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你病,要你命

    推开警察局宽敞的玻璃门,迎面一阵凉气,袁朗内心却如同浸了火一般,脚步急切,“小章和小于怎么样了?”

    他们两个是警察局今年刚来的警员,很年轻资历尚浅,分在他手下跟着学习,原以为在医院安全防护较严的地方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让他们去历练历练。

    可他忽略了他们面对突发事况应对的程度。

    金武手里揣着单子,见他这般急躁的进来,往里面喊了声邓局长。

    解北停稳车,把王爷牵到警察局门口的老银杏树下,绳子绑在树干上,叮嘱道:“里面你不方便进,在这里好好待着。”

    王爷听话的趴下,嗷呜一声,“姜恬没有绳子,她放在哪?”

    她也同样疑惑,两只大眼望向他,商量道:“我就站警察局门口不乱跑行不行?”

    解北系紧,拉了拉两条绳,“你和我一起进去。”

    ……区别对待。

    姜恬窝在解北怀里,和袁朗一样,进门就被屋里的热气打了个措手不及。

    做鸭第一次觉得鸭毛这么多余。

    金武认得他们,目光扫过解北怀里的鸭子,思索一秒,警察局没有规定不让动物进入。

    “找袁朗是吗?跟我来。”

    领一人一鸭走到门前,敲敲局长的门。

    一个熟悉的声音,“进。”

    里面两个穿着警服,看起来青涩稚气未脱的警员头上围上了一层纱布,低着头正在听训。

    袁朗在一旁想劝也无力,确实是他们松懈职务在先,轻视任务简单不放在心上,再加上对方狡猾,伪装成男护士靠近。

    邓显宏怒火冲天,桌子被拍的啪啪响,“一个个的都干什么吃的?如果今天受害者真的被下毒者灌上那瓶药物,会死的知不知道?低头吃个饭的功夫被人打晕,丢不丢人民警察的脸?”

    “能当就当,不当赶紧走,宜城警察总局不是收废物的,连自己都护不好,怎么保护群众。”

    他抬头瞥视解北一眼,神色缓和些,摆摆手让二人先退下,背手没好气的说道:“三千字检讨,明天中午之前交上。”

    袁朗不解解北走到哪都带着这只鸭子,推过两张椅子到局长办公桌前,“坐。”

    房间有三个气势强大的高压中心,姜恬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缩在他怀里大气不敢出一声,身子蜷缩在一起成球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邓显宏心中余气未消,看解北怀里的鸭子极其不顺眼,“带个鸭子进警察局,鸭子找不到家了?”

    解北顺直姜恬背上的软毛,和局长波动的情绪相反,不紧不慢的开玩笑,“路边捡的,不舍得吃,养肥了再说。”

    袁朗轻车熟路的酌满三杯茶,放到几人面前。

    邓显宏喝口茶摇摇头,回想起当年事,叹息道:“解北,你说你当初上了警校多好,这么好个苗子,成天跟动物打什么交道,不会说又不会笑的。”

    他高二那年,和袁朗连手,一个出头脑一个出力气,硬是凭借自己的实力,破解了宜城市最大的珠宝盗窃案。

    才17岁,正当年少,正是好时光,邓显宏向他们抛出橄榄枝,只要他们警校一毕业,必是宜城警察总局的骨干,袁朗遵循自己的梦想考上警校,一路顺风顺水的来到这里。

    反观解北,当初说什么也不听,高三直接消失,上完兽医专业的大学才回宜城。

    虽说现在的事业也算辉煌,但终归是埋没了一个当警察的种子选手。

    邓显宏越想越想不通,兽医这个点到底吸引解北哪了。

    他额头微低,眸下暗流涌动的情绪遮掩,坚定道:“兽医也没什么不好的。”

    袁朗见气氛不对,急忙扭转话题,“今天的茶不错。”

    边说边朝他比了个眼神,解北顺势会意,拨动茶杯杯肚,“好喝。”

    姜恬感受到他心情的变化,伸出鸭翅不着痕迹的摸了摸他,像是在安慰一样。

    解北手指捏住她的一撮毛,揉揉她的肚子。

    二人小动作,袁朗尽收眼底,面上却不显什么,这只鸭子着实太通灵聪慧了些。

    邓显宏开口,“袁朗。”

    “在。”

    “你去把姜恬车祸案件细节的文档拿一下。”

    “是。”他出门往办公室走去。

    邓显宏盯了解北怀中的她两秒,认真道:“你这只鸭子已经很肥了。”

