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屋中静悄悄的,闻徽的眼神先是冷僵,面色微顿,紧跟着眼睫毛轻颤了一下。想起那对姐弟,她真有了杀人的冲动。

    恰如其分的氛围渐而僵住。

    席言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他站起来,圈住她埋进她发间,她身上的气味总是让他觉得安心,但现在他有些不安。

    “姐姐,你说话。”

    他紧了紧沉默的女人,语气甚至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闻徽才恍然回神微垂的眼皮抬了一下,又垂落,视线落到房间任何一处,匿下了阴晦的思潮。

    她蹙着眉:“她喂你你就喝,这么听话?”

    席言抱着她,默默听着受着,等她说完了,才一派纯净地道,“我错了。”

    态度虽好,却对闻徽不管用,她扯开他几分,仍然板着脸:“你哪错了?”

    不让他抱,席言心像有虫子啃噬,稳住呼吸,勉强猜道:“不该喝别人女人给的东西。”

    “还有呢?”

    “不和陌生人离开。”

    闻徽没有温度地笑,他回答问题倒是满分,可惜现实中步步踩雷。美眸撇了一眼他发红的眸子。“你要去医院还是浴室。”

    她仍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人能使她的心绪搅动,冷言冷眼,那模样落在席言眼里真是坏透了。

    席言咬牙,迟疑良久,才道:“闻徽,你不是喜欢我的脸吗?”

    拉着她的手覆在他面庞细细摩挲着。他低下漆黑的眉眼,“18岁的席言,送给你,你要不要。”

    他的成人礼,是作为礼物送给闻徽。

    她微愣,怔怔地望着他,伴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情绪。

    闻徽静静端详了他半响,她弯着嘴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眸,眼底是无尽的笑意,才慢慢说了一句:“我不负责,你也要送吗?”

    一句话,把席言彻底浇了个透心凉。

    闻徽遗憾地捧了捧他的脸,笑得妩媚又薄情:“不愿意,就别来招惹姐姐。”

    席言眼神温润,似有水光。“我愿意的……”

    他只是有点伤心。

    闻徽笑:“是吗?那等我有空给你打电话。”

    席言脸色微滞,冷锐的痛楚在心间蔓延开来,她把自己当什么,嫖客吗?

    他放开了她的手,敛下眉眼:“闻徽,我又让你觉得烦了是吗?”

    烦到说一些奇怪的话来推开他。

    “我怎么会烦你呢,你也说了我喜欢你的脸,年轻的色相总是能让人垂眼几分,我也不例外。”闻徽不急不缓地道。

    席言静静凝视她。

    这似乎不足以让席言表情失控,但他确实有些失望写在眼底。

    闻徽独特,清傲,他心中的天鹅,如今这只天鹅亲自告诉自己,她的确喜欢他的脸。

    仅此而已。

    “我偏要和你扯上关系呢?”他垂眸落寞。而后他又问:“你打算怎么对我,情人,还是玩具?”

    闻徽只轻轻地皱眉,“怎么,愿意当情人?”

    她的态度宛如一把尖刀,毫不留情的刺进他的心头。席言神情悲悯:“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可以?”她冷笑:“不是你自己上赶着来的吗?”

    他心口蓦然窒住。

    她还在继续说:“明明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让你离我远一点,结果你非不听,那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可能一直佯装冷脸娇柔造作说对你没兴趣吧?既然都是成年人,最讲究你情我愿。你愿意的话就把自己打上蝴蝶结送给我。”

    席言静静与闻徽对视,终于察觉到她眼底的玩味,心陡然坠落,僵硬过后。他站直身体,挺起脊背,让自己恢复平静:“我知道了。”他声音带着自嘲:“蝴蝶结没有,你现在要拆吗?不拆的话我要睡了。”

    他已经放低了自尊,给她选择。

    良久,她勾起唇角,只抬眸看着他。席言看见自己的身影映在她的眸底,清楚又模糊。

    片刻后,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外面走。

    席言蓦然一颤。

    他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夜色浓厚,走廊的灯光并未打开,黑暗中,只能看见闻徽清疏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垂放在身侧的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席言定定的立在那里,眼尾泛起暗红,眼眶有了湿意,心底透着伤痛。

    她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深深呼吸,他颤抖着眼睫闭了闭眼,在睁开的时候,脚步已经朝着楼下奔去了。

