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懦夫

    王爷抖抖身子,打结的毛发散开,头顶的那片湿润差不多被甩干。

    得到主人命令一把叼起地上鸭子的后颈,走到解北跟前。

    姜恬四肢和身体自然垂在空中,没有力气再动一下身体,微微抬头看向解北。

    这次的眼神和往常的依赖不一样,充满恐惧和未知。

    解北没拦她来这个地方,自然知道她知道了什么,屈身把她抱在怀里,头微偏,亲了亲她的头顶,“已经没事了。”

    鸭子的脸贴上他的胸膛,不一会,便湿润一片。

    袁朗和罗世墨此时也察觉到这只鸭子和刚进来时截然不同的情绪。

    “它……”

    还没等他们开口慰问,解北先行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了,随时联系。”

    这回和他相见匆忙,罗世墨甚至没来得及和解北叙几句旧,“诶,解北,解北。”

    等他追出去,人早已走远。

    袁朗走近拍拍他的肩,经过刚才的信息交换,他已经把罗世墨当自己人了,“见面的机会还多,而且,我看他好像并不想承认和你认识,毕竟警局这种地方,上面得知了有能力的人,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道理罗世墨懂,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提出他的名字不过就是想炸他一下,错过了这次机会,解北往后怕是不会在和他说一句。

    跳过这个话题,罗世墨问了个一直疑惑的点,“他珍视的那只鸭子什么来头?”

    从他一见它,它就被抱在解北怀里,宝贵的跟什么似的,这鸭子好像还有点通人性,和袁朗说话时他就注意到了。

    会哭,会紧张,不像一只普普通通的家鸭。

    解北不像是会养一只这么可爱动物的人养只阿拉斯加还差不多。

    “不知道。”袁朗早对解北对这只鸭子的喜爱程度见怪不怪,不过还是回想了一番,“好像从姜恬出事开始就跟在解北身边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可能是姜家鸭场的,养的白白胖胖,品种和那些养殖饲养的一样。”

    这么一说,确实有些挺巧。

    罗世墨站在门口,进与不进的分界处,歪头看了眼一人一鸭一狗离去的方向。

    那女孩出事后么?如果他没看走眼的话,解北看只鸭子的眼神,不是对一个宠物的宠爱。

    而是看爱人的。

    从警察局出来,天忽然放了晴,一会下雨一会晴天,反复无常。

    解北牵着王爷在周围转了两圈,找到车,鸭子放在副驾驶,阿拉斯加钻进后座。

    车子启动,路过警察局门口,姜恬不经意朝上面看了一眼,三楼某一间办公室的方向,‘姜恬’靠在窗边,左手手肘搭上窗台,稍稍弯腰,正笑眯眯的对着他们招手。

    随后,在窗台上哈了口气,写下两个字。

    根据轮廓和字形来看。

    【加油。】

    旁边还画了个小拳头的图标。

    等解北掉头往回走,驾驶座正对警察局方向,窗户上的雾气未散。

    【我们的能量不足,不能再靠下蛋与你们联系了,这可能……也是我们与你们见的最后一面,我们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拼尽全力。】

    【接下来,靠你们了。】

    【相信你们,定能全力以赴。】

    【我们与你们,永远在并肩战斗。】

    【为了范围更大的我们。】

    【这一战,必胜!】

    姜恬看完上面有段时间不见的歪歪扭扭蛛蛛爬字体,格外怪想念,内心一片触动,低下头,翅边是分开两半的蛋壳。

    两个字的字迹没有相同的,说明每一个字代表了每一个动物对希望的寄托。薄薄一张纸,压的千斤重。

    这是系统最后一次给她传信了,想到第一次下蛋的恐慌,用时间来算并没有多远,实感却像过了许久许久。

    决战要来了吗?

    “姜恬。”车辆行驶至十字路口,解北落下半扇窗户。

    她抬头看他一秒又低下头,眼神有些躲避,不知道忽然叫她干什么。

    “害不害怕?”