    姜恬害怕的吸口气,中间胖胖的肚子下去一个小坑。

    解北掩住,“还好。”

    邓显宏被他的动作笑到:“护犊子。”

    不多时,袁朗手中夹着个常见大小的蓝色档案夹进门,“都在这里了。”

    他直接把东西给了解北,“里面这些目前都是都看的,你的协助批准没下来,上面的红字文件还是保密状态。”

    解北,“理解。”

    他知道能让他接触到一些需要时间和人力查的资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一些专业的线索,警察插手比较好拿到。

    拉出犯罪团伙是他们的任务,他只需要找到肇事凶手,姜恬就可以回来了。

    袁朗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邓显宏起身把窗户打开半扇,屋外的风向里吹,总算有了点凉气,“空调年久失修。”

    他歇口气说:“昨天晚上医院有个男护士混了进去,趁小章和小于吃饭放松警惕的时候,把二人打晕。”

    袁朗眉头拧成一股绳,“我带的两人好歹也是经过警校专门培训的,不至于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一阵风吹来,树叶摇晃,邓显宏不经意从树梢缝隙中看到拴在上面的王爷,“绑在银杏树上的是个什么玩意?”

    解北解释,“我的狗。”

    “……”

    “真当我局子是动物收容所。”

    袁朗夹在中间左右难为,二人今天呛上瘾了?

    适时应声:“小于和小章专业专业不会这么没水准。”

    邓显宏继续刚才话的接道:“嫌疑人身上喷了无色无味的迷药,小章和小于在打晕前不小心吸入,神色已经有点恍惚了。嫌疑人在进重症监护室时,幸好有个医生查房看见,及时阻止了他。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针管和一小瓶药物,经过调查,发现与车祸受害者输入药物其中一种药性相冲,如果再晚点可能性命不保。”

    明明是五月天闷热的室内,姜恬却觉得寒气沁骨,究竟是谁这么恶毒要害她,趁她昏迷不醒夺她的命。

    解北察觉到怀中鸭颤颤发抖的身子,伸臂抱紧。

    邓显宏注意到他不经意间的小动作,询问道:“我听说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出车祸的那人是你的青梅竹马?”

    他看向袁朗,后者比他还疑惑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把这事告诉局长。

    解北回答,“是。”

    局长安慰道:“我们会多派警员保护,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是我们掉以轻心了,没想到那伙人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在医院就敢下毒。”

    姜恬身上的软毛卷了卷,把鸭头埋起。

    “这么晚我们就先不打扰了,谢谢邓叔能告诉我这些线索。”怀中的她状态很是不好,解北脱下外套,包住她,起身告别。

    邓显宏点点头,“批准下来后,能帮忙的我们尽量帮助,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相信我们,据我们线人汇报,他们下一次出现的地点我们已知晓,如果行动成功,就能一举抓住嫌疑人。”

    下一次,解北眸光闪了闪,冒昧道:“我能问一下地点吗?”

    袁朗和局长对视一眼,前者摇摇头,惋惜道:“绝对保密阶段,只能由我们警察参加,实在没办法。”

    “我知道了,今天打扰了。”他示意,离开了警察局大门。

    邓显宏靠在窗前看着他远走的轿车后灯,“这小子这两年过得不错,如果当了警察不一定有现在的成就和积蓄。但这么个好苗子……终究是……”

    袁朗不惜冲撞局长,直言为他辩解,“解北绝对不是为了钱财屈服的人,他是喜欢警察这个职业的,当年的是有隐情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放弃了确实挺可惜。不过他在兽医方面混的风生水起,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他又重复一遍,“你俩都是我看着成长的,真是可惜了。”

    “命运弄人。”

    上了车,姜恬身侧的车窗放下,风从鸭头上呼啸而过,她才慢慢恢复脑中的清明。

    王爷再一次被蒙入鼓中,趴在后座上沉默不语,减少打扰二人的动静。

    窗外场景快速划过,姜恬忽的轻声道:“我想去医院看看我。”

    这一次解北没有拒绝,车子掉头,驶向与家反方向的医院,车速比平时要快,盏盏路灯掠过车影。

    安全带横在姜恬脖子的上方,她不舒服的勾到下面点,摸了摸鸭肚。

    脑中浮现邓显宏今天说的话,是有点胖的惊鸭……

    “我在跑马拉松之前是不是要减减肥?”她忽然冒出没头没脑的一句。

    解北睨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几乎占去半个座位的他,思考了一会,为了让她开心,违心道:“不用,不胖,只是比别的鸭子大了点。”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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