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

    马车下邸时记金店。

    朱氏连忙用手肘推了推正在敲算盘的李富贵,眼下店里没人关顾,两个人无所事事的抠脚指抠了好几天了。

    李富贵顺着朱氏的视线,眯了眯眼睛看过去街道。

    时璋先下马车后朝瑛娘伸出手心看着她,瑛娘表现出些许犹豫后还是牵住了。

    刚刚马车上那一幕已经叫这个少年伤透了心。

    她不能再伤他了。

    时璋满足的牵住瑛娘的双手,扶着她小心翼翼下马车,这一幕放在外人眼里足够讨论。

    “欸?这不是赵家那个三小姐瑛娘吗?旁边那个是时煜?”

    “好像是!”

    “这两人还是登对啊!”

    李富贵一见时璋那张脸,赶紧放下手里的算盘,笑盈盈的跑出来迎接:“大少爷您今儿个怎么亲自过来店里了?您不是在备考吗?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时璋一双阴沉沉的眸子盯着他后背发毛。

    李富贵心想:我刚刚说错什么了?

    瑛娘纠正道:“他不是时煜,他是时璋,你认错了。”

    “二……二少爷?”李富贵腿软往后退了两步,“二少爷不是已经死在山匪手里边了吗?怎么……”

    朱氏赶紧看了一眼烈日当空的阳间气氛,夫妻二人不知不觉额头间已经是大汗淋漓。

    时璋皮笑肉不笑:“我没死。”

    “没……没死啊。”李富贵稍微缓了一小会才好过来。

    其他看客纷纷议论道。

    “竟然是时璋回来了?”

    “这个瘟神转世他回我们清河来干什么?!”

    “难怪最近山匪猖獗,感情是瘟神回来了,真晦气啊!”

    “这种人不死了活在世上只会祸害人!”

    “……”

    街坊邻居说话从来不会避着人,只是这样恶毒的言语对时璋来说早已为常,而他们还以为面前的这个男人还和小时候一般,无法反抗无法报复,所有更加不会有人注意到少年双目里恶狠狠的恨意。

    李富贵将二人请进去,目光又打量了时璋许久:“二少爷没事了?”

    “是母亲准他来的,以前的事情母亲都忘了,你们也不要再提了。”瑛娘解释道。

    李富贵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什么意思,看样子老夫人是不打算追究瘟神的事了。

    既然不是大少爷,那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想着李富贵挺直腰板。

    瑛娘上楼看账本,多福想要给瑛娘倒茶,却发现壶里已经没了水,于是提着空茶壶下楼吩咐:“你们去打壶茶水来!”

    朱氏接过走到李富贵跟前:“楼上真不是大少爷?”

    朱氏是李富贵的续弦,从前从未见过时璋,兄弟二人长得太像,她看了都觉得恍惚。

    李富贵倚在柜台前,眉眼间满是鄙夷:“可不就是那个瘟神转世!”

    “那我们怎么办?”二少爷的这个身份叫朱氏拿不定主意,“我们是不是应该对他客客气气的?”

    “一个瘟神转世,我姐恨不得掐死的货色,怕他干什么?”李富贵撇着丑恶嘴脸,“不用把他当回事。”

    “那我心里头有数了。”说着朱氏脚步轻松的拎着壶去后院打水。

    多福一抹那壶冷的,她生气的给壶推回去:“茶怎么是冷的?你莫不是根本就没烧吧?从后院那口井打的冷水来糊弄我们?”

    瑛娘听见外面的声音,手里的瞬时笔停住,她凑起耳朵细听。

    “你这小妮子好生难伺候!这茶你爱喝不喝!自己烧去吧!老娘懒得伺候你们!”

    “你……”多福拉住她不许走,说什么也要理论清楚,因为这也不是朱氏第一次这样对她们了,“我刚刚分明就看见你在后院井里打的冷水,兑了点茶叶拿过来。”

    被人当众拆穿朱氏脸上绷不住,不过她依旧不肯站定挨打,一把推得多福摔在地上:“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叫嚣。”

    多福年纪小,红着眼睛瞪她,朱氏拍了拍被她抓皱的袖子,露出一副市侩的丑陋嘴脸:“瞪什么瞪?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也不看看你背后的是什么人!她在我面前啊,连个屁都不是!时家的大少奶奶又如何,见了我,不照样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句舅妈吗?啊呸!”