    姜恬眉头一皱,乍然没明白他在问什么,茫然的扎着头,翅中不安的捏碎系统留下的蛋壳。

    好在王爷跟在解北身边这么久,一秒就懂,“主人问你怕不怕死。”

    它说的有些直白,但解北差不多也就这个意思。

    姜恬坦然的摇摇头,“不怕,如果没有它们我在就死在了那场车祸中,哪里知道你为我竟然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我的伤势我看过,魏一珘判断我活不了的,如果……如果不是它们我也不会知道姜家养鸭场原来承载着这么大一件秘密。”

    “如果任由他们继续作恶下去,让那些无辜的野生动物继续受到牵连,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她的语气渐渐坚定,有的人选择活下去,并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一口气。

    有时候生命的意义要比生命大到很多倍。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毫无意义的苟活。

    如果能在她生命消逝之前救出那些水火之中的动物,她就算是死也值得。

    “谢谢你,解北。”

    车子发动,解北握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抖,知道她在为什么道谢。

    沉默半晌,他回答,“那天我不该回学校,该和你一起走的,这样你就不会被抓。怪我,我以为他们是在跟踪我,没想到……目标是你。是我察觉的太晚了,才让他们抓走你,都怪我。”

    解北永远忘不了,他在一件破旧的诊所里找到姜恬的那场景,四周脏兮兮的,姜恬就躺在都不能称之为手术台几张桌子拼接的床上。

    身下是洁白的床单,顶上开着刺眼的手术灯,周围摆满了各种手术器械。

    针管针头扎进姜恬的静脉,脸上毫无血色。

    再晚一秒,再晚一秒那不知名的液体就要注射到她的身体里,幸亏后来检查出来是麻醉剂。

    不然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答应TYN的时间太慢,联系他们费了太多时间。

    TYN早在半年前就找过他,当时他忙着学业,坚持的目标是警校就没答应他们,

    谁知,后面姜恬竟发生了这种事。在最短的时间内,只有他们能找到人。

    警方是不可能的,需要层层手续和查看监控太慢了。

    多浪费一分钟,姜恬的危险就多一分。

    后来为了走和她说那些绝情的话,也是为了让姜恬死心。前路艰险,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会发生什么没人能保证。

    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交代在了那里,他只希望姜恬能忘了他。

    就像在她的生命中,没有这个人来过,他宁愿她恨着他走,忘了他这个人,也不想她每天以泪洗面,为了自己而愧疚。

    当然,最后能活下来是好的,但也从此他因为当年说的那些话变得懦弱。

    先绝情的是他,他也不会回头,就这样两人不咸不淡的处了三年。

    同样,姜恬因为当年的一句累赘,变得胆小。

    他们都是懦夫。

    “不。”姜恬摇摇头,“你救了我两次,一次绑架,一次鸭子,你是我的守护神。”

    就像他的代号一样,Alex,艾尔莱克斯。

    她真自私,因为当年没什么重量的一句话,怨了他那么久。

    “所以,答应我,如果这次我办不到,你帮我完成那些未完的愿望,可以吗?”

    解北握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紧,他又怎么能听不出这副交代遗言的口吻。

    “不可以。”

    姜恬听到与之期待相反的回答,一怔,抬头看他,眼里很是不解,撇撇嘴,“我就这么点遗愿,还不能答应吗?我可以死,那些可爱却要受罪的小动物不行。”

    车子加速,她因为惯性向后靠去,背部贴在座椅上。

    解北手臂绷直,嘴角很平,“你不会死的。”

    车内无话。

    王爷躲在后座,听着二人沉重的话语,和越来越凝重的气氛,大气不敢出一声。

    解北把姜恬和王爷放回家,叮嘱二动物安静待在家,那也不许去。

    出门时,正巧碰上回来的容婉君,手臂上提着几袋蔬菜,“刚回来就出去?”

    他身上外套都没脱,手里拿着钥匙,鞋也没换,雨水味道强烈,寒气扑面,一看就是刚回家。

    “有点事,妈,你帮我照看一下鸭子和阿拉斯加。”

    容婉君把东西放到玄关上,“哦哦,行。”

    “对了。”她想到什么又说道:“你姜叔的鸭场这几天放假,我都不用去了,正好你爸这两天也不太忙,我昨天听你往王婶说附近有个小区要开盘了,到时候咱们过去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婚房怎么着也该买买,我们之前给你准备的你也不一定喜欢,这回自己挑挑看看,听说环境视野,面积什么的都不错。”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解北听到话皱眉,“妈,你说什么?”

    “给你看婚房啊,老大不小的,该准备了,我听说医院里姜恬的状态也不错,你争取早日拿下……”

    解北打断她,“不是这句,上一句。”

    “上一句?”容婉君回想,“你姜叔养鸭场放假?”

    “姜叔说的?”

    “不是。”容婉君弯腰换鞋,“是你姜叔那个弟弟,你姜叔在医院陪姜恬,没空管理生意,这段日子都是他那个弟弟姜盛照看的,说是这几天整顿一下养殖场卫生,上面有人来查,让员工们放几天假,我也正好不用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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