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洛拂笙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华梵。

    虽然他只是一缕幽魂,但他的样子还是那么阳光开朗,还在对着她笑。

    华梵一身青衣,身材高挑,虽不及玄遥那般有威严,但骨骼亦是宽厚,宽肩蜂腰,面容俊朗。

    洛拂笙哭得不能自己,她站在原地,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太好了,她还能再看见他。

    有生之年,她还能看见他。

    华梵的身体已是鬼身,不能走路,只能在雾气中游动。

    其实对于修炼之人来讲,魂与肉真的没有区别。

    身体只是尘世间的一个装具,没有了身体,灵魂反而更加自由。

    华梵虽未得仙身,但自小在仙门成长,早已熟知这一点。

    可是他还是怕死的。

    因为死的一瞬间会很疼,就像他被玄遥仙尊杀死的那一刹,是真的很疼。

    华梵也怨过恨过痛苦过。

    可经过了这个阶段,当他的灵魂脱离□□后,他发现好处还挺多的。

    比如他可以不用跑就能行万里路,他可以不生病不睡觉,想吃什么吸一口就能吃到。

    最主要的他还可以看见洛拂笙。

    洛拂笙这一哭,华梵却急了,他急得直挠头。不能跺脚,只能猛向她摆手,“你你你,你别哭啊,你这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洛拂笙双手掩面,泪水从纤细的十指间漏出,半垂看头,肩膀巨烈地抽动。

    华梵叹了口气,苦笑道,“早知道我就不来见你了,那我走好了。”

    这句话当真管用,洛拂笙一听说他要走,连忙不哭了。她抬手抹了抹眼泪,拼命摇头,“不是,我是高兴能看见你。”

    华梵咧嘴笑了,“早说嘛,我还以为你害怕鬼呢。”

    洛拂笙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颤巍巍地抬起手,本想摸摸华梵的脸,谁知手指穿过空气,从华梵的脑袋上穿过,五指间只留下淡白的雾气。

    她的双眼慢慢又垂了下来。

    到底他不再是华梵。

    华梵已经死了。

    周围的雾气突然间浓浊起来,飘散在她与华梵之间,平白像多了一道屏障。

    华梵知道她的心情,想了想,只好笑哈哈道,“你知道吗?曾经的六界本是一家,不分人鬼妖魔,只按体质强弱来划分,后来体质不好的沦为了人类,体质强的便飞升成仙,曾经的三宗就是因为意见不和,才分道扬镳,各自管理一方领域,所以说,你是人我是鬼,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洛拂笙知他有心宽慰,也殿颜笑了一下,“是吗?”

    华梵生性豁达开朗,就算做鬼也还是开开心心的样子。

    真好。

    “当然了,我知识渊博,”华梵嘿嘿笑了两声,语气明显更加高兴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下辈子还可以做母亲的儿子,这是鬼王给我的恩典。“

    华梵心口还有微微的胀痛和怅然,仿佛给心脏披上了一件繁芜的外衣,从最初的恐惧无助到后来听说还可以做母亲的儿子,他十分激喜,现在见到了洛拂笙又开始心中难过起来。

    这段时间,华梵的心情总是这么反反复复,可能是不适应做鬼吧。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他已经死了,即使他怨恨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与其悲伤下去,不如往前看。

    华梵其实从不曾后悔。

    他的人生也可以有那么一段时光,可以让他为了一个人抛弃自我,奋不顾身,可以为她去死,为她而生。

    密雾之中,他躲在雾后掉了一颗晶莹的泪。

    鬼不是没有泪,只是鬼的眼珠看似有形,不过也是空气一隅。

    洛拂笙点点头,咬着唇还是哽咽了,“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包含了千言万语。

    对不起他对自己付出的感情,对不起他舍命来救她,对不起他为她身死。

    洛拂笙实在不知道该对华梵说什么,只三个字道破了她从前以至现在的所有心声。

    华梵叹了口气,反倒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女孩。

    他走了,以后只剩下她一人,还得靠她自己去面对。

    他轻轻道,“你应该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玄遥尊。”

