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所谓私宴就是指席上只会有圣人及他的兄弟们,连太后和平阳公主都没被圣人邀请,更别提皇后等后妃女眷。

    沈芷柔听到圣人要她参加夜宴,不免觉得自己不配,但这由不得她拒绝。

    齐王见泰王与圣人都认为他不该现在去仁寿宫,只好点头称是。

    三兄弟又继续闲话封地上遇到的趣事,沈芷柔则在龙涎香的熏染下渐渐出神。

    听说齐王的母妃当年很得先帝喜欢,被封为淑妃,先帝驾崩后,淑妃为先帝殉情自绝于寝宫,被圣人追封为庄贞淑贵太妃。

    陈太后与淑太妃关系很好,连带着圣人对这位弟弟也很不错,给了他梁国最好的封地,也难怪齐王一入宫就惦记着拜见太后。

    天色渐渐暗下去,全胜中断了他们的畅聊,他进殿请旨是否要现在摆驾麟德殿。

    赵晗点头起身,拉着沈芷柔的手上了龙辇,而两位亲王也登上了银顶黄盖的步辇,一同前往麟德殿。

    正殿里的美酒珍馐都已备好,圣人落座后鼓声响起,最先表演的是教坊特意为了泰王准备的行军曲。

    只见一群容貌姣好的舞姬手持短剑而出,随着乐声的节奏婀娜婉转,旋转间如风散雪般轻灵。

    泰王显然十分满意,叫了一声好后便将离他最近的舞姬扯入怀里,惊得那位宫女立刻松开了手中剑,唯恐伤到了亲王。

    另一边的齐王端坐在席上,一副专心欣赏歌舞的模样,见他起兴左拥右抱,神色有些无奈。

    沈芷柔见泰王在圣人面前都敢这般随意亵.玩宫人,心中对他的印象更差了。

    赵晗对这般失礼的举动视若无睹,等到酒过三巡,他拍掌示意近侍上殿宣旨。

    管乐声停,舞姬们退至一旁,陆文瑄拿着明黄色的圣旨上殿,两位亲王不明所以地起身出列听旨。

    “门下:齐王与泰王礼洽懿亲,子道无亏...兹令,赏其各黄金千两,绢百匹,阗玉带九銙,京外皇庄一座。钦此。”

    两王行礼谢恩后,齐王问道:“臣弟无功无绩,不知皇兄何以重赏?”

    赵晗笑道:“这些年十郎与十四郎把封地治理地井井有条,大臣们也都赞誉有加,朕觉得你们受之无愧。”

    齐王认为他所赞都是臣子本分,若圣人因此生了嘉奖之心,也该等其他亲王都回到云京再一同赏赐。

    他深觉不妥,想出声推辞,但被泰王的应承声打断,只好坐回席上。

    泰王端起酒杯敬赵晗,“臣谢过圣人,只是其他东西好带回封地,但京外的皇庄却挪不走,圣人还是收回吧。”

    赵晗与他隔空对饮,没有应下他的请求,而是反问道:“十郎觉得你的封地与云京相比如何?”

    “自然是云京好,大梁各地除了旧都外,哪里还有比得过天子坐镇的地方?”泰王不假思索地回道。

    赵晗听到他这样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然后试探地问:“那你们想不想一直呆在云京?”

    这话一出,齐王和泰王都楞了一会,按照祖制,他们只能待在封地...

    最先反应过来是泰王,他回望圣人凝视他的眼神,面带惊喜地问:“能在云京过一辈子当然好,圣人这样问可是有什么打算?”

    赵晗笑而不语,转头看向齐王。

    齐王恭敬垂首,道:“臣弟全凭圣人安排。”

    他在心中暗想,亲王在封地上就相当于土皇帝,而在云京时他们就只是宗亲,有些人想的可能与泰王不一样。

    不过看圣人的神情,他肯定已经拿定了主意,他们二人的回答其实并不重要。

    赵晗收回目光,举起手中酒杯,“朕不过是随便问问,来,咱们继续喝!”

    沈芷柔注意到他听完两位亲王的回答后,嘴角微扬,但面上还是一副沉稳如常的模样,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愉悦呢?

    殿上的歌舞声再起,空气中弥散着甜腻的气味,那是教坊宫人曼舞时挥洒的香粉味。

    沈芷柔已经陪着圣人喝了许多酒,饶是她入宫后酒量已经提升了不少,此时仍有些眩晕感。

    赵晗的酒量比她好,眼中只是稍有醉意,但他注视着舞姬们的眼神越来越热切,估计今日教坊宫人们能到厚赏。

    忽然一位大胆的舞姬将手中的长绸抛向了齐王,然后边舞边朝着他走去。

    齐王撩起身上的长绸看向她,只微微一笑,并没有阻止她的靠近,于是转眼间他怀里就多了一位佳人。

    沈芷柔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瞥了眼圣人,在他眼里发现了熟悉的兴味后,意识到自己坐在这似乎有些碍事。

