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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蜀道难,暗访隐士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话裴行俭算是真切体会到了。

    崎岖的山路像巨蟒盘绕在峭壁之上,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幽涧,水声轰鸣如闷雷;另一侧是刀劈斧凿般的绝壁,湿滑的苔藓覆盖着狰狞的岩石。

    马蹄踩在湿漉漉的石板上,每一步都打滑,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雾气终年不散,缠绕在山腰,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几分,空气又湿又冷,钻进骨头缝里。

    饶是裴行俭筋骨强健,几天下来,也觉得腿肚子发酸,浑身被水汽浸得发霉。

    “东家,前面转过那个鹰嘴崖,再下到谷底,大概就是林溪村了。”

    向导老王抹了把脸上的水汽,指着前方云雾缭绕中一个突出的狰狞岩角,

    “那林老相公,就住在村子最深处,靠竹林那边。脾气怪得很,轻易不见外人。”

    裴行俭一身半旧的青布直裰,肩上搭着褡裢,脸上粘着为了伪装特意蓄起的短须,俨然一副常年奔波、饱经风霜的药材商人模样。

    他点点头,从褡裢里摸出几个铜钱塞给老王:

    “有劳王老哥带路,剩下的路我自己去寻便是,免得人多眼杂,扰了林老相公清静。”

    老王得了钱,嘿嘿一笑,嘱咐了几句当心脚下,便牵着驮行李的骡子转身折返了。

    裴行俭深吸一口带着浓重土腥和水汽的空气,紧了紧肩上的褡裢,独自踏上通往谷底更为陡峭狭窄的小径。

    这林文静,并非史书留名的重臣,只是个在隋末动荡中急流勇退、挂印归隐的前朝县令。

    但他归隐前最后的任职之地,恰与杨恭仁早年担任地方要员时一处关键辖区重叠。

    更巧的是,当年杨恭仁手下有几名得力心腹,于新旧王朝交替之际,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种种迹象,像一张若有似无的蛛网,将这条线索与“隐太子遗孤”的惊天秘密隐隐相连。

    谷底景象与山巅截然不同。

    一条清澈但湍急的溪流切割而过,两岸地势稍缓,形成一小片难得的平地。

    竹林如海,连绵不绝,风吹过,泛起一阵阵沙沙的绿浪。

    几间简陋的茅屋点缀在竹林边缘,鸡鸣犬吠隐隐传来。

    裴行俭循着老王指的方向,踩着溪边湿滑的鹅卵石,穿过茂密的竹林。

    竹林深处,豁然开朗,一片难得的向阳坡地上,几排整齐的蜂箱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成群的蜜蜂在蜂箱周围飞舞,发出低沉而忙碌的嗡嗡声。

    蜂箱群深处,一栋爬满青藤、极其简陋的竹篱茅舍静静伫立。

    一个身着洗得发白葛布短褐的老者,正背对着他,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蜂箱中取出一块爬满密密麻麻金黄蜜蜂的巢脾。

    老者动作娴熟沉稳,仿佛那不是令人畏惧的毒虫,而是精心照料的孩子。

    裴行俭放轻脚步走上前,距离老者七八步远时站定,抱拳作揖:

    “老丈请了。在下河东裴五,行商路过宝地,听闻林溪村有位善养蜂、通药理的老相公,特来拜会。不知林文静林老相公可在家?”

    老者动作未停,依旧专注地用一把特制的蜂刷轻轻拂拭着巢脾上过于密集的蜜蜂。

    片刻,他才缓缓转过身。

    老者须发皆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但眼神却并不浑浊,反而透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和与深潭般的沉静。

    他一手托着那块沉甸甸、金灿灿的蜂巢,无数蜜蜂在他指间、手臂上爬行飞舞,他却浑不在意。

    他打量着裴行俭,目光在他肩上的褡裢和脸上的风霜停留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温和却又带着几分洞察世情的笑意。

    “哦?裴郎君?”

    林文静的声音带着蜀地特有的温软腔调,却不失清朗,

    “老朽便是林文静。郎君远道而来,辛苦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中那块流淌着金色蜜汁、爬满蜜蜂的蜂巢朝裴行俭面前随意地递了递,仿佛递过来的不是危险之物,而是一杯清茶。

    “不知郎君此行,是来采药啊---”

    他微微一顿,眼中那抹洞悉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慢悠悠地吐出后半句,

    “还是来采‘蜜’?”

    “采蜜”二字,被他咬得极轻,却又异常清晰。

    仿佛一语双关,直指人心。

    裴行俭心头猛地一跳!

    这老者,好敏锐的直觉!

    他脸上堆起商人惯有的、带着几分讨好和热切的笑容,目光贪婪地落在那块诱人的蜂巢上,仿佛真被那金黄的色泽勾起了馋虫。

    “哎呀呀,好宝贝!当真是上等的崖蜜!”

