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简鸽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惊愕地看着奥列格，半晌后才回过神来。“你真的好幽默。”她“哈哈”笑了几声缓解尴尬。
奥列格嘴角带笑，表情却很认真：“我没有开玩笑。”
“哈哈哈，”简鸽又笑了几声，“你这样更好笑了。”
奥列格摊手：“你怎么会觉得这是玩笑呢？”
“谁会跟才认识一天多的人表白啊？”
“很奇怪吗？”
“不奇怪吗？”
“不奇怪，因为我清楚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你为什么喜欢我？”简鸽又好奇又好笑，她从玛格丽特那里得知奥列格过完暑假上大三，以此推算出他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上下，那就比她小了整整五岁，还是个不算成熟的成年人。
“首先，你很可爱，也很漂亮；其次，你很单纯直接，也很有个性；最后，我相信缘分。”奥列格一一列举出原因。
听到奥列格说的话，简鸽在脑海中尽自己最大可能准确地翻译出他的意思。
有个性？她不认同，从小到大，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对她的评价最多的就是安静、不善言辞、腼腆以及内向，是那种扔到人群中完全不会被注意到，立马被遗忘的存在。
“你错了。”她摇了摇头，“你说的根本不是我。”
“噢！Amelie，你太小瞧我了。相信我，你就是我说的那样。”奥列格坚持己见。
地域带来的个体差异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精致。
简鸽额头冒出了一些汗，顺着额角缓缓流下。“奥列格，你真的完全不了解我，所以你的喜欢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她说。
奥列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可是，就算如你说的那样我真的不了解你，那又怎么样呢？我喜欢你和是不是真的了解你冲突吗？”
“不了解的喜欢只是暂时的，你喜欢的是你想象中的我，可爱、漂亮、单纯、直接以及有个性，但是我并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你喜欢的并不是真正的我。”
“你太不自信了。”
“这不是自不自信，这是现实也是事实。”
“如果，”奥列格转头看着简鸽，“是你那位朋友说喜欢你呢？你也会这样吗？”
怎么又扯到向林深身上？简鸽扭头望向窗外，闷声回答：“他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会这样。”
话题因为后座的动静终止。
程橙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看向坐在正副驾驶座上的两人，问：“姐姐，我们到哪了？”
简鸽用英文转述程橙的问题，奥列格看了眼车载屏幕上的地图位置后快速给出附近标志性地标的名字。简鸽并不了解圣彼得堡的地形，准备将答案输入手机查找中文翻译时，李倩芝忽然开了口——
“我们现在在Narva Gate博物馆附近，距离滴血大教堂还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
闻言，程橙手捂着唇打了个呵欠，含糊不清地说：“那我再睡会儿。”话音将将落下，她已经重新阖上了眼皮。
后座再次恢复安静。
简鸽收回视线，与坐在驾驶座后面的李倩芝相视一笑。李倩芝用嘴型无声地问：“姐姐，你睡了吗？”
“没有。”简鸽摇摇头，无声地回，“我不困。”
李倩芝点头，瞄了眼开车的奥列格，想起自己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可具体说了什么她并没听清，极度的困倦打败了她的好奇心。
“我和橙子聊到凌晨三点多才睡，”她忍不住打呵欠，“我也再睡会儿。”
简鸽比了个“OK”的手势，见李倩芝闭上眼后，她才转回身去。
困意在不经意间袭来。
简鸽看着道路前方，眼皮慢慢不受控制，一点点加重，意识倏然有些飘忽……眼睛刚刚闭上，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声，将她迷糊的意识拽回现实。
群里有人吱声问他们几个人还有多久到滴血教堂，简鸽估摸着时间回复：【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孙源立马回了消息过来：【我们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简鸽转头看奥列格：“他们还有五分钟就到目的地了，需要问一下他们在哪里集合吗？”
奥列格回道：“不用，出发前和玛格丽特说好了在教堂附近我们常去的那个露天停车场入口集合。”
“OK。”
简鸽低头继续回复孙源刚刚那条消息：【好的，一会儿见。】
孙源很快发了一张比着OK手势的猫猫表情包过来。
简鸽顿时想起土土，向林深妈妈养的那只猫。
退出聊天框，视线很快落到向林深的微信头像上，他的头像就是土土。脑海中再次快速复盘昨晚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可一圈想下来，她依旧想不通向林深态度突然改变的原因是什么。
“或许应该问问本人。”
脑海中浮现这句话，简鸽点开他的聊天框，手指熟练地敲击，很快敲出一句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深吸一口气，按下发送，她的心在消息送出的瞬间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起来。