    她体贴地向圣人提出想出去散散酒意,然后带着春儿离开了满是脂粉味的正殿。

    出来后,她心里轻松了许多,其实在瑄郎出现后,她就觉得坐在圣人身边很是煎熬,她不想让瑄郎见到她在圣人面前迎合欢笑的模样。

    离开那里既成全了她,也方便了圣人与他的兄弟们同乐。

    麟德殿的后殿院内有一方小小的花圃,她打算去那里透透气,走到那时,她还发现院中立着秋千架。

    她惊喜地站在秋千上,要春儿推她。

    她的昭梧院内也有秋千,她在家时喜欢站在上面让奴婢用力摇荡,因为晃到最高点时就能看到隔壁陆家的情况。

    春儿有些犹豫,怕她醉酒站不稳,但在她连声的催促下,还是动手推秋千了。

    沈芷柔不停地要她再大点力气,她想俯视夜里宫殿的模样,现在的高度还是不够。

    她的裙摆轻薄,在风间自然地飘扬,春儿见她仿佛要乘风而去的模样,道:“美人眼下真像位仙女。”

    沈芷柔调笑道:“若咱们夜里在宫道附近这般,只怕路过的宫人会将我当成女鬼吧。”

    一声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吓得她松开了手,“谁会眼瞎到把天仙当女鬼?”

    来人竟是泰王!

    春儿见她失了手,惊呼了一声“小娘子”。

    泰王皱眉,三两步就跑到了沈芷柔附近,伸手接住了她。不愧是习武之人,他身子立住后没有晃动一下。

    沈芷柔被甩离秋千时,害怕地闭上了眼,心想自己难道就要命丧于此吗?死在小小的秋千下也太不值了。

    等天旋地转之感消散后,她的鼻尖传来一股浓烈的气味,是酒臭味与脂粉味的混合,她猛然睁开了眼。

    然后被泰王吓到了。

    “快放我下来。”

    泰王垂眸看向怀里的女子,嘴角勾起了放肆的笑,“弟妹怎么不先谢我的救命之恩?”

    沈芷柔见他的眼神不正,面上带着怒气道:“若非泰王突然开口,妾又怎会受惊?还请泰王自重。”

    春儿见他们这般说话,察觉到不对劲,连忙上前接话:“还请泰王松开手,奴婢要扶美人回殿了。”

    泰王这才注意到还有个宫女,轻笑一声放下了沈芷柔。

    方才他因酒喝多了便出来更衣,顺便散心缓缓酒意,却没想到瞧见一位凌空的美人,走近时发现她就是圣人的新宠。

    在如此良夜遇到一位巧笑嫣然的佳人,若非身在皇宫,他早就带她回府了。

    见她要走,他扯住了她的左手,俯身在她身边低语:“我很喜欢你的样貌。”

    沈芷柔闻言愕然,忍不住扬起右手想扇他一巴掌,但又被他攥住了右手。春儿见状想高声喊人也不行,此番模样定不能被旁人看见。

    僵持肩,院外传来“咯吱”声,似乎有人踩断了枯枝。

    泰王立即松开了手,警觉地低声喝道:“谁在外面!给本王出来。”

    但无人回应,仿佛刚才只是他们的错觉。

    沈芷柔和春儿面面相觑,在皎洁的月光下,她们都见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后妃与亲王有染是皇家丑闻,若院外的人看见刚才那一幕,暗中禀告圣人或者皇后,泰王或许什么事都没有,但后妃肯定要为了皇家颜面香消玉殒。

    正当泰王冷脸往发出动静的方向走去时,不远处出现了灯笼的亮光,是陆文瑄找来了。

    沈芷柔一见到他,心中的委屈压倒了对泰王的愤怒,陆文瑄提灯走近后,见她这般模样立即往泰王身上看去。

    他眸色发沉,想到了这位亲王的风流性子。

    “殿下可让奴婢好找,圣人正问宫人您去哪了?还请殿下速速回殿。”他借着行礼之举站在了他与沈芷柔中间。

    泰王打量了下眼前这位神情恭谨的内侍,什么话也没说就往正殿走去。

    陆文瑄回头,眼中带了些安抚意味地看着沈芷柔道:“夜里风大,美人若是醒了酒,不妨回殿坐着。”

    说完他快步跟上泰王,为他照路。

    沈芷柔点头,默默收拾心情,等她回到殿上时,泰王神色如常,圣人身旁两侧都有舞姬打扮的宫人陪侍。

    赵晗见她回来,挥退了左边的宫女,把手中的酒杯送到她嘴边,“柔儿终于回来了,我们继续喝。”

    沈芷柔脸上挂着乖顺的笑容,就着他的手喝下了美酒,只是她的唇触及酒杯时,嗅到了他手上的脂粉味。

    甜腻腻的,让她心中泛起了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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