繁荫堂等她们回来。进入林苑时,她的目光与守在入口处的陆文瑄短暂交汇,并放慢了前行的脚步。

    在喧闹的宫市中,除了陪在太后身边露脸逢迎的宫妃命妇外,其他人都少了几分拘谨,慢慢散开打量着四周摊贩的货物。

    沈芷柔肯定瑄郎会在暗处陪着自己闲逛,于是装作好奇的模样,走走停停把玩着摊贩上的货物。

    春儿一路替她观望前后,悄声道:“小娘子,我们好像已经甩开了其他宫妃,陆三郎在哪呢?”

    沈芷柔扫视周围来往的人群,缓步朝左前方那个卖傩戏面具的货郎走去。

    “他在那。”

    货郎面前站着一位身着圆领白袍的客人,其脸覆着粗犷夸张的彩绘兽面,看不清容貌,但沈芷柔光凭身型就认出了他。

    “这位郎君,你的面具很好看,是在这挑的吗?”她走到他身边,抬首望着那双含笑的眼睛问道。

    陆文瑄声音温和:“前面还有一家卖傩面的,女郎若是想要,我愿为女郎带路。”

    这位货郎看见沈芷柔的穿着便知她是贵人,连忙殷勤留客。沈芷柔示意春儿留下闲逛,自己则跟着瑄郎七转八拐,来到了一处灯影寂寥的小道。

    有位内侍从林间冒出来,送上刚点好的宫灯,随即又退到一旁,默默守着这个路口。

    陆文瑄右手提灯,左手扶着沈芷柔往深处走去。

    “下午宫外传回来了沈小郎君的情况,发现他暗地里拿着来源不明的钱在赌场挥霍,沈中丞应该不会再选他当嗣子。”

    沈芷柔开心地揭下他的面具,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这样说来,阿耶很快就会与阿娘和好如初。”

    陆文瑄神色温柔地望着她的笑颜:“会的。”

    他想到宴上的插曲,面上浮现一丝愧疚:“我嘱咐过尚仪局若有变动要知会内侍省一声,但那边还是出了问题,若非你机智应对,我恐怕到现在仍不知情。”

    沈芷柔按住他的唇:“别自责,你已为我做了很多。旁人的算盘最后还是落空了,这就足矣。”

    可陆文瑄感觉这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明日我会把尚仪局的事问清楚,这种疏漏决不会再次发生。”

    他压下心头的忧虑,握着她的手往前走。

    沈芷柔看着身前两人相连的影子,嫣然一笑:“瑄郎,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那盏花灯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若我没注意到它,你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不讨你喜欢的东西不配当礼物。”

    陆文瑄偏头望向她:“况且你也没与我提起过你院子里的那对雪人。”

    “那我们扯平了。我第一眼就看中了那盏鹿灯,还顺带猜中了谜底。”

    沈芷柔仰头亲了一下他的下颌,然后在他的左耳旁私语:“郎君的这份礼物妾很满意~”

    她吐出来的热气很快就被空中的寒风吹散,但陆文瑄仍能感受到那丝触动,他匆匆转过头低声道:“如意儿,虽说宫市一直到望云亭,但太后殿下应会提前返回繁荫堂。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沈中丞还在等你……”

    林间月色暗淡,沈芷柔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有些遗憾地回道:“那我们继续走吧。”

    两人走了一会儿,陆文瑄将手里的灯笼递出:“沈中丞就在前面,你慢慢直走就行。”

    沈芷柔接过宫灯:“你不跟我一起去见阿耶吗?”

    陆文瑄笑了笑:“沈中丞应该更想单独见你,我会隐在近处的林间替你们望风。”

    说完他便往旁边的小道走去。

    沈令钧被自称是陆内常侍手下的宫人引到了一片密林中,却久久没见到陆三郎,正当他心生不耐想要离开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

    “阿耶!”

    他倏然回首,见柔娘一脸欣喜地朝他走来,惊愕地倒退了一步。

    他终于明白了进宫前那种不祥的预感应在了哪,不是朝政,不是陆三郎,而是自己的大女儿柔娘!