    他搓着手,语气带着夸张的赞叹,

    “不瞒老相公,小子确实是做药材生意的。蜀地多奇珍,尤其是这深山老林的药材,药性最是醇厚。小子此次进山,就是想碰碰运气,收些年份足、市面上少见的珍稀药材。当然,若能有幸碰到老相公这样的养蜂高人,得些许这纯天然的崖蜜,带回长安,那必然是身价百倍,可遇不可求啊!”

    他顺势从褡裢里小心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几片品相极佳、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野生老山参片,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老相公笑纳。”

    林文静的目光在那山参片上扫过,并未显露出多少热切,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裴郎君有心了。药材,老朽这里或许有几味早年采制的陈货,至于蜂蜜,倒是现成。”

    他并未去接那参片,而是转身走向茅舍旁一个简易的木棚,

    “郎君稍坐,容老朽取蜜。”

    裴行俭依言在木棚下的竹凳坐下,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视着周围环境。

    简陋,干净,透着主人清心寡欲的气息。

    几件农具摆放整齐,角落堆着些处理过的草药根茎,空气中弥漫着蜂蜜的甜香与草药、泥土混合的独特气味。

    林文静用一个干净的竹勺,从一个陶罐里舀出浓稠剔透如同琥珀般的蜂蜜,倒入一个粗陶碗中,递给裴行俭:

    “山野之物,郎君尝尝。”

    裴行俭连忙接过,连声道谢,用小指沾了点尝了尝,赞不绝口:

    “好蜜!甜而不腻,自带花香!老相公真乃高人也!”

    他放下碗,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求知欲:

    “说起来,小子在长安药铺里,听几位老供奉提起过一些前隋宫廷流出的珍稀古方,其中几味主药配伍精奇,但已失传多年。小子想着蜀地自古多奇人异士,或许有遗存?比如,呃,一种名为‘紫河车金匮散’的滋补方子?小子记得,好像和前朝一位姓杨的大官人家传的方子有些渊源?不知老相公这等见多识广的,可有耳闻?”

    他故意说得含糊,仿佛只是道听途说,将“杨”字轻轻带出。

    林文静正拿起一把小刀,准备削个野果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异样光芒飞快地掠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瞬间又被平静的水面掩盖。

    他抬起眼皮,目光平和地看向裴行俭,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

    “哦?前隋的古方?杨姓大官人?”

    他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削着果皮,

    “老朽僻居山野几十年,耳目闭塞。长安城的繁华旧事,还有那些前朝大人物的家传秘方,离我这养蜂的老头子,太远喽。裴郎君怕是问错人了。”

    他语气平淡自然,没有任何破绽。

    但裴行俭的心跳却漏了一拍!

    刚才那瞬间的停顿,那眼神深处一闪即逝的异样,绝非空穴来风!

    这林文静,绝对知道些什么!

    而且对“杨”这个姓氏,有着非同寻常的反应!

    “唉,也是。”

    裴行俭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挠了挠头,视线扫过蜂箱,看似随意地继续试探,

    “小子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过老相公您这养蜂的手艺,当真是绝了!看这些蜂箱布置,蜂群的温顺,比小子在合江郡看到的那些养蜂场强了不知多少倍!合江那地方,养蜂人不少,可蜂凶得很,小子之前在那儿差点被蜇得满头包,还被几个不长眼的混混划破了皮袄,挨了几刀背,疼得我呦---”

    他一边絮叨着无关痛痒的往事,一边观察着林文静的表情,同时看似不经意地报出几个名字:

    “说起来,小子在扬州还听说早年这边有位姓‘赵’的捕头,为人豪爽,也爱养蜂?还有位姓‘钱’的师爷,好像,啧,记不太清了,似乎也是杨都督手下的老人?还有位姓‘孙’的---”

    他故意将几个普通的姓氏,夹杂着当年杨恭仁手下几名失踪心腹的姓氏(如赵、钱),如同撒网般抛了出来!

    每一个姓氏,都像一颗石子投入水面。

    林文静削果皮的动作依旧平稳,但当裴行俭口中清晰地吐出“赵”和“钱”这两个姓氏时,他那布满皱纹的手背上,一根青筋极其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平和,眼神也低垂着看着手中的果子,但裴行俭敏锐地捕捉到,他那平静如古井的眼波深处,骤然涌起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有惊讶,有警惕,甚至,还有一丝深埋多年的、难以言喻的痛苦!

    仿佛尘封的记忆被强行掀开了一角!

