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皇帝当真坐不住了,邝黎图当真是要他的命啊!

    皇帝急匆匆由暗卫带着下了镇国寺,在小山坡上,看着官道之上,一行官兵,押送着数个囚笼往京城的方向去,他老岳父白发苍苍,一身囚衣,身负枷锁镣铐,直挺挺地就坐在这排头的囚笼里,

    皇帝眼睛一鼓,脚一崴,差点就地去了。

    由着暗卫扶好,皇帝扭头就看跟他下来镇国寺,立在风中的颜言,可以了吗,宇文元朔的证据抓完了吗。

    颜言视线盯着这一行囚笼,眉眼皱着,微微摇了摇头,跟皇帝道:“还差一些火候,我力保老国丈不会受刑。”

    力保力保,力保个屁啊!

    皇帝差点冲着颜言破口大骂,多少天了,沈重云还在城墙上挂着呢!

    皇帝也能理解,这场戏要做好,颜言就不能暴露太多,可理解归理解,再这样下去的话,他老岳父都要被磋磨死了!

    “你赶紧想个两全的法子,”皇帝气急指着颜言威胁道,“我岳父要是死了,我跟你没完。”

    颜言瞧了皇帝一眼,点点头再说:“那我让老太太去廷尉大牢一趟,看着往年颜王府与沈家的交情上,让他们走前不要过得太辛苦。”

    皇帝:……

    皇帝狠狠一闭眼,这么说,他老岳父还要蹲大狱了哦!

    小山坡上北风瑟瑟,吹得皇帝打了一个哆嗦,这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更深夜寒,前日还下了一场小雪,之后大雪必然要来。

    想着刚刚看着老岳父穿的那一身单薄囚衣,皇帝心惊胆颤,生怕老国丈熬不过这一个冬天。

    没有,老国丈坐在囚车里,囚衣里面裹了两件厚棉服,座下无人看见的地方,还烧着暖炉。

    老国丈往囚笼周边走着的官兵身上看了一眼,又再往后面的囚笼扫了一眼,他沈家家眷都是如此,特别是几个小子,这一路坐着囚车上京,光吃不动,还长了几斤肉。

    老国丈现今当真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押送他们的官兵态度好,但仿佛哑巴了一样,问什么都不吭声。

    沈重云双手被吊着,高高挂在南城楼上,远眺着就看着这一行队伍过来了。

    近了,老国丈抬头看着城楼上血呼啦咋的一个人,惊得心尖都抖了一抖,这不会是重云吧。

    沈重云吊得高,一样瞧见了老国丈身边围着的暖炉,心底松了一口气,他就怕祖父冻死在路上了。

    沈重云不知道自己现在才是狼狈之极,衣衫不避体,血痂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引得每个囚笼里的沈家人都抬眼惊望着。

    等这一行押送的队伍都进了城,沈重云才被楼上守城的士兵拖上来扔到墙洞里避风,换了一个死囚扔下去吊着。

    沈重云缩在墙洞里,脱掉身上的鸡血衫,揉了揉血淤的腕骨,隐约觉得他被颜言骗了,这城里好像就没有一个人不是她的。

    沈家这边进了城,也全员落到了温暖的廷尉大牢。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廷尉府,正是颜言提过亲的最后一家,这一家,颜言小时常拖人下大牢时,就跟廷尉这人打过交道,廷尉个人来说,是蛮欣赏颜言的。

    听着颜老太太打了招呼过来,让廷尉狱善待沈家人,廷尉思虑后,将沈家下狱的牢房改为了明暗两处。

    对了,永侯伯府的那位韩玉韩大公子,现今也在廷尉大牢住着。

    是京兆尹亲手送过来的,总之,无人在意的地方,永侯伯府、廷尉府、京兆尹府,这三家被颜言提过亲的府邸,因着韩玉这事,被牵连到了一起,在不断地扯皮中。

    韩玉这边扒着牢木,看着牢房外接连被送进来的沈家人,微微摇了摇头,父亲过来朝着他长吁短叹了一番,他已经知道了京城发生的事。

    现在也是无人记得,不然他恐怕也要像沈重云一样,牵连自己的族人获牢狱之灾。

    皇帝始终不放心老国丈,今夜韩玉睡得半梦半醒之间,听着牢房外的动静,虚睁着眼睛,正巧就看见眼前走过几道黑影。

    颜言走在最后,听着右手边牢房里的呼吸声变轻了,扭头和韩玉对视上,牢房外火把闪着,看着颜言虚暗若明的脸,韩玉慌忙抬手搓了搓自己的眼睛两下,这人不是世子爷吗。

    他是不是睡得太死了,世子爷不是死了吗。

    视线扫着狼狈睡在干草堆里的这位韩家大公子,颜言抬手竖起一个大拇指,再跟上前方急走着的皇帝。

    韩玉:???

    皇帝这边见着的老国丈自然不是睡在温暖的牢房暗处,反正老国丈半梦半醒间,就被人揭了棉被,抬到了明处的干草堆里搁着。

    明处可没有什么火炭烧着,反正皇帝一过来,抬手扒着牢木往里一瞅,就见着他老岳父抱着膀子,冻得打了一个哆嗦,睡得极不安生。

    皇帝扭头质问颜言,你就是你说的力保他岳父不受罪?!