    今夜他本不想再与陆三郎会面,可为了问清他与柔娘之间的关系,才跟着那位内侍来到了此处。柔娘一出现,他心中那颗惊疑不定的石头轰然落下,什么都不必问了……

    竖子怎敢?!

    沈芷柔走到阿耶面前,发现他脸色发青,担忧地问:“阿耶可是被沈齐修的事气到了?”

    是被你气到了...沈令钧闭了闭眼,强按住怒火:“柔娘,沈齐修是你的堂兄,你怎能直呼他的名字?等我过继了他,他便是你正儿八经的长兄。”

    沈芷柔不敢置信:“什么过继?阿耶,您还要过继这个纨绔子弟?”

    沈令钧语气坚决:“柔娘,沈齐修在我面前素来好学知礼、举止有度,若他真好赌成性,我会严加管教他,把他引回正途。”

    沈芷柔拧眉问道:“阿耶,您不在意谁给这个伪君子钱财挥霍吗?二叔一家此番上京把闹得沈府家宅不宁,这种举动十分可疑啊。”

    沈令钧语气森然:“若真有人算计沈家,我不会放错他们。”

    “只是无论如何,你二叔一家都是你的亲人,一笔写不出个沈字!柔娘,你别像你阿娘那般对他们心怀芥蒂。”

    看样子阿耶是铁了心要过继沈齐修,沈芷柔问:“阿娘……过继的事阿娘松口了吗?”

    沈令钧负手仰望明月,冷淡道:“无需管她。如今我幸蒙圣恩,也算位高权重,正是重振沈家荣光的时候,一族之长怎能没有嗣子?等木已成舟,她会接受这一切的。”

    沈芷柔讶然:“阿耶,您若执意如此,阿娘会伤心的。她说过会带着阿妹们回周家,与您合离。”

    沈令钧面无表情:“她要走就带着休书离开,但你的妹妹们姓沈,她一个都带不走!”

    沈芷柔错愕不已:“您这是在说气话吧……您何必为了一个侄子与阿娘生分至此?大梁不是有女户吗?您可以立阿妹为嗣女,照样能支撑门楣。”

    沈令钧轻哼一声:“你才翻过几页《大梁律》?净说些无知的话。唯有家中没有男丁才能被立为女户,难道你要你妹妹一辈子不嫁人?”

    “难道没有特例吗?儿可以去求圣人开恩典。”

    沈令钧猛一甩袖,注视着她:“我送你入宫是要你好生服侍圣人,而不是想让沈家成为外戚!如今朝野上下都觉得我的官职是你在圣人面前哭求而来,你若还要求圣人施恩沈家,那我这些年御史台立下的苦劳就要被‘外戚干政’帽子湮没了。”

    沈芷柔有些吃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人抬举您是为了平衡朝堂的寒贵势力,与女儿无关呀。”

    沈令钧目露赞许:“你倒是长进了。”

    沈芷柔接回前话:“所以阿耶无需理会传这种闲话的庸人,只要您简在帝心,就算被人扣上‘外戚干政’的帽子也无妨。等圣人回宫,儿就去求他准许二娘成为可婚配的女户,这样既全了您立嗣的心愿,又保全了您与阿娘的多年情分。”

    沈令钧摇头:“柔娘,只有男子才可传宗接代,你别白费心思了。”

    “可阿娘那……”

    沈令钧神色平静地打断她的话:“我说过了,她若一直闹脾气,我会给她休书,这不是气话。”

    “……”沈芷柔静默半响,问:“您怎么突然起了休妻的心思?单一个沈齐修,恐怕没这个分量吧?”

    沈令钧感慨道:“柔娘,三个女儿中我最疼你,因为你很像我。你没猜错,她不同意我立嗣子之事只是个引子,真正的原因在周家。”

    沈芷柔疑惑地望着他。

    沈令钧目光悠远,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初我迎娶你阿娘时,答应过她再无异生之子,纵使这些年她一直没有生出男嗣,我也不曾毁约。后院的那些女人,也是我怕别人说她善妒才纳的,不过是摆设罢了。我自认为她嫁给我后,没受过任何委屈,我对她是真心的。”

    他语调变沉:“但朝堂之上没有私情。柔娘,你知道御史中丞的位置有多难坐吗?”