    洛拂笙微微抬起了眸,他又道,“鬼王已经告诉我了。”

    若是换作从前有人提起此事,洛拂笙一定觉得尴尬,但此情此景,她只觉得在与朋友闲话家常。可是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她与玄遥的关系本就扑朔迷离,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二人相对无言片刻。

    妄壁中的雾气渐渐淡了。

    华梵本不可以擅自现身与她相见。

    他也只是刚好在妄壁中,借助妄壁的幻象现身。

    雾气的变化说明他能停留的时间。

    如今雾气转淡,他还可以再停留一会儿。

    “你可能还不知道,是玄遥尊告诉鬼王,让他给我一个恩典,他还将我带来这里,在这妄壁中从蓝狐身上找到了我残缺的元神。”

    “我中了迷仙引,元神残破,本无法转世,是他给我转世的机会。”

    “我现在一点都不恨他了。 ”

    华梵讲的十分平静,“我中了迷仙引,也活不了,与其爆体而亡,不如一剑来得痛快。”

    洛拂笙纠缠着要不要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玄遥的阴谋,是他引领着华梵去山上找她,被蓝狐抓住。

    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她竟无法开口。

    并不是为了玄遥的颜面,而是如今她实在不想再平添华梵的怨恨了。

    华梵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鬼若有怨气是无法转世而去的。

    现在最好的状态,就是让华梵转世,重新开始新的一世。

    把这一世的因果都忘得干干净净。

    “这几日我的魂魄一直在游荡,看见他为了你等在房外淋雨,为了你杀了华氏弟子,我想他应该是喜欢你的。”

    华梵一拳捶了过来,却是捶了个空,他自己也有些尴尬,挠了挠头笑道,“可能是男人的直觉吧,我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你,别为了我的事生他的气了。”

    “你的直觉?”洛拂笙苦笑了一声。

    她的玄遥之间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又怎能用直觉来判定对与错。

    华梵还是那般心思浅,连劝人都这么幼稚。

    沉吟间,眼前的雾气再次厚重起来,这次她几乎看不见对面的华梵,还伸手挥了下眼前的雾气。

    好像华梵在她眼前消失了一样。

    她急忙寻找,“华梵,你还在吗?你说句话。”

    华梵明白自己的时间到了,他不能在这世上停留得太久。

    眼中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他吸了吸鼻子,声音依然还是那么明朗,“我要转世了,三天后,也该回去准备一下了。”

    洛拂笙的手在半空中停滞,泪水同时流淌而下,噎了半天,从嗓子挤出了一个敷行的字,“哦。”

    “我要走了,记得别再想我了,以后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末了又补充一句,“记得吃饭时夹不到要站起来,这个还挺实用的,至于大妖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洛拂笙扑哧一声破啼为笑。

    什么时候了,他竟还有心思讲这些。“我知道了,你也是,以后遇到大妖一定要逃,你长得这么高大,吃饭时就无所谓了。”

    她一面哭一面笑,断断续续了好几次才把这句话讲完。

    “你怎么这样......”华梵感动得差点失声痛哭。

    雾气袭卷而来。

    过了许久,就在洛拂笙以为华梵已经消失了时,他长叹的声音才从浓雾后面传了出来,“其实,我没后悔。”

    雾气渐渐消散,周围的景象实实虚虚,虚虚实实,分辨不出在什么地方。

    这次雾气的后面,再没有了华梵的身影。

    洛拂笙再次哭得泣不成声。

    “再哭我就不转世了。”空气中回荡着华梵哈哈大笑的声音。

    初遇时他就同她开玩笑,阳光爽朗的笑容感染了洛拂笙。

    离去时他仍然用微笑洗刷掉她内心的阴霾,为她筑起了一道小小的港湾。

    洛拂笙望着四周,泪水还在止不住地流下,头顶上一片白皑皑的雾气,和漆黑无际的幻境。

    激荡的心境中,她发现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平静。

    这是这段时间的后遗症。

    她每天都像紧绷的弦,让自己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她很羡慕那些无情无欲的修士,也包括玄遥在内,永远都是那么冷漠无情,永远视鲜血如湖泊。

