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暖黄色的灯光，和桌上摆着两根蜡烛，甚至连正在演奏的小提琴，也没有让孔野感到温馨。
“这个，这个和这个。”段岸涛在菜单上一顿点。
对此段执只是说了句，“点那么多，吃得下吗？”
段岸涛拍了拍胸脯道：“当然。”
随后段执笑了一声，还带着些许宠溺。
闻亦庄自顾自低头吃饭，全场不自在的只有孔野。
“对了，你俩怎么在这，还有演奏乐队，”段岸涛带着打量的眼神看闻亦庄，“约会呢？”
孔野默默掐了一把旁边人的大腿，然后对着段执说道：“段执哥，借用一下哈。”
用尽力气，将段岸涛拽起来。
直到厕所门口，她才松开手。
“你干嘛呀，痛死了。”段岸涛摸了摸自己被掐的地方。
孔野抚额，“你明知道我最触你哥了，还让他跟我坐一桌。”
“嘿嘿，”段岸涛讨好般笑，“人家不是想和你一起吃饭嘛，而且他可是大腕啊，这一顿就让他请客。”
“真的？”听到这句话，孔野眼睛亮了。
段岸涛猛的点头，“那是当然，我段二爷还能说假吗！”
“不过话说回来，上次在酒吧遇到你哥怎么了？”
“他喝醉了，倒我身上，不是来抓我的。”
“其实，段执哥对你挺好的，当初那个计划你就不该做。”孔野说道。
段岸涛倚靠着墙，“那时候被仇恨蒙蔽双眼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一定不会那样做。
两人齐齐叹气，孔野拍了拍他的肩，“好自为之吧。”
段岸涛收回情绪，“你和那保镖怎么回事啊？”
“我来吃饭，他陪我来吃饭，有问题吗？”
“没问题。”段岸涛可不敢说什么。
—
餐厅内只剩下段执和闻亦庄，两个人都默不作声的做自己的事情。
闻亦庄多多少少是听说过段执，段家的现任总裁，年纪轻轻就接管了公司，还是他学校的著名校友。
段执上下打量他，越看越觉得熟悉，终于打破沉默说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闻亦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上他的目光，“学长。”
段执想起来了，他大学是在笃城读的，文崇的计算机专业在全国是名列前茅的，因此每年都会举办计算机比赛，第一名可以加学分。
有一次段执被邀请去当评委，那场比赛，闻亦庄也参加了，只是很遗憾没有拿到第一名。
“你怎么跑来干保镖了？”
闻亦庄再次拿起刀叉，切开盘中的菜，“来钱快。”
“那真是大材小了，”段执说道：“那场比赛的第一名，我没记错是叫傅品。”
闻亦庄一愣，真是久违的名字。
“他现在在我的公司任职，年薪……还不少呢。”段执笑了笑，“你和他熟吗？”
“一般。”他垂眸道。
在大学时，闻亦庄仍旧在勤工俭学，他和傅品在专业中经常被人拎出来比较，也经常在争夺专业“王牌”这个称号。
但两人除了学术上的事情，从未在私下碰过面，关系就只是点头之交。
就在闻亦庄以为傅品和他一样不在意对方时，在最后一年的计算机比赛中，前一天傅品却联系了他。
“闻亦庄，明天你给我放水吧，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傅品靠在墙上，明明两个人是平视，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闻亦庄当时正在打工，听到这句话时，并没有理会，略过了他。
“喂！”傅品喊住了他，语气中满是不耐。
闻亦庄转过身凝视他，“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傅品将头发往后撩，不屑道：“当然不是，其他人我倒是不在意，说实话我承认你很厉害，如果不是明天的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也希望能和你好好比一场。”
“好啊，那你现在就该回去训练，而不是在这买通我。”
闻亦庄知道这场比赛的奖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台下来参观的人们，许多都是企业老总，如果能在这场比赛中拔得头筹，必然能收到大企抛来的橄榄枝。
傅品拦住他，“不过是个比赛，看你的样子，家里很困难吧，曼康公司知道吗，是我家的，只要你答应我，毕业后里面的职业任你挑选。”
他一脸势在必得，曼康虽算不上什么世界五百强，但对闻亦庄这种人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意料之外，闻亦庄拍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不需要，我拒绝。”
傅品呆住，随后发出一连串笑声，“真是傻得天真，你真觉得有技术就足够了吗？”
他平静的看着傅品，等待他的下文。
“你以为凭你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在未来能爬到什么高度吗？我有无数个方法可以对付你，这是我能想到最温和的一个。”
“是，你的技术很好，但是闻亦庄，你还不够了解这个世界，有实力又怎么样，这个世界的规则早就定下了，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这一点，你再好好想想吧，随时联系我。”傅品说完便离开了。
第二天的比赛，正如傅品所言，他有无数种方法对付他，闻亦庄的电脑被人动了手脚，虽然他很快就解决了这个麻烦，但最后仅一票之差，他输了。
那天，是这个世界给他上的第一课。
毕业后，闻亦庄应聘进了一个公司，勤勤恳恳，老板给他打包票这个项目完成，他就可以升职为技术总监，本以为要苦尽甘来，没想到又被上了一课。
担任技术总监的并不是他，而是空降来的一个男生，他是总公司老板的侄子，甚至连他辛苦完成的项目也成了别人的嫁衣。
之后他跳槽了好几家，可结果都没有多大的差别，他像是被傅品诅咒了一般，他永远斗不过资本，对此他也无能为力。
他终于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本质，明白了自己的渺小。
生活并没有让闻亦庄实现自己的梦想，他终于领悟到这个世界没有像他这样的傻子，多的是像洛姗那样的人。
“但人才不嫌多，我很欣赏你。”段执的声音使他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段执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他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闻亦庄盯着那张名片许久，他真的该再试一次吗？
“你们干嘛呢？”
直到段岸涛的声音传来，他才接过那张卡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段执回答道：“还挺有缘份呢，刚刚才知道小庄居然是我的学弟。”
段岸涛惊讶，“这么巧啊！”
“我记得段执哥你是计算机专业吧？”孔野思索道。
“对，那个学校的计算机是王牌专业，”他说，“所以我想，把他挖过来给我打工。”
孔野一顿，看了眼闻亦庄。
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安静吃着。
段岸涛意识到了气氛不对，立马玩笑道：“哥，人家老板还在这呢，怎么能当人面挖墙脚。”
段执轻笑道：“是我不对，这顿饭就我请吧。”
……
因为孔野比他们先来，所以也比他们先走。
“学校见。”段岸涛朝她挥手。
一路上孔野和闻亦庄没人开口说话，到校门口后，闻亦庄从驾驶位下来给孔野开车门时，孔野才开口。
“你要走吗？”
闻亦庄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孔野觉得自己真是疯了，问出这样的问题，她和闻亦庄虽然今天是变得亲近了些，两人从认识到现在的天数，一只手就能数完，她凭什么去阻挡人家选择更好的。
于是她又改口道：“你要走的话就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找人顶替你，我很挑剔的，找人得花上不少时间，还有，段执哥很好，他的公司在坞域已经是一流，如果你能跟着他，好过在这做保镖。”
“你希望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