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可以明显感觉得到,头顶的太阳位置早已发生了变化,洒满阳光的树林如今也不再是最初模样。

    宋云初没有时间概念,只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好久,从日上三竿到日头偏西。现在有两条路摆在她面前:一是继续前行寻找草药,二是原路返回,二者现如今对于宋云初来说同样困难,可她在抬头看向西边的太阳后,还是毅然决然决定选择第一条路,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不想半途而废而已。

    “开玩笑,这点运动量能难到我?我可是成功熬过三场军训的人,运动量肯定没话说。”宋云初虽如此说,但也阻挡不住她此刻气喘吁吁,甚至有一瞬间她都在后悔,为什么要进入树林?又为什么要让她闻到草药味?

    就算是闻到了草药味,她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草药?散会儿步散散心回去不香吗?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趁天色未暗,就还有机会。

    她停下脚步,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扶在树干上休息,低头扫了一眼,裙摆以及鞋袜上不知何时沾了十多个苍耳子,却也无心理会,她现在的心情已经无法支撑她弯腰把它们摘下来了。

    休息够了再接着寻找,药香渐浓,宋云初心中大喜,如此浓郁的药味,若不是离得不远,便是近在眼前了。

    她加快脚步,跨过林中枯木,可谓是翻山跃林,终于在拨开一人高的杂草后寻到了心心念念的草药。

    那是一片三七,成片成片生长在树林的最西边。宋云初环顾四周,三七往后的地方依旧是一片树林。她已经没有力气到前方查看了,跪坐在地上,检查三七的成熟情况,确认成熟后将其中一根三七拔起,靠近鼻子细细闻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这里的三七应是有些年分了,个头是个顶个的大。

    宋云初喜不自胜,双腿的酸软此时出现,此时天色见晚,她也因此摆烂:歇会儿,歇会儿再走。

    刚瘫坐在地上没多久,隐约听到有人声传来,数量还不少。宋云初四下观望,猛然瞥见自己来时的方向有几束隐隐火光。

    声音渐近,宋云初听出是梁翀的声音,他此时正高声呼喊着她的名字,云初,带来的小弟也高喊着夫人。

    宋云初举起手臂,大幅度挥舞着,同样以高声回复到:“我在这里!”

    一声不行,那就再喊几声。

    梁翀很快听到了她的声音,他的方向慢慢静下声来,像是在仔细聆听她声音传来的方向。宋云初再次呼喊,梁翀回应了一声,之后便看到火光跃动,正快速朝自己这边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宋云初此时的心也越跳越快,不知是为何,此刻她很渴望见到梁翀,马上想见到。

    梁翀的身影闯入视线,他见到宋云初的第一秒,便是冲过来一把搂住坐在地上的夫人,双臂收紧,生怕一松手怀中的人便消失不见了。

    宋云初当时懵了一会儿,知道小弟提着灯笼跑过来,她才感觉到有些尴尬,轻轻戳了一下梁翀的腰,示意他放开自己。

    梁翀会意,松开不知是何缘由面红的宋云初。他看到宋云初衣服上的苍耳,以及满手的泥土,不由道:“你来这里干嘛?为什么不让人跟着你,我回到寨子见你不在,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面前的人紧皱眉头,握在手臂上的手也随着话语逐渐握紧。温暖厚实的手掌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使宋云初的面部逐渐升温。

    她轻轻推开手臂上的手,反握回去并且轻拍安慰:“本就是寨子后面的树林,我没想那么多就进来了。你看!”她举起握着三七的手,举在梁翀面前骄傲地展示,“我在林里发现了这个!”

    想象中梁翀惊奇好奇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他定睛看清楚宋云初手中的东西后,习以为常道:“这怎么了吗?”

    见他表现如此平淡,宋云初有些情绪,她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梁翀也紧跟其后。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在林中发现的三七!这是草药!”

    梁翀还是一脸平淡,点头道:“我知道啊,这不是咱家的吗?”

    此时宋云初的表情正是希望看到梁翀做出的表情,她一脸震惊,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啊?”

    梁翀继续道:“这片三七地是我们寨子的,不止这里,在后面的所有草药,都是咱家的。”

    *

    宋云初的震惊一直持续到被梁翀抱回清云寨,她坐在床边,梁翀正半蹲在地上为她把裙摆和袜子上的苍耳子摘下来,结束后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道:“这件衣服换下来让荣婆洗一下吧,还有这鞋,不出意外应该是不能穿了,我找人再帮你做几双。”

    见宋云初依旧呆着不动,梁翀侧头查看,只见她目光呆滞,眼神早已不知飘向了哪里。他伸手在宋云初的眼前挥了几下,尝试叫了她一声,宋云初这才神游回来,询问了一路上的震惊:

    “林里的草药真的是咱们家的吗?那为什么里面几乎没人进去呢?为什么你不利用草药做些生意呢?”