    在前院追上了她,他的步伐却越来越慢。

    直到最后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走得越来越远。

    少年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在寒风中眼底一片死寂,显得脆弱又寞落。

    闻徽穿过前院,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淡,最后全无声息。可她知道,他还站在原地。

    她紧紧掐着手心,眼角却浮现苦笑。他为什么就是这么执着呢?他的心不会痛吗?她明明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过他了。

    闻徽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在席言这件事上,她过于瞻前顾后。

    犹豫太多是因为惧怕失去,她不能失去什么?闻徽苦苦思索,得出的答案又令她失望。她判决自己是一个世俗而刻薄的人,面对爱情,她不能失去的是前途和一份薪水。可对她这样自小憋着一口气用功读书,牺牲玩乐,视成绩如养分的底层少女。她惧怕因为一时的虚幻,错失了来之不易的机会。

    生意场上,闻徽见过得故事太多了,好东西都有代价,席言太珍贵了,如果她想要私藏,就得拿出她所有的筹码来交换。她的筹码已经是目前这个年纪她能拿到的极限。她愿意吗?她又开始思前顾后,犹豫不定。

    可是席言,不是命运白赐的礼物,他有价格,他要她的爱,明码标价。

    这份礼物所带来的连带后果是她不想也不能承担的。她对不能完全掌握的东西有所顾忌,他是席言,偏偏是席家人,哪怕他是一个普通人……

    她拉开车门,将自己包裹在车身内,窝进座椅里,垂着脑袋埋在方向盘上,缩回了自己的世界。平复情绪后,她在心底告诉自己。

    不要为席言软化自己的心。

    可视线却忍不住去看那道身影。

    真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她轻嗤。

    她始终望着窗外,静静隔着车窗看他。

    固执,她又在心底叹息。

    闻徽错开眼不去看他,那眸子里或许装着无尽的受伤,神情变得落寞和委屈。她沉默地坐在车里,听到了冷冷的夜风吹过的声音。

    凉气和冷意刮过车身,留下一阵细微的声响,闻徽缓缓睁开双眸,启动车身。

    席言看着车身启动,眼眸微闪,微不可闻地笑了笑,是自嘲。身上的血液随着寒彻地冷风一点点地凉下去,连带着那点内心深处的躁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转身往回走,极力维持步伐稳定。

    姐姐,再见……

    夜晚临近十二点,南市阴风寒寂。夜晚有鸟在稠密的干枯地枝头鸣叫。有女子熄灭车身,从车上下来时侧脸美的惊心动魄,长发被夜风吹得也凌乱了几分,只见她快步踏进别墅前院。

    客厅内部,空荡寂静,唯有风声贯彻耳边,她走上前拉住失魂落魄的少年。

    “席言……”

    他面色苍白地转过身,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艰涩的嗓子发疼,他长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她回来了吗?

    一切都显得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四处窜动。闻徽的呼吸近在咫尺,她仰首靠近那清寒皎月。

    世界陡然无声寂静。

    席言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显然是愣住了,她的吻法有些青涩,失去了往常的冷静。他低眸看她,她的睫毛亦在微微颤抖。

    她退回原地,沉静地看他,她的声音平和,低沉,含而不露:“席言,别为我伤心。”

    他不懂。

    不懂她的去而复返,也不懂她的这句话。

    却有些双目发红。

    她终归还是对他心有不忍,对吗?

    她拉着他往楼上走,他什么也没有问,就听话地被她牵着走,她的手指温和而小巧,包裹住他的手掌,冷到没有知觉的手被她渐渐温暖,他被转移注意力凝着神盯着看,终于是笑了。

    卧室,她用手背抚了抚他的额头。

    催他去浴室洗澡,他不动,目光痴缠地盯着她,仿佛他不这么盯着她,她立马就会离开,消失不见。

    直到感觉身子被搂住,他被温暖的怀抱锁住,她用拥抱安抚他,那么紧紧地抱着他。

    “听话好吗?我不走。”

    现在的他像一个意识迟缓的小朋友。

    睫毛颤动了一下,他回抱她,在她肩头蹭了蹭,有些失神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动。

    他似乎沉浸在了一种情绪当中,没有缓过神来。

    闻徽无奈,只得牵着他走进浴室,帮他放好热水,离开浴室前,注意到那双漆黑的双眸深处隐藏着深深的担忧和不安,她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给予他安抚:“我在外面等你。”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捏着她的手。

    “不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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