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话 后盾

    “那就好。”

    她言简意赅地总结,然后拿起旁边的平板。

    “我上去看会儿数据,有事叫我。”

    看着三姐转身上楼的背影,秦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秦燕燕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客厅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白芷溪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轻轻握着秦川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背,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儿子的真实存在。

    她沉默了片刻,目光温柔地落在秦川脸上,像是要将他此刻的模样深深印刻在心里。

    “小川,妈妈知道你长大了,有很多事情,可能不愿意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事都跟妈妈说。”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理解和一丝淡淡的怅惘。

    “妈妈只是希望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后盾。爸爸、妈妈、你哥哥姐姐,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

    秦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他当然知道母亲的爱有多深多重。

    也正因如此,那个关于“另一个孩子”的潜在可能,才更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既有对真相的好奇,也有一丝……害怕失去现有温暖的惶恐。

    “我知道,妈。”

    他低声回应,声音有些发紧。

    “我都知道。”

    他抬起眼,对上母亲温柔而包容的视线,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自然些。

    “可能就是今天折腾得有点累,脑子还有点乱。休息一晚就好了。”

    白芷溪仔细端详着他的神情,最终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她伸手理了理秦川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动作轻柔。

    “好,那就不想了。好好睡一觉。妈妈让厨房温着安神汤,要是半夜醒了觉得心神不宁,就喝一点。”

    “嗯。”

    秦川顺从地应着,站起身。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楼下隐约的声响,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秦川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书桌上一盏暖黄的台灯。花园里的地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勾勒出树木婆娑的轮廓。

    远处城市的光污染让星空显得有些黯淡。

    母亲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这份毫无保留的爱与支持,是他十七年人生中最坚实的堡垒。

    可如果……如果赵羽安真的是那个在混乱中被遗漏的至亲,那么母亲这份爱,是否也曾短暂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予过那个流落在外的孩子?

    而那个孩子,在另一个家庭里,是否也曾感受到同样的温暖?

    一种混杂着同情、好奇、以及莫名责任感的情绪,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他想起林渊带来的那张模糊照片里,赵羽安独自站在树荫下的侧影。

    想起论坛里那些零碎的、关于他被霸凌、休学的评论。

    想起他弹唱那首《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时,即便隔着屏幕和眼罩,也能感受到的某种孤寂与坚韧。

    如果他们是双胞胎,共享着生命的起点,却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路径……

    秦川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风,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波澜。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任何猜测和情绪都是徒劳。

    真相的重量,远非他一个人所能承担和想象。

    他现在能做的,唯有等待。

    在家人筑起的温暖港湾里,等待着父亲和大哥从迷雾中带回来的那个答案。

    无论那答案是什么,他知道,就像母亲说的那样,他并非孤身一人。

    最终,他还是点开了那个加密的相册文件夹,里面存放着一些家庭的旧照片。

    他快速滑动着,指尖在一张略微泛黄的照片上停住。

    那是他刚满月时,母亲白芷溪抱着他,坐在老宅花园的藤椅上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母亲年轻美丽,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喜悦和疲惫,怀里的婴儿被裹在精致的襁褓中,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张婴儿的脸上。

    如果……如果当时真的有两个孩子……

    那这张照片里的,是他,还是……赵羽安?

    或者,根本就有两张不同的满月照?

    一种荒诞的剥离感袭来。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生命最初那段最重要的记忆,是完全空白、依赖于他人叙述的。

    而这段叙述,如今似乎出现了难以忽视的疑点。

    他关掉相册,将手机扔回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不能再想了。

    他强迫自己躺到床上,关上灯,让黑暗吞噬一切。

    然而,睡眠成了比清醒时更艰难的战场。

    黑暗中,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窗外的风声、老宅木材偶尔发出的细微吱嘎声,都清晰可闻。

    闭上眼,不是仓库冰冷的触感,就是产房想象的混乱,或是赵羽安戴着面具弹唱的模糊身影,甚至还有青蛇帮混混狰狞的面孔交替出现。

    他辗转反侧,意识在疲惫与清醒的边缘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在半梦半醒的混沌间,他似乎听到走廊里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在他房门外停顿了片刻,然后又悄然远去。

    是母亲吗?还是巡夜的佣人?

    他没有起身确认,只是在那份若有若无的关切中,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丝,最终才在凌晨时分,被极度的疲惫拖入了不安的浅眠。

    第二天,秦川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狭长明亮的光带。

    他坐起身,感觉头脑比昨天更加昏沉,身上各处的淤伤在静止一夜后,反而呈现出更鲜明的酸痛感。

    下楼时,他发现家里异常安静。

    母亲白芷溪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花茶,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的花园。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才恍然回神,脸上迅速堆起温和的笑容。

    “小川醒了?睡得好吗?”

    她起身迎过来,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

    “还行。”

    秦川含糊地应道,不想让母亲看出自己的辗转难眠。

    “妈,爸和大哥呢?”

    “一早就出去了,说公司有事要处理。”

    白芷溪的语气如常,但秦川敏锐地捕捉到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她显然知道丈夫和长子去处理的,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公司事务。

    早餐依旧精致,但母子二人都吃得有些沉默。

    秦燕燕没有下楼,佣人说三小姐一早就回了学校的实验室。

    这种刻意的平静,反而让秦川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知道,风暴正在看不见的地方酝酿。

    父亲和大哥的调查每向前推进一步,那个可能的真相就逼近一分。

    饭后,他借口想回房间看书,逃离了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安静。

    回到房间,他站在窗前,看着花园里园丁正在修剪花草,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井然有序,岁月静好。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渊发来的消息,一个搞怪的表情包,附言:【伤病员,今日状态如何?】

    秦川看着那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却没有回复。

    他此刻没有心情应对任何的插科打诨。他深吸一口气,走向书桌。

    逃避无法解决问题,等待也需要力量。

    在父亲和大哥带回确切消息之前,他必须让自己稳住。

    无论真相是什么,他都需要有勇气去面对。

    他拿起一本平时用来静心的古籍,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晦涩的文字上。

    窗外的阳光一点点移动,在书页上投下变换的光影。

    房间内,只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和少年努力平复却依旧暗潮汹涌的心跳声。

    书页上的文字如同游动的蝌蚪一样,难以捕捉其含义。

    秦川的视线屡次从墨迹上滑开,飘向窗外,或是定格在房间某处虚空。

    内心的焦灼如同细密的蚁群,啃噬着他试图维持的那一点平静。

    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淌,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这种徒劳的“静心”,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时,房门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不是母亲的轻柔,也不是佣人的细碎。

    是父亲。

    秦川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他放下书,抬起头,目光紧紧锁住房门。

    敲门声响起,两下,不急不缓。

    “小川,现在方便吗?”

    “爸,请进。”

    秦川的声音比想象中要平稳。

    门被推开,秦磊走了进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西装,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眼神却锐利如常,甚至比平时更深沉了几分。

    他反手轻轻带上门,暂时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走到书桌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目光沉静地落在秦川脸上,似乎在评估他的状态。

    秦川屏住呼吸,等待着。

    他知道,父亲亲自来到他的房间,意味着调查很可能有了关键性的进展。

    “感觉怎么样?”

    秦磊开口,依旧是先关心他的身体。

    “没事的,爸,我现在好多了。”

    秦川简短回答,目光灼灼地看着父亲,无声地催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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