    “因我娶了周氏女,寒门出身的官员不把我当成同路人。因圣人越级提拔我,大族出身的官员也再不与我往来。旁人都说我得圣人看重,可圣人这几个月来从未私下传召过我议事。”

    沈芷柔脸色凝重:“阿耶,圣人不信您?”

    沈令钧叹道:“柔娘,你一向聪慧,应该清楚咱们沈家该站在哪边。你希望为父简在帝心,那为父就需要做出抉择。恰好慕贞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我和她的姻缘就到此为止吧。”

    “……”

    “阿耶,您真是虚伪自私,您根本就不爱阿娘……”

    沈芷柔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细细打量着他:“您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撇开阿娘,别说得好像是被圣人架在了刑场上无路可走了。”

    她面露嘲讽:“若真爱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才不会像您这般权衡利弊、粉饰自己的野心。”

    沈令钧呵斥道:“柔娘,你在胡说些什么?”

    沈芷柔满不在乎地继续分析:“阿耶,您是故意的对不对?澄地的沈氏族人中,难道没有其他可过继的男嗣了?您为何非得选一位阿娘看不顺眼的沈齐修,还纵容他在沈府里放肆。”

    她往前走了三步,抬头盯着沈令钧的眼睛。

    “阿耶,您当真没看出来沈齐修的装模装样吗?他若有本事瞒过您,又怎会让阿娘发现他是一个纨绔子弟?先前我们说要查的那个人,该不会是您吧……您是不是与沈二叔他们一起算计阿娘,想要引着她主动提出合离?”

    陆文瑄突然听到附近的树上传来一丝细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小心摩擦到了树干。

    他立即警觉地喝了出来:“谁?!”

    那人似乎被惊到了,林中快速地闪过一道黑色的身影,他连忙朝那个方向追去,但已失去了那人的踪影。

    沈芷柔听到背后有动静,连忙转身朝他寻来,沈令钧紧随其后。

    “瑄郎,怎么了?”

    她来到陆文瑄身边时,只见他一人望着幽暗寂静的树林出神。

    陆文瑄闻声回首,朝沈令钧行个礼,方恭敬答道:“禀婕妤,方才有人在树上偷听,他身手极佳,似有功夫在身,不知为何露了破绽才被奴婢发觉。”

    “你是说那人是禁卫军?”沈令钧立即问道。

    沈芷柔道:“今夜宫中往来之人众多,何以见得就是侍卫?要我说,也许是哪位亲王带进来的长随。”

    沈令钧被女儿一噎,默然无语。

    陆文瑄听到了他们先前的对话,知道他们父女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

    他接话道:“其实奴婢早就令人清出这片林地,通向这里的路口都有人看着,若是侍卫或者宫外人无心误入,自会有内侍引开他们。”

    沈芷柔皱了皱眉:“瑄...陆内常侍,你的意思是那人故意偷听我与阿耶聊天?”

    陆文瑄点了点头。

    “会做这种事的,该是宫里人。”沈令钧对沈芷柔道:“柔娘,入宫前我与你阿娘不是嘱咐过你要谨言慎行吗?你与谁结了仇?”

    沈芷柔听他若无其事地提起阿娘,讥讽道:“谨言慎行就能在后宫里保全自身吗?圣人后妃众多,嫉妒我受宠的人不知几何,这哪算得完?当时你们还说过可以依靠周淑妃,可因着阿耶您的缘故,她怕是要不喜沈家人了。”

    沈令钧深吸一口气:“柔娘,我与你阿娘的事情不是你推测的那般。罢了,这事本就与你这小辈无关,我们还是来谈你的事吧。”

    他转脸看向陆文瑄:“陆承恩,你以为装出一副疏离的态度,我便不知道你仍在暗地里纠缠柔娘吗?她方才唤你的第一声就暴露了一切!”

    “说吧,你想利用她来跟我谈什么条件?”

    陆文瑄微微顿了一下,抬眸凝望着沈芷柔,坚定道:“沈中丞,我与如意儿相识已有十一年之久,此情白首不渝,别无他求。”

    “如意儿……这是她亲娘给她取的名字,你这种残缺之人也配这样称呼柔娘?”

    沈令钧眼底的轻蔑让沈芷柔极为不适,“我觉得他配他便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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