不到十秒钟，消息弹出：【什么？】
比预想中更快地收到了他的回复，简鸽稍稍松了口气。
【你心情不好？】简鸽有些忐忑地打出这几个字，然后发送。
【没有。】
向林深的回复很简单，只从这两个字简鸽就能想象出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骗人！
简鸽咬住下唇，继续打字：【是吗？我怎么感觉你今天不太对劲。】
向林深：【真的没有【微笑】】
简鸽顿了顿：【好吧【微笑】】
向林深【嗯【微笑】】
直觉不会骗人，人才会骗人。
简鸽不再自讨没趣，收了手机，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恼人的事情。
另一边，向林深低头紧盯着他和简鸽的聊天界面，视线固定在简鸽最后一条消息上面，手指时不时轻点一下屏幕以防它变暗，打出的一句话在输入框中并没有按下发送按钮，线条在不停闪烁跳跃中——
【简鸽，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发生了一些事，但是这些事我不能告诉你，我不想你担心。】
他曲了曲指头，在退位键停留几秒后按下，打出的字一个个快速消失，直至输入框恢复空白，他的手指依旧没有收回。
孙源察觉到向林深的反常，小声问：“阿深，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向林深毫不犹豫地按下锁屏按钮，随即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他扭头看向窗外：“没事。”
孙源看着向林深的后脑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暗暗说道：“这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孙源的直觉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在莫斯科那几天，向林深几乎一直黏着简鸽，就好像长在她身上的小尾巴，可今天他突然一反常态，刻意疏远了他与简鸽的距离。简鸽也因为向林深的态度没有主动和他进行交流，两人就好像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
吃瓜群众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心有灵犀地拿出手机迅速拉了个小群进行八卦分享。
微信昵称为果粒橙的用户第一个发言：【他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用户“为有源头活水来”回复：【看着像。】
用户“安全第一”发言：【橙子，你不是说不是吵架嘛？】
果粒橙回复：【我以为我猜对了，可看他们俩的样子绝对是吵架了！】
用户“芝芝麻薯”发言：【我感觉不是吵架，他们俩都不像是会吵架的人。】
用户“及时雨”回复：【我认同倩芝的话，肯定不是吵架。】
用户“你相信光吗”发言：【你们在说姐姐和阿深吗？】
众人看向许熠，翻了个白眼。
果粒橙回复：【你才看出来啊？！】
你相信光吗回复：【哈哈，我看他们俩不在群里。】
众人再一次看向许熠，又翻了个白眼。
安全第一发言：【倩芝，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不是吵架？他们俩这状态就和我爸妈吵架之后一模一样，谁也不搭理谁。】
芝芝麻薯回复：【直觉！】
果粒橙抬眸看了眼话题的主人公：【肯定是向林深有问题！早上问他要不要和我们一车，他居然拒绝了！】
为有源头活水来：【阿深咋啦？没道理呀，他前几天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着姐姐。】
及时雨：【问题肯定出在阿深身上，但具体发生了啥，除了他们俩谁也不知道。】
安全第一：【我想我知道！】
众人抬眸看向郑怡安，眼里有惊讶和好奇。
【快说！】
【快说！】
【快说！】
【快说！】
整齐的四条消息出现在屏幕上，郑怡安快速打下一句话：【刚刚在车上，我迷迷糊糊听到了奥列格说的话。】
果粒橙：【什么？】
安全第一：【他说他喜欢她！】
及时雨：【我去！！这么劲爆！！难怪今天奥利给摇身一变成了新的小尾巴。】
安全第一：【你们都没听到？还有，人家叫奥列格。】
及时雨：【哈哈哈，听着不是很像奥利给嘛！我听是听到一点，但是我英文水平你们又不是不清楚。】
芝芝麻薯：【我也听到一点，但是太困了没仔细听。】
果粒橙：【我一点也没听到【打呵欠】】
及时雨：【所以是因为奥利给，阿深才闹别扭？【疑惑】】
为有源头活水来：【肯定是！】
孙源抬头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李倩芝，只见她眉眼含笑，丝毫没有异样，他稍稍提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及时雨：【这一直不说话也不是办法，得想想看怎么化解他们的别扭。】
果粒橙：【你们找机会好好和向林深聊聊，姐姐没毛病，不需要我们干预。】
及时雨：【行，包在我身上。】
陈澍生信心满满地打开了和向林深的聊天框，斟酌过后打下一句话：【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消息发送成功，过了十几分钟那边才回消息过来：【什么？】
陈澍生勾了勾唇角：【奥列格和姐姐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