    颜言皱眉,视线扫着带他们进门的狱卒。

    狱卒连忙跪下道:“回陛下,二皇子有派人来监守,保着老国丈不受刑就是卑职们的极限了,”

    皇帝听着,缓缓松下了扒着牢木的双手,转眼再瞧着这两排牢房,处处都是着着单薄囚衣,缩在干草堆里取暖的沈家人,皇帝视线凝滞着,心里特别不好受。

    沈家人都是因他而来,邝黎图逼他过甚了。

    颜言瞧了一眼皇帝的面色,视线再垂下一言不发,安静等着皇帝多思多想。

    沈家这边也很给力,隔壁的牢房,有个小子,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睡梦中还在焦急呓语:“陛下,到我后面来,显儿救你!”

    颜言寻着声音,侧眼瞧过去,瞧着一个小人,一张小脸蛋红扑扑的,手脚在干草垛胡乱挥舞着,像是在与人协斗,颜言挑了挑眉头,这个小娃有前途。

    皇帝也瞧过去,看着这么个小不点蹲着大牢,还在挂念他,眼中泛了点水泽。

    可以说,沈家现今的忠心已经将二皇子的弑父篡位之罪在皇帝的心中,烘托到了最浓烈的地步。

    这本就浅的父子亲情,到底还剩下多少,皇帝一言不发,颜言也无从得知。

    皇帝这边看完沈家人,再三叮嘱狱卒要照顾好沈家人后,就出了廷尉大牢,然后就闹着要去见颜王爷。

    颜言想了想,把皇帝带到了祥云客栈,再喊暗卫去书舍把她爹叫来。

    皇帝跟着颜言坐进的是祥云客栈的暗室,皇帝东瞅西瞅,看着这处有小孔,从这不但可以观到客栈几个方位的动静,还能听着外间人的说话声,手指头晃向颜言的方向说:“你啊!”

    整偏门颜言当选第二,没人敢自认第一。

    颜言坐着,手撑在额头上,手肘倚在茶几上跟皇帝道:“陛下,奉国的使臣这几天应该是要到了,我想最好赶在年节前解决这件事,我们好在皇宫过个年。”

    “他们为什么会来,以什么名义?”皇帝忙问颜言。

    “宇文元朔上次在府衙,被我踢断了两匹肋骨,”颜言扭头瞧皇帝说,“这事大鸿胪没瞒住,让奉国知道了,这些使臣应该是过来讨伐我的。”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引奉国使臣过来,再追责宇文元朔的事?”皇帝想了想,眯眼问颜言,皇帝心内震惊,颜言要是故意的,那他肯定早就知道宇文元朔有问题啊!

    是故意的,时间就是金钱,她可没空等着拿下宇文元朔后,再把奉国的人喊来,但是对着皇帝,颜言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我就是琢磨着反正我要假死,他们过来也找不到人,看宇文元朔有杀我的嫌疑,踢他两脚泄泄愤。”

    皇帝想着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听起来还比较合理。

    “那一直刺杀你的人,是不是他。”皇帝想着又忙问颜言。

    “是他,”颜言跟着皇帝八卦道,“他喜欢袁玲,才对我穷追不舍。”

    皇帝震惊脸,又忙问颜言:“那宇文元朔和袁家现在,”是什么关系。

    颜言想着袁玲手上的那个小老虎簪子,觉得这场戏可以落幕到袁家身上,至于宇文元朔跟袁家的关系,这不好定义。

    “共赴黄泉的关系,”颜言想着,最后跟着皇帝总结道。

    皇帝一噎,拿起茶杯稍微抿了一口茶,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荒唐,他一个最不想坐皇位的人,坐上了皇位。

    其他人想坐,坐不上。

    他能留得一命坐上皇位,也是多亏了颜烈,皇帝想着颜王爷,颜王爷这就到了。

    被暗卫引进来,颜王爷视线刚一看见坐着的皇帝,双膝就直直朝着皇帝跪下,低着头捏紧了手,一副任由皇帝处置的模样。

    皇帝叹一口气,起身走上前想扶颜王爷起来,奈何颜王爷直挺挺跪着也不动。

    估计两人还有些扯,颜言伸手拿起一旁茶碟里的肉干往嘴里嚼着,再把剩下的往小口袋里倒。

    皇帝听着动静,扭头看着颜言装了一袋肉干,想也未想就脱口而出跟颜言说:“给我也装一袋。”

    颜言系口袋的动作一顿,冲皇帝点了点头。

    颜王爷这才抬头,看见茶碟里的肉干,转眼瞧着皇帝有些瘦了,颜王爷面色自责道:“是罪臣让陛下受苦了。”

    听着颜烈自称“罪臣”,皇帝扭过头手上抬起颜王爷的胳膊,嗟叹一声再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你也是受害者。”

    颜王爷可不敢自认受害者,他差一步就成了加害陛下的人。

    “总归结局是好的,”颜烈不起来,皇帝接着劝,“也多亏你有个好儿子。”

    皇帝这句,引得颜王爷往颜言那边看去,皇帝也跟着扭头去看,两人同时看着颜言,视线都有些凝滞,特别是颜王爷,扫着颜言的面容,总有些疑惑,这是他儿子吗。

    皇帝这些天,也觉得颜言这张脸,越看越像个姑娘家。

    邝南州倒是长得像个姑娘家,但是都没有颜言这么像。

    颜言嘴里嚼着肉干,示意两人继续互表衷情,事情要一件一件了,她的事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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