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雪没给地犹豫的机会,当众又嘲讽地问了一遍,“到底你为什么说我的咳嗽很古怪?”
“对呀,到底为什么,你快说呀?”
“我看她八成是胡说的,根本不知道吧。”
迟器也有些急了,对洛佛笔使了个眼色,“小遥,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但说无妨。”
涪拂笙现在就能预别出,她只要说出答案,就会有更大的麻烦。
最好的办法,就是道个歉,然后说自己胡说八道,然后逼之大吉。
她再度犹豫。
泽承转头轻声斥责道,“小雪,你不要催,小遥姑媳总要想想。”
芙蓉雪挽上了泽的手臂,对自家兄长甜甜笑道,“元隐宗从前都是司极宫练丹,药膳宫治病,只是自从这个小丫头来了以后,把元隐宗上下搅得天翻地覆。”
这话直截了当,丝毫没给洛拂笙面子。
众宾客一听也就明白了。
泽承在元隐宗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当上了一宫之主,结果哩,被洛拂笙整得现在徒有其名,司极宫没有生意,连最起码的维持生计的开销都难。
芙蓉雪这是在给哥哥报仇。
众人在感叹洛佛笙的同时,也在议论泽承和芙蓉雪的兄妹感情真好。
“我看这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就是为了显摆自己。”
“那是,有几个人能像泽承仙君这样,一步步修炼过来,他的仙君之位也是名符其实。”
“我真替药宿仙难为情,居然收了这么一个弟子。”
“该不会她来这里也是为了卖弄自己的长相吧?”
众宾容都开始窃窃私语,言语中皆是抨击洛拂笙。
她倒是不太在意,耳朵早就磨出茧子了,甚至还对大家泰然一笑。
从外面走进来的杨真马上护在了洛佛笙身前,对着自己的师母,竟然也力挺她,“师母,小遥师妹的医术很高,她断不是随口一说,她定是有什么隐情。”
芙蓉雪狠很瞪着杨真,“你也被她的美色所迷了?”
杨真脸色一红,賁然是气红的,“师母怎可乱说。”
雨农还含着眼泪,小心翼翼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胡说八道,夫人您别怪她。”
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害了洛拂笙。
洛槐笙转头。
二人看了对方一眼,她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断章取义了。
不能单就舒书的事来看待雨农,她是一个头脑简单,但心地善良的女孩。
芙蓉雪听见雨农讲话就没好气,凶凶地瞪着她道,“你还想挨打吗?帮着谁说话?”
有人忍不住问道,“到底尹夫人为什么咳嗽,为什么还没有答案。”
芙蓉雪也回过神来,白了洛拂笙一眼,打定主意她是根本不知道。
她不相信哪个大夫能这么高明,单听声音就能听出病症,更何況还是一个黄毛丫头,不过双十的年纪。
她咄咄逼人道,“对呀,你倒是说呀。”
一个在脑海里已然形成的想念,让洛拂笙脱口而出,“我胡......”
众人都抻长了脖子瞪过来。
碰撞到这么多双眼睛时,洛拂笙才反应过来,现在她代表的可是元隐宗,药膳宫,怎可胡乱讲话。
尤其还是这种涉及专业领域的。
岂不是太丢人了。
丢了她的人也就算了,丢了药宿仙的脸面可就太对不起师傅了。
声音一卡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圆。
空气缄默了几秒,连呼气的声音都有如打雷。空白的大脑被压迫得再难想出更好的说辞,洛拂笙把心一横,当场宣布,“尹夫人,中毒了。”
“中毒?怎么会中毒?”
“中毒也能听出来吗?”
众宾客十分诧异这个说辞,带着孤疑与惊恐,就是没有一个人露出崇拜之色。
“中毒?”芙蓉自己都惊得全身微颤。
泽承微微垂眸,却难掩眼底的那一抹痛快之色。
他本来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今天,没想到,老天助他,洛狒笙今天居然也来了,还自己说出了此事。
这下子更有看头了。
芙蓉雪一阵慌乱,尔后想笑又笑不出来道,“荒谬,我怎么可能中毒?”
迟幕献言道,“是不是中毒,请宣弘宗的仙医来,一探便知。”
芙蓉雪再傲慢不起来,花容失色,赶紧招来了仙医。
不出意料,她果然中寿,只是毒素不深,并未殃及身体。
“小遥姑娘医术果然高明啊,听咳嗽的声音就知道是中毒。”
“不亏是药宿仙的徒弟。”
“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嘛。”
杨真松了口气,对洛拂笙笑笑。
迟幕也是十分欣慰。
芙蓉雪听后,吓得脸色雪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如果今日不是雨农一直在絮叨,不是洛佛笙道出她的病情,再拖下去,她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她愤怒道,“是谁,是谁给我下的毒,是谁?”
泽承马上安抚道,“小雪,你好想想,近日来,有没有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芙蓉雪紧紧地抓着手帕,可是越紧张大脑就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时,门外一个弟子慌慌经张地跑进来,见了芙蓉雪拱手道,“启禀夫人,宗里有几位仙君不能来参加仙门宴。”
“为何?”
“他们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上吐下泻,现在,现在人都虚脱了。”
“什么?”芙蓉雪蓦地站了起来。
从心里涔涔冒着冷汗,生怕自己也会如此,“他们近日可吃过什么东西?”