    崩得太久了,一丁点的欢愉都能让她觉得心里不再堵塞。

    大概这就是物极必反的规律,至少现在她觉得心里通畅了许多。

    华梵可以转世,重新做人,比困锁在这一世要强了太多。

    利与弊有时还要看个人的造化。

    他心地善良,来世上天一定不会亏待他。

    洛拂笙擦干了眼泪。

    正欲转身之际,她听见四面八方突然响起了叫喊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而是至少有三四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悲伤的声音,有欢快的声音,也有愤怒的声音。

    此起彼伏,此消彼长,此隐彼现。

    而这些声音都在叫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小囡!”

    “小囡!”

    “小囡!”

    洛拂笙仰着头原地转了一圈,这些声音十分瘳人,让她不由得毛骨悚然。

    *

    华氏里,楚令赶回来时,脸色明显焦急。他一身玄衣,身姿飒利如风,

    刚进入华氏,便被玄殊拦了下来。

    玄殊看见他就没好气,皱着眉问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若是以前,楚令一定调戏一下这个比他还阎王脸的玄殊仙尊,但现在他急着找洛拂笙,没时间同他呛声。

    他上来便问,“玄遥尊呢,我有事找他。”

    楚令做事谨慎,就算再急,也知道妄壁不能乱闯。

    他来找玄遥商量办法。

    玄殊不奈地瞥他一眼,凉凉道,“去捉蓝狐了。”

    本以为他带走了小遥,一定和玄遥闹得不欢而散,没想到他竟还有脸回来,“小遥呢?”

    他一个人回来,不见洛拂笙,玄殊怕其中有诈。

    “去捉蓝狐?”楚令略略惊讶,“他去了妄壁?”

    知道玄遥一向自信高傲,没想到他竟如此自信。

    蓝狐可是上古媚兽,妄壁更是上古十大幻境,他竟然敢独闯那里。

    他实在是,佩服。

    楚令此人机灵,既然玄遥去了妄壁捉蓝狐,必定知道洛拂笙被蓝狐抓了。

    想到此处,他终于松了口气。

    有玄遥在,他大可以不用担心洛拂笙。

    其实他也猜想蓝狐捉洛拂笙的目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蓝狐想要逃脱,又怕玄遥不肯放过她,所以拿洛拂笙当挡箭牌。

    她不可能杀了洛拂笙。

    洛拂笙若死,玄遥岂不是把她抽筋剥皮。

    从今以后,上天入地,还能有她的活路吗?

    “去了又怎样,你以为我师兄像你一样,没什么能耐成天嬉皮笑脸?”玄殊并不在意,反而有种引以为傲的感觉,“只要我师兄想,这世上任何地方他都可以来去自如。”

    楚令一愣,正要跟这个玄遥头号粉丝呛声时,便见月宛从华氏走了出来。

    她同样神色匆忙,一身白衫曳地,从远处快速拖拉到了他面前。

    月宛并不是冲着楚令而来,而是奔向了玄殊。

    额甸光芒一路闪烁,直到她停在玄殊面前,那道赤红的光芒才戛然而止。

    楚令打量着月宛,微微皱起了眉。

    她失礼地拉住玄殊的手臂,紧蹙的眉宇压住了赤红的额甸,仿若被□□的花蕊。

    她急急问道,“玄遥尊呢?为什么不见他?小遥也不见了,他们是不是......”

