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明月殿内,韩充媛身边的贴身宫女匆匆进了寝殿。

    她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退下,然后俯身在韩充媛耳边细语,对面的郑昭媛见状便将右手拢着的墨玉棋子扔回棋笥。

    “韩姐姐,可是沈氏那边有动静了?”她问道。

    韩充媛听完侍女的回报后,傲然坐直了身子,“没错,那贱人竟真敢□□宫闱,明晚要去会她的情郎。”

    郑昭媛有些不敢相信,“明晚?兰氏姐妹才死没多久,她怎么一点忌讳都没有?”

    她听说太后处死那两人时沈美人也在场,皇后回去就精神不济,沈氏却还有闲心幽会外男,真是大胆。

    不过这样也好,那背主的贱婢好不容易偷出了她藏严实的罪证,要是她被这件事吓到,缩在宫里发现丢了东西就不妙了。

    韩充媛看着榻上的棋盘,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皇后拖着病殃殃的身体怎能执掌凤印?周昭仪这个应声虫也没有雷霆手段,如何震慑后宫?

    当初那贱人害她输了一局,丢了妃位和麒儿,现在她要慢慢地把失去的一切找回来,第一个便是协理六宫之权。

    她抬眼看向郑昭媛,命令道:“明晚你去抓她。”

    郑昭媛面带迟疑:“韩姐姐为何要把这功劳让给妾?”

    自己是九嫔中的第二位,而她是九嫔之末,最需要在圣人面前露脸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韩充媛没好气地回道:“若非兰氏死在了我出言警示皇后殿下那天,抓奸的事怎么轮到你头上?我怕一巧再巧会让圣人觉得她们的事是我告的密。”

    郑昭媛听了她的解释觉得也有道理,就笑着应了下来。

    韩充媛不满她刚才犹豫的态度,警示道:“抓到人后,你知道要怎么在圣人和后宫姐妹面前请功吧?”

    郑昭媛见她冷脸,心头一颤,连忙奉承她。

    “这些年若没有韩姐姐提拔,以妾这般清秀无貌之姿如何能有现在的位份?妾会抓到那对奸夫□□都得归功于姐姐那日的警示。”

    韩充媛轻笑一声,“妹妹是个明白人,无论前朝后宫,我韩家都扶持了你们郑家不少,想必妹妹定不会让我失望。”

    翌日晚膳后,沈芷柔唤宫人将火盆拿进殿来,她要烧掉平时随笔所绘的画像。

    春儿见她满脸不舍地清掉了宝箱里的画纸,连前些日子画了许久要送给陆三郎的那幅画也没放过,不免觉得她太谨慎了。

    “小娘子,您要是心疼可以换个隐秘的地方藏,或者在箱子上加几把锁,这样就不怕人偷了。”

    沈芷柔回道:“倘若是圣人要搜宫,藏哪也没有用。我平日画瑄郎的像仅图一时慰藉,日后我和他还有许多日子可以朝夕相守,决不能让这些东西害了我们。”

    春儿感慨她终于清醒了一些,之前自己劝她别画人像时,她充耳不闻,如今却主动转了性子,让自己少了一项要盯住的地方。

    待火盆中的灰烬都熄灭后,沈芷柔命人把它端出去。此刻夜幕已经降临,窗外漆黑一片。

    安青从偏门回宫,一路避着人溜进内殿,“美人,东西已经放好了。”

    沈芷柔深吸了一口气,是时候了,“春儿,换衣服。”

    她与春儿穿着宫里普通内侍的常服出门,朱环提着灯笼在东南角的宫门处等她们,那里离轩内奴婢的居舍很近。

    朱环见到她们来,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神色紧张地为她们开门。一行三人皆缩着身子,垂首往御花园里的假山走去,看起来十分可疑。

    待靠近假山,春儿和朱环守在道路两边,一副盯梢的模样,让旁人无法靠近打探具体情况。

    沈芷柔则是做足了整理仪容的姿态才往里走,里面有个人正在等她。

    她欠身行礼,“妾谢过刘内给事。”

    刘合侧身避开她的礼,“该是奴婢谢美人保了燕音才对,附近已经安排好了,若真如美人所猜的那样,奴婢定会藏好自己。”

    今夜他所做之事就算捅到圣人那,也不过是帮沈美人祭祀兰宝林而已,毫无风险却能卖好于沈美人,何乐而不为。

    沈芷柔指了指地上的包裹,“还请刘内给事别忘了把它带走。”

    她本该在这时候打开包裹,点上白烛准备烧纸钱,但若真这么做,旁人一看痕迹就知不对劲。

    兰华、兰幽,许你们的我改日再给。

    没过多久,假山外传来猫叫声,她立即对刘合道:“快跑,去找圣人。”

