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被人称为“南都有虎”，意思是南京城里藏着像老虎一样凶狠的人，或是像老虎一样可怕的阴谋。

    朱明远忽然明白，老妇说的“南都有”，就是指“南都有虎”，而胡家，很可能就是这“虎”的爪牙。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他的脸上，朱明远把残片投入火盆，看着。

    火盆里的残片渐渐烧成灰烬，朱明远盯着跳动的火苗，

    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燃烧后的焦糊味，“南都有虎”四个字，像四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心口发闷。

    他忽然想起那老妇临终前的模样，嘴角的黑血、急切的眼神，还有塞给他玉佩时。

    指尖冰凉的触感——这一切，都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把线索递到他手里，又怕他接不住，才用性命做了担保。

    “公子，夜深了，要不要先歇会儿？”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灶上温着粥，您吃点垫垫肚子，不然熬坏了身子，殿下那边该担心了。”

    朱明远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刚想应声，忽然听见院墙外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

    像是有人用瓦片刮蹭着墙皮，声音细得几乎要被风吹散，若不是他今晚心神紧绷，根本察觉不到。

    他立刻抬手，对着门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院墙的方向，压低声音对老管家说：“别出声，去把灯吹了，躲到里屋去。”

    老管家脸色一白，赶紧点头，轻手轻脚地吹灭桌上的油灯，借着月光，快步躲进了里屋。

    朱明远则悄悄摸到门边，从门缝里往外看——院墙外的槐树下，立着一个黑影，穿着紧身的黑衣，头上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正盯着小院的房门，眼神里满是警惕，手里还握着一把短刀，刀身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是胡府的人？还是南京那边派来的暗探？朱明远心里犯嘀咕，指尖悄悄摸向袖中的短刃，手心已经冒出了汗。

    他知道，对方既然敢深夜蹲守，肯定是冲着他来的，要么是想抢他手里的玉佩，要么是想杀他灭口，绝没安好心。

    就在这时，黑影忽然动了，身形一晃，像只猫似的，轻轻跃上了院墙，蹲在墙头。

    又往院里看了一眼，见院里漆黑一片，便纵身跳了下来，落地时没发出一点声响，脚步轻盈地朝着房门走来。

    朱明远屏住呼吸，握紧短刃，等着黑影靠近。

    等黑影走到离房门只有两步远时，他猛地拉开门栓，手里的短刃朝着黑影刺了过去，嘴里大喝一声：“拿命来！”

    黑影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开门反击，愣了一下，赶紧侧身躲开，短刀“当”地一声，与朱明远的短刃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两人在院子里缠斗起来，黑影的武功显然比朱明远高，招招都往他要害上攻，朱明远只能勉强抵挡，没过几招，

    胳膊就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衣袖。

    “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找我？”朱明远一边抵挡，一边大声喝问，心里却在想，要是大功在就好了，至少能帮他牵制一下对方。

    黑影却不说话，只是加快了攻势，短刀像毒蛇吐信似的，又朝着朱明远的胸口刺来。

    朱明远赶紧往后退，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被短刀刺中——

    突然听见“咻”的一声，一支羽箭从院墙外射了进来，正好射中黑影的手腕，黑影“啊”地叫了一声，短刀“当”地掉在地上。

    “谁？”黑影捂着流血的手腕，厉声喝问，眼神警惕地看向院墙外。

    院墙外传来大功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胡府的暗探，胆子不小啊，竟敢深夜闯殿下的院子，还想杀马状元，你是活腻了吧？”

    话音刚落，大功就带着几个侍卫，从院墙外跳了进来，很快就把黑影围了起来，侍卫手里的长枪，齐齐对准了黑影的胸口。

    黑影脸色大变，转身想跳墙逃跑，可刚跃起，就被另一支羽箭射中了腿，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再也爬不起来。

    大功快步走过去，一把扯下黑影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陌生的脸，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看着格外狰狞。

    “说！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杀马状元？”大功蹲下身，一把揪住黑影的衣领，语气凶狠地问。

    黑影咬着牙，不肯说话，眼神里满是倔强。

    大功见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轻轻抵在黑影的脖子上，冷笑着说：“你别嘴硬，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要么你自己说，要么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再把你交给官府，到时候，你不仅要受皮肉之苦，还得被砍头，你自己选！”

    黑影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可还是咬着牙，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就是个路过的，想进来偷点东西，没想着杀人。”

    “偷东西？”朱明远走过来，指着黑影掉在地上的短刀，还有他手腕上的伤，冷笑着说，“偷东西需要带短刀？

    还需要深夜蹲守在我家门口？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南京那边派来的？是不是为了我手里的玉佩来的？”

    提到“南京”和“玉佩”，黑影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却还是被朱明远和大功看在了眼里。

    大功心里一动，赶紧说：“看来你还真是为了玉佩来的！快说，南京那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南都有虎’是什么意思？”

    黑影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还是不肯说话。

    大功见状，刚想动手，朱明远却拦住了他，说：“别着急，他既然不肯说，肯定是怕说了之后，有人会杀他灭口。

    不如把他关起来，好好看管，等明天我禀报父王，再慢慢审，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更多线索。”

    大功点了点头，吩咐侍卫：“把他绑起来，押到柴房去，派人守着，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自杀，要是出了什么事，唯你们是问！”

    侍卫领命，架着黑影，往柴房走去。

    黑影路过朱明远身边时，忽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心胡家……他们跟南都的人勾结，玉佩……

    别让朱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