    玄殊一愣,面色由红转白,竟一阵哑言。

    月宛自知自己失礼了,马上撤回了手,神色低垂局促,“我只是担心玄遥尊有事。”

    玄殊也觉察出月宛的意思,只好干笑道,“大师兄去捉蓝狐了。”

    他瞪了眼楚令,至于洛拂笙在哪里,他也很想知道。

    这个女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玄遥为她折腰,不管自己的身份,做出有失庄重之事。

    玄殊真恨不得把那个女人大卸八块。

    但他不能,若洛拂笙有事,玄遥岂不是更加丧志。

    还真是个难题。

    玄殊再看向眼前这个女人,顿时头大了。

    他目光再一转,正好对上楚令不嫌事大的调笑目光,这下子他实在呆不下去了,便谎称自己有事转身走了进去。

    玄殊一走,月宛也打算离开了。

    楚令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

    月宛转了下头,见楚令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顿时一阵心慌。

    她勉强笑了一下,拉着衣衫下摆就想转身。

    楚令轻咳了一声,温和道,“月宛仙子是不是怕玄遥尊和小遥姑娘私奔了?”

    被戳中了心事,月宛面无血色,她故作镇定,笑得无害,“怎么会?鬼王真会开玩笑。”

    楚令是谁,一眼就看出她的笑容有多么勉强,身体还朝着大门里面,一副随时准备落荒而逃的姿势。

    他笑着点了点头,又说道,“那倒是,玄遥尊喜欢小遥姑娘,与月宛仙子也没有什么关系,仙子的确不需害怕。”

    他歪了下头,看见月宛不安地笑着,目光闪躲。

    都说楚令会分身术,所以看到的听到的比别人要多,其实不然,他就算没有分身术,也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他对月宛并没有好感,也不算讨厌,之所以在这里跟她说这么多,完全是因为他无意中看到了一件事。

    一件情理之事,却在意料之外的事。

    楚令拍了下手,故作苦恼地哎呀两声,“那日玄遥尊在小遥姑娘门外淋雨时,我好像看见月宛仙子了,但好像又看错了,怎么可能会是月宛仙子,怎么可能嘛!”

    月宛脸色顿时煞白,连额甸都失了血色,惊恐地愣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她这么小心翼翼,不可能会被人看到。

    楚令勾了下唇,终于不再装了,他双手环胸,好整以瑕地看着月宛,慢慢地讲出了一件事,“言语攻击小遥的几个元隐宗弟子是被月宛仙子控制了吧?”

    那日他本来只是觉得月宛的表情不对劲,带着十足的恨意。

    所以当她离开时,他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就这么巧,被他看到了月宛控制了元隐宗几个小弟子,让他们在洛拂笙面前挑拨离间,故意说出玄遥尊陷害华梵之事。

    关于这件事,其实没有人知道,就算是他也只是猜测。

    月宛知道的这么清楚,可见早就留意玄遥尊的一举一动。

    这个女人的心机如此之深,现在的洛拂笙当真不是她的对手。

    月宛后退一步,身体撞在了后面的门框了。她吓得瞪圆了眼睛,肩膀像没有庇护的小鸟一样微微颤抖。

    她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月宛被津度保护得太好了,她其实这一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

    这是唯一一次擅用法术行恶,还被人发现,她实在不知所措。

    简直比幼鸟还不如。

    堂堂仙子,一身华贵,在楚令面前竟如此狼狈。这样一想,月宛干脆放弃了挣扎,颓然地垂下了眸。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因为玄遥。

    从小到大,她都觉得虽然他们辈分有差,但玄遥一定是喜欢她的。

    她不求与他共修仙境,只求与他朝夕相对。

    小遥的出现让她从懵懂的情爱中脱颖而出,蜕变成了想要一手掌控的主宰者。

    如果每个人都有两副面孔,那么她大约就是微笑与忐忑了。这一刻她只不过将自己在忐忑的边缘游走的情绪扩大,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重新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决定。

    这一千多年来,她始终谨慎小心,就是不想让别人说出自己一星半点的不是,她渴望完美,渴望别人向她投来羡艳与尊敬的目光。

    谁让她的起点就是人人羡慕的天尊大弟子,后来又是津度的师妹。

    高处不胜寒,她不得不时时刻刻让自己提高警惕,不允许自己有丝毫被人瞧不起的地方。

    月宛暗暗垂泪。

    自知已无法解释。

    若是楚令执意将此事告诉玄遥,只要将那些弟子唤来一探便知。

    到时她又该怎么办?