    见他迅速离开,她靠在石壁上,等旁人来寻她。

    郑昭媛早就派人守在了玉福宫各处,命他们见内侍打扮的人出门,一律跟上。

    待宫人回禀有三人鬼鬼祟祟走去了御花园后,她立马乘着步辇赶来,一到假山附近恰好撞见了沈氏的奸夫离开。

    她当即兴奋地喝道:“抓住他!”当然她也没忘了让人把思水轩的主仆拿住。

    一时间御花园热闹非凡。

    折腾了一会儿,奸夫还是跑掉了,但沈氏他们被抓了个正着。

    沈芷柔面色惶恐地被郑昭媛的宫人从假山里拉了出来,左右两边的宫女牢牢地按着她走到步辇前,然后用力把她推到在地。

    郑昭媛高高在上地打量她,见她慌张流泪的模样以为她被这阵仗吓怕了。

    她嘲讽一笑,问道:“沈美人这幅打扮是想见谁?”

    沈芷柔不答,一边默默地哭,一边按揉自己磕碰到的地方。

    “哼,不说我也知道!你以为你的奸夫逃得掉吗?圣人定会翻遍整个后宫查出那人,到时候你们两人就一起去死吧。”

    沈芷柔闻言抖了一下,引得郑昭媛大笑,她下令让人通知周昭仪,然后一行人大张旗鼓地往凤仪宫走去。

    留仙殿,周昭仪听到这事后停下了手中的笔,侧脸问张喜:“你说我这个表妹会做这种糊涂事吗?”

    张喜道:“郑昭媛敢越过您直接去找皇后,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具体什么情况还需咱们亲自去看看。”

    周昭仪轻笑一声,由他搀扶着前往凤仪宫。

    凤仪宫内,听到动静的高位嫔妃们都来了,沈芷柔跪在殿内沉默不语,任凭郑昭媛在众人面前介绍她的罪行。

    “启禀殿下,自韩充媛提醒诸位姐妹们注意宫中不明黑影后,妾每次夜里出门都带着一堆人才安心。不料今夜去御花园闲逛时,竟然真遇到了一个人影匆匆从假山离开,那人就是沈氏的奸夫!”

    王婕妤与沈芷柔交情不错,闻言质疑道:“都说抓奸成双,那奸夫呢?说不定是你看错了,沈美人只是在假山休息。”

    郑昭媛冷哼一声,“难道王婕妤没看见她身上的内侍服吗?穿成这样去御花园,分明就是有鬼。”

    她朝着脸色极为难看的皇后道:“殿下,虽然妾没能抓住奸夫,但妾有这个奸夫存在的证据。”

    说完她走到殿门口对贴身宫人耳语,很快就有人捧着一个木盒上殿。

    殿上的众妃都好奇地看着那个木盒,郑昭媛环顾了一圈,朗声道:“诸位姐妹想必都听说过沈氏用了一幅画讨得圣人欢心,并为其开了琳琅库。”

    旁人想到这事心中不免有些酸意。

    “但圣人并不知道这贱人还日日为她的奸夫画像!”

    话音一落,郑昭媛打开盒子拿出了里面的画,殿内顿时议论纷纷,画上温柔的眉眼很陌生,画得定然不是圣人。

    沈氏心中竟真有别的男人!

    皇后接过画像一观,见它笔触细腻流畅,一看就知道此人定是沈美人极其熟悉之人,只是光凭眉眼无法判断此人是男是女。

    她想到兰氏姐妹的教训,肃声问道:“沈美人,你画的是谁?可真如郑昭媛所说是你在宫里的奸夫?”

    沈芷柔在郑昭媛拿出她失窃的物品后,轻吐了一口气,也撤下了脸上的慌张神情。

    她直起背脊,平静地抬首回望皇后,“妾没有奸夫,这幅画是妾先前画着玩的,若真有人与画像上的眉眼相似,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皇后盯着她无畏的眼神,心中将信将疑,她看向郑昭媛,“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郑昭媛道:“殿下千万别被她糊弄了,她画了很多张相似的画,这是其中画最好看的一幅图,这做派哪像是随意所作?妾这里还有一方男人的丝帕,定是她那奸夫送的!”

    那丝帕看上去平平无奇,曼语接过来一看,通过材质针脚辨认出这是宫中绣品,上面仅绣着一个王字。

    女子的手帕一般都会绣上花鸟鱼虫等装饰之物,而男子的手帕则多是素帕,郑昭媛拿出来的丝帕明显是一位王姓男子的手帕。

    男女交换手帕代表定情...

    韩充媛长叹了一声:“沈氏,圣人待你不薄,论恩宠这宫里能比得上你的没有几人,你为何要与人私通?”

    皇后抚额,失望地看着沈芷柔:“沈氏,你还不快把王姓的奸夫交代出来!”

    沈芷柔摇头,坚定道:“妾没有与人私通,妾想见圣人。”

    郑昭媛眼神轻蔑地打量她,“你还有脸见圣人?圣人看到你只怕恨不得将你满门抄斩吧。”

    “朕最讨厌妄自揣测圣意之人。”一道冷淡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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