    梁翀轻笑一声,将外衣脱了下来提在门口抖了抖灰再进来,一边把衣服挂在衣架上,一边回答:“那片草药田是我曾祖父留下来的,他当时让我父亲继续行医治病,治理草药。而我父亲却因为当年流匪横行,行医实属艰难,为保命这才选择放弃行医,走上了山匪这条路。”

    “而我在出生后不久,我爹并重离开,留下我和我娘。我娘是农民出身,不懂药理,但是对种地颇为研究,所以那片草药地都是我娘生前打理的。”

    “我没有学习过草药相关,所以一直拿那片草药没办法,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好那片地。”

    宋云初听着梁翀讲述自己的故事,他的表情虽轻描淡写,但语气却流露出了可惜与无奈。

    林中的那片草药田,光三七的占地面积便不容小觑,更别说其他还未见到的草药。如此广阔的田地,想必梁翀家自他父亲之上世代行医,可惜天时地利人却不和,被迫放弃传下来的土地,当起了人人恐惧山匪。

    接触到宋云初惋惜的眼神,梁翀释然一笑,坐在她旁边搂过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到:“我们现在这样不是也很好吗?庆幸有了一位明君,也庆幸我在大肆搜查山匪之前遇到了你。”

    听到这话,宋云初忽一心动,抬头看向梁翀,他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目光从她的头发,到额头,再到眼睛、鼻子,最后落在了烛光映照下的朱唇上,慢慢靠了过来。

    宋云初见状,心中毫无挣扎地推开了靠近的男人,双方保持了许久的尴尬。宋云初还没想好推开她的原因,因为她不知从前云初和梁翀的夫妻间的相处方式,方才的猛然拒绝,会不会有些人设OOC了?

    梁翀的眼睛里写满了“怎么了”,他有些不解,但在接触到宋云初的眼神后,他恍然大悟,连忙道歉:“对不起夫人,我才意识到你的身体刚好转,是我鲁莽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省了宋云初不少事,她莞尔一笑,“无事,我没有怪你。”

    梁翀笑着再次靠近宋云初,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后便起身离开了,留宋云初一人待在原地。梁翀刚一离开房门,宋云初心中的小鹿就又出现了,左右横撞着,搞得她坐立不安。

    她站在门口吹着晚风,手捂在胸口上试图保持平缓呼吸,多个深呼吸后发抖的身体稳定下来,她吐了口气,道:“云初啊云初,你男人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把持得住的。”

    “夫人在说什么?什么把持得住?”忽然出现的声音让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跳又狂跳起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跳。

    宋云初朝传来声音的方向查看,一位五十多岁的夫人走了过来,正用围裙擦着手。

    此人应该就是梁翀口中的荣婆了,因为放眼整个寨子,这是唯一一位年长的女人。

    宋云初笑着回复到:“没什么,您找我什么事?”

    荣婆指了指身后的膳堂,道:“寨主在膳堂等您去用晚饭呢。”

    宋云初道过谢后朝膳堂走去。

    膳堂一分为二,左边的虽小些却豪华一点,右边的虽然大但是少了些左边的味道,类似于一个大饭堂,里面摆放着长桌和木凳,寨中小弟们都已经入座吃饭了。

    梁翀此时正在左膳堂中将饭菜端到桌上,见宋云初到上前将她牵进左膳堂。膳堂内还有一左一右两位丫环,一人手中端着打湿的布,一人手中端着漱口的茶水。

    丫环见主人入座,上前将布举到他们跟前,二人依次擦手,接着拿起筷子吃饭。

    为了照顾刚恢复的宋云初,梁翀特意熬了一锅白粥,剩下的菜也只是普通的炒青菜、蘑菇。宋云初此刻很想说一句话: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荤腥了......

    宋云初拿起勺子喝粥,旁边的菜碟上多出来一根青菜,是梁翀夹来的。他手指纤长且有利,宋云初此时想起了他抱着自己的时候,从手掌传来的温度到现在都没有散去,再一想起感觉更加炽热了。

    眼神不由自主地跟随着梁翀收回的手而去,本想着多看几眼他的手,却被手背上的伤口吸引。

    伤口比较长,却不算深,几乎是再不处理就要愈合的程度,可随着烛光,昏暗的光线下这条伤口却骇人得很。

    想都没有想过,宋云初关心地问道:“你手怎么了?”

    梁翀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抬起眼皮轻扫了一下,道:“没事,不小心被划到了。”

    虽然的确是小伤,可宋云初心中总是觉得,那是梁翀为了找自己进树林里被划伤的,难免有点过意不去,“我带了三七回来,一会儿帮你处理一下吧。”

    这回梁翀骨子里的“无所谓”劲儿并没有出现,并且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若有所思,道:“好像有点严重,那就麻烦夫人帮我处理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睛都亮了,如果没有蜡烛,那现在的照明物一定是他的两个眼珠子。

    这一刻,宋云初觉得自己好像是掉入了什么陷阱,“羊入虎口”应该是可以形容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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