    “老朽只识得这方圆几里的人,其他地方,太远啦。”

    林文静终于削完了果子,将果子切成两半,递了一半给裴行俭,声音依旧温和,却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飘忽和距离感,

    “那些官面上的人物,更是毫无瓜葛。郎君说的这些名字,老朽都未曾听过。”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裴行俭脸上,那眼神温和依旧,深处却多了一层难以穿透的隔膜。

    “郎君若只为寻药收蜜,老朽这里还有些存货。若问旧事,老朽昏聩,实在记不清了。”

    “深山老林埋旧事,知道的太多,是会惊扰蜂群的。”

    林文静的声音很轻,像是对裴行俭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目光却扫过那些嗡嗡作响的蜂箱,意有所指。

    就在这时,一阵山风吹过,掀动了几只蜂箱的盖子。

    也许是裴行俭身上的陌生气息,也许是被气流惊扰,几只守护在巢门处的工蜂陡然变得躁动起来,发出尖利的嗡鸣,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朝着裴行俭的脸扑了过来!

    “小心!”

    林文静出声提醒,但已来不及!

    裴行俭反应极快,下意识侧脸躲避,但还是感觉鼻翼和额角猛地传来几下尖锐的刺痛!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

    瞬间,被蜇的地方如同被烧红的针扎透,火辣辣的剧痛直冲脑门!

    紧接着,肉眼可见的红肿迅速蔓延开来,鼻头、额角、甚至眼皮都开始发胀!

    眼前一阵发黑,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别动!”

    林文静迅速起身,从一个竹筒里倒出些粘稠的绿色草药膏,不由分说地抹在裴行俭被蜇的地方。

    一股清凉之意暂时压下了火辣的痛楚。

    裴行俭捂着脸,只感觉整个脑袋都肿大了两圈,又麻又痛,狼狈不堪。

    他看着林文静近在咫尺、依旧平静无波的脸,感受着对方手指涂抹药膏时的力道——稳定,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心中又是郁闷又是无奈。

    他咧了咧嘴,牵扯到肿胀的伤处,疼得龇牙咧嘴,苦笑道:

    “这蜀地的‘蜜’采得可真够劲儿!比在合江挨那几个混混的刀背,可疼多了!”

    这话既是自嘲,也暗含着一丝试探后的挫败感。

    林文静看着他肿胀滑稽的脸,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般的平静。

    “蜂毒入血,郎君需静养半日。山居简陋,若不嫌弃,可在那边竹舍歇息一晚再走。”

    他指了指旁边一间更矮小的竹舍,语气温和,却带着送客的意味。

    显然,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正好给了他结束这场不愉快对话的契机。

    裴行俭心中雪亮,知道再问下去不仅徒劳无功,反而会彻底暴露自己,甚至招致不可测的风险。

    他强忍着脸上的剧痛和心中的急切,拱手道:

    “多谢老相公赐药收留。小子这副尊容,也确实没法赶路了,叨扰了。”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幽深的山谷。

    溪流的声响在寂静中越发清晰,哗啦啦地流淌着。

    白日里嗡嗡作响的蜂群也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如同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裴行俭躺在竹舍简陋的竹板床上,枕着单薄的布枕,脸上的肿胀在草药的作用下消退了些许,但疼痛依然清晰。

    他毫无睡意,屏息凝神,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敏锐地捕捉着竹舍外的任何一丝动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

    约莫子时时分,隔壁林文静所居茅舍的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竹门开启的“吱呀”声。

    随即,是几乎细不可闻的脚步声,朝着蜂箱的方向走去。

    裴行俭的心骤然提起!

    他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赤着脚,轻轻挪到竹舍那扇薄薄的竹篾编成的窗户旁,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到林文静佝偻的身影独自一人站在蜂箱群中。

    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

    老者背对着裴行俭的方向,面对着其中一个看起来格外陈旧、布满岁月痕迹的蜂箱,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

    万籁俱寂。

    只有溪流的水声和风吹竹叶的沙响。

    良久,一声极低、极轻的叹息,伴随着夜风飘进了裴行俭的耳朵,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沧桑、沉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杨都督,”

    林文静的声音如同梦呓,轻得几乎被风声揉碎,却又清晰地叩击在裴行俭紧绷的神经上,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就像这山里的瘴气,躲不开,避不过啊!”

    话音落下,林文静抬起枯瘦的手,极其轻柔地抚摸着那个旧蜂箱斑驳的表面,动作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感,仿佛在抚摸一件承载了太多沉重过往的信物。

    就在这一瞬间!

    裴行俭全身的寒毛骤然炸起!

    一股冰冷的、被窥视的强烈预感如同毒蛇般窜上他的脊背!

    那不是错觉!

    他猛地抬眼,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穿透黑暗的利箭,射向林文静茅舍后方那片茂密得近乎不透光的竹林深处!

    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摇曳的竹影之间,在紧挨着茅舍后墙、一处藤蔓纠缠的缝隙里—— 赫然映出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幽光!

    那不是野兽的眼睛!

    那是, 一双属于人类的、冰冷、专注、充满了监视意味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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