    楚令抬手掸了下自己的衣襟,似笑非笑道,“月宛仙子不用担心,此事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

    他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揭发月宛。

    相反,他并不希望玄遥和洛拂笙会有什么结果,月宛这么做反而是帮了他一个忙。

    洛拂笙迟早会恢复记忆,她是六界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绝不可能跟仙门有任何纠缠。

    但现在,他只是想警告一下月宛,不要欺负洛拂笙。

    月宛惊愕抬头,将信将疑的目光却不敢直视楚令。

    她虽然被保护得很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心思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她从来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她好。

    正如当初的空青若不是得了她父母的相助,让自己躲过九死一生的天劫,又怎会愿意收她为徒。

    津度亦是如此,若不是他为了展现自己尊师重道,关爱同门,又怎会一直对她无微不至。

    所有人,不会没有目的的做一件事。

    楚令既把话说开,她也无需再矫情下去,事得其反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月宛仰起头,光明正大地与楚令对视,只是眼中像含了一抹委屈,“鬼王,此事一定是一场误会,但月宛也不会解释什么,清者自清,鬼王若想用此事要挟,月宛也真的无能为力。”

    “但请鬼王放心,如果鬼王有需要月宛帮助的地方,只要月宛能帮上忙,一定不会推脱。”

    “仙鬼二门虽一直不和,但却同是六界中人,理应共同进退。鬼王说是不是?”

    楚令果然讶了一下。

    不得不对这个女人另眼相看。

    她先是不承认此事,然后又向他示弱,表示自己比他弱小,在他面前无能为力。而后又告诉他,只要他不把此事讲出来,可以任意提条件。

    最后又摆出了大义,以六界一家总结陈词。

    他不得不说,倘若是过去的洛拂笙,恐怕在心计的造诣上都不如这个女人。

    洛拂笙性情直接,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楚令本就没有什么条件好提,但一看不提自己也未免太吃亏了。

    这个女人心计这么深,不能让她好过。

    他谦虚地笑了笑,摊开手道,“暂时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来问仙子要好了。”

    “不过我希望仙子好自为之,不要为难一个小弟子。”

    月宛垂眸淡笑,而后福了福身,快速转身离开。她明白楚令的意思,让她不要欺负了洛拂笙。

    喜忧参半。

    楚令对洛拂笙好,既趁了她的意,又让她更加不甘。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洛拂笙?

    *

    纷沓而至的声音令洛拂笙头疼欲裂。

    小囡是谁?

    它们又在叫谁?

    是她吗?

    还是这妄壁中惨死的冤魂。

    洛拂笙抱紧了脑袋,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这么晕了过去。

    玄遥醒来时,这妄壁中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他好像在与引魂暗中较劲,只是这一刻他胜利了。

    他比任何人反应的速度要快,清醒的速度也要快。所以在醒来的一瞬间,他就发现洛拂笙倒在了地上。

    玄遥记得自己不曾对她做过什么,更不知道她为何会晕倒。

    玄遥探了探她的脉象,好像是受惊过度。

    他冷静地环视了一下周围——

    妄壁中的云雾渐渐淡去,四周的空虚反而在起伏涌动,好像野兽的肚皮,一鼓一鼓地喘息。

    他知道此处不宜久留,必须先出去再说。

    玄遥抱起洛拂笙,正准备抬步。

    周围的幻景像幕布般拉开了一片光亮。光亮的后面,出现了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

    玄遥猝然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已经认出,这个小女孩就是洛拂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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