    “你……”

    瑛娘掀开帘子出来,看着楼道上的二人,别看她平日文弱,可一旦发火,也绝不是好惹的,一时间朱氏见她眼神都有些发怵,多福从地上爬起来跑去告状。

    “小姐……”

    朱氏笑了笑:“哟,大少奶奶又有什么吩咐吗?我年纪又大了,弯不得腰,伺候不了,大少奶奶要是不想在这儿吃苦受罪,就趁早的回时府,别再这儿活受罪,你这花容月貌的,在床上出点力就行了,大少爷肯定乐意养着,也不需要出来抛头露面的。”

    “你……”

    瑛娘摁住多福走过去:“那我倒是想问一问近来店里的生意了。”

    “店里生意怎么了?”朱氏心虚的往后退。

    “店里已经近半个月没有盈利了,”瑛娘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一字一句都稳当,让人竟有些怯,她将账本甩在朱氏身上,“你们两个就是这么照看我时家的店面的?”

    朱氏:“……”

    朱氏发抖的站在原地,眼珠到处乱飘,却回不上一句话。

    李富贵匆忙爬上楼梯,看了一眼气头上的瑛娘,然后笑嘻嘻捡起地上的账本,热情喊她:“大外甥女,您这又是何必呢,店里的生意也不是我们搅黄的,人家不来,我们也总不可能去外面抓人吧。”

    “生意做不好,就该好好想想主意,怎么让生意做起来;而不是想方设法的赶我走,李二舅,您说我说的话在理吗?”她的眼神温婉中透着一股锋利。

    李富贵当即点头:“在理在理。”

    “还有,我时家,不养闲人,”瑛娘一口一句“我时家”,也是为了让这两人摆正思想,说到底她才是时家的女主人,他们一个外人还不配在她面前叫嚣,瑛娘锋利的视线盯着朱氏被骂怂的脸,“生意做不好也就算了,如果连茶都不会煮,我看也没必要留在这儿了。”

    朱氏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李富贵在中间调和:“哎呀大外甥女,都是一家人,这话可就说严重了些吧。怎么说,你二舅妈也是你长辈,哪有你这么使唤长辈的,要是传到老夫人耳里,怕是要觉得大外甥女你不懂事了。”

    李富贵这话也是在变相的用时母威胁她。

    瑛娘在时母面前表现得一直是温婉贤淑的形象,要是今日这事叫人添油加醋的传到老夫人耳里,再加上李富贵又是时母的娘家人,时母但凡不通情达理的,很有可能她的好形象就要保不住了。

    瑛娘只好软下性子:“二舅,我也不想搞得这么难堪,只是现在母亲交给我打理金店,而店里的生意不好,我压力也很大啊。”

    李富贵脸上笑嘻嘻,心里早就问候了她全家:“少奶奶说得是,我们这就去煮壶新茶,您好好想想对策,要赶紧恢复生意啊。”

    说完拽着朱氏的胳膊强行拉着她下楼去。

    后院朱氏不服气:“没想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竟这么厉害!”

    “可不厉害么,竟然敢用店里的生意来威胁我,我难道还是被人吓唬大的?”李富贵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个起死回生术!”

    瑛娘倒是不会起死回生术,她只是比较懂女人的想法,她过目了这些天的进货单,又去柜台检查了发簪的样式。

    时璋撑在柜台上看她:“嫂嫂心里头有主意了?”

    “我听说近来大家都很爱去光顾隔壁街道的一家店,”她说,“我想偷偷潜入那家店里看看。”

    “那我陪嫂嫂去。”

    瑛娘摇头:“不必。你去了他们必定认出来,肯定不愿意让我们看他们的新货。”

    多福道:“可是他们必定也认得出小姐啊。”

    这倒也是!

    那可怎么办?

    时璋看着她乖巧的脸蛋,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几乎想象不出她骂人的模样。

    “嫂嫂可有听过易容术?”

    瑛娘看过去,少年的脸与时煜有八分像,剩下的那两分差别就全在那一双眼睛上了,他的眼睛不似时煜那般温和,反倒暗暗藏着股劲。

    “倒是听说过,难不成你会?”

    “略懂皮毛。”

    “嫂嫂可需要我的帮助?”

    他撑着柜子不知何时面孔已经放大在她跟前,眼底的笑意更深。

    她老实回:“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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