小弟子想了想,道,“昨日从元隐宗拿回来的零食。”
他这一说,芙蓉雪才想起,昨晚因为嘴谗,的确吃了颗零食。
她眼睛慢慢睁大,愤怒地瞪向了洛拂笙。
所有宾客的眼睛再次齐刷刷地看向她,但这次都露出了惊讶又嫌恶的表情。
原来在这等着她了。
说实话,洛佛笙自从看见泽承就觉得心神不安。
现在反倒觉得全身轻松了。
见招拆招,关键是他得出招。
杨真信誓旦旦道,“我不相信是零食的事,这太武断了。”
泽承也点头道,“我也赞同,不能单凭这一点就说零食有问题。”
迟幕淡淡地看他一眼,仿佛也猜到了什么。
仙医道,“不如把零食拿来,老朽虽不及药宿山,但也通晓药理,一看便知。”
洛拂笙双手环胸,笑着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迟幕来到她身边,小声提醒道,“今日之事,恐怕不好解决。”
他几乎不作他想,肯定是泽承搞的鬼,那零食里一定有问题。若真的查出来,洛拂笙也是百口莫辩。
真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洛拂笙一派悠闲道,“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她的心态都磨出茧子了。
只是可惜,泽承修行千年,竟然如此德不配位。
意料之中,仙医从零食里查出了一种毒药,他开口解释道,“这种毒初期可能会产生不同的症状,但服用时间长了,就会产生一定的依赖作用,让人离不开。”
众宾客再次炸开了锅。
“难怪我们宗里的弟子都觉得零食好吃,原来是中毒了。”
“她为了出名,竟然使出如此手段。”
“实在太歹毒了。”
大家都十分愤慨,有的人还干呕了几声,恨不能将零食呕出来。
“来人哪,快来人,把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给我抓起来。”芙蓉雪身体哆嗦着大喊。
殿外,数十名小弟子威严地跑了进来。
“师母三思。”
“谁敢动她,”迟幕挡在了洛拂笙身前,一向温和的仙君此时也生了气,“她是我元隐宗的弟子,就算有错,也不该由外门处置。”
泽承拍了拍芙蓉雪的肩胯,声音淡淡道,“先别激动,抓人总要有证据才行。”
“证据,这证据还不够吗?”芙蓉雪都快疯了,她难以忍受居然有人向自己下毒。
场面对洛佛笙很不利,迟幕只想先带走她,“我们先回去再说。”
元隐宗至少有玄遥护着她,在这里她若受了伤,自己也难以向玄遥尊解释。
“不许走,今天谁都不许走。”芙蓉雪发飙道。
众宾客都缩了下肩膀。
比起满心担忧的迟幕,和护在自己身前的杨真,洛佛笙却没有任何压力。
有时候她觉得玄遥的威严就在于他淡定,永远一副别人琢磨不适的模样。
从前在山洞里,她就觉得,这人怎么这样,都跟她做了这么亲密的事,居然还能无动于衷。
但你品,你细品。
当一个人越是害怕焦虑尴尬时,越表现出一副“这事于我无关”的局外状态,会不会让别人觉得:难道是我错了?
洛拂笙从前就有这种感觉,像是她吃了玄遥的豆腐。
现在她也学精了,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慌,就是洛拂笙从玄遥身上学到的精髓。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时,洛拂笙不急不徐地微微一笑,反而问向了众宾客,“哪位手里带来了零食?”
还真有宾客身上带着,赶紧像烫手的山芋一样扔了出来。
洛挑笙交给仙医,“请您再看看这个。”
她抬起头的瞬间,正好与泽承目光交汇。
她淡淡一笑,神色从容地转开了眸。
泽承也并不慌张,就算只有这几颗零食里有问题,她还是解释不清。
只要有人死咬着她不放,就算玄遥出面,大家心里还是有个疙瘩。
以后她的零食生意自然一落千丈。
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仙医核验后发现别的零食里面的确没有毒药。
这下子,芙蓉雪也深深地懵住了。
众宾客似乎是松了口气,没有人再干呕了。
这次杨真发问了,不过他是问那个还没有离开的小弟子,“去查查,昨天的零食是谁采买来的。”
因着是大师兄,小弟子不敢怠慢。
不肖片刻,肖宇便出现了。
他倒是淡定,只说了一下自己购买的过程,还特别强调一颗零食要十块灵石。
“十块灵石,她是故意针对华阳宗吗?”
“可是她为什么针对华阳宗?”
“难道是因为泽承仙君?”
因为十块灵石真的是天价了,众宾客议论纷纷也是情有可原。
芙蓉雪质问肖宇,“说,是不是你在零食里下了毒”
肖宇淡定摇头,“弟子不懂药理。”
一句话似乎坐实了洛佛笙的罪名,因为这种毒药,很罕见,一般药店不会卖,只有自己去采。
除非熟知药理之人,否则根本也不会知道这种毒草。
众宾客又将目光转了一下,都在等着洛拂笙如何力挽狂澜。
谁知,洛拂笙反倒坐了下来,摊开手道,“那我也证明不了我自己是清白的,你说怎么办?”
芙蓉雪本就不有气,一见她在那个座位上坐了下来,登时火冒三丈。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上去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放肆,这里是你能坐的吗?这是给元稳宗三位仙尊留的座椅。”
拉扯间,洛拂笙怀里的请柬掉了出来。
金晃晃的一片从半空中飘摇而下。
众宾客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芙蓉雪都傻眼了。
金束是专门给三位仙尊准备的,为什么会在她这里。
鸦雀无声之际,只听外面一个带着微微气恼,又淡然的声音从天而降,“我的人你也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