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蛇断寒窗!

    “砰!哗啦——!”

    突然,楼下临街的客栈门口,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喧哗和器物破碎的声响!

    紧接着是激烈的争吵和推搡声,瞬间打破了小巷的死寂,也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蝮蛇”高度集中的神经上!

    “操你大爷的!走路不长眼啊?!敢撞老子?!”

    一个尖利又带着几分流气的嗓门炸响,正是油葫芦!

    他此刻正揪着一个同样穿着破旧棉袄同伙的衣领,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横飞。

    两人脚边,是一个被“撞翻”的、装着半筐冻硬白菜的破筐,烂菜叶子洒了一地。

    “放你娘的屁!明明是你这兔崽子故意绊到老子了!”

    那同伙也是演技精湛,梗着脖子反骂,用力推搡着油葫芦。

    “想讹钱?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我管你是谁!撞了老子就得赔!今天不拿出五钱银子,老子跟你没完!”

    油葫芦不依不饶,猛地一拳捣在那同伙肩膀上,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在客栈门口不大的空地上翻滚,拳脚相加,嘴里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引得路过行人纷纷侧目,几个胆大的还围拢过来看热闹。

    这突如其来的、就在眼皮底下的低级斗殴,如同在“蝮蛇”紧绷的神经上狠狠泼了一瓢滚油!

    “妈的!哪里来的杂碎!”

    窗户缝隙后,一声压抑着狂怒、如同砂纸摩擦般的沙哑咒骂猛地响起!

    “滚!都给老子滚远点儿!别在这里碍事儿!再吵吵老子剥了你们的皮!”

    这饱含杀气的怒斥,清晰地穿透薄薄的楼板,传到了楼下扭打的两人耳中。

    油葫芦眼中精光一闪!

    就是这声音!沙哑、暴戾!和之前线报里那个在窗口咒骂的声音特征完全吻合!

    目标确认了!

    他一边继续和同伙“扭打”,一边扯着嗓子毫不示弱地朝楼上反骂回去。

    “你娘的,你个老棺材瓤子!吼什么吼?!小爷打架关你屁事儿!有本事你下来!看小爷不把你那几根老骨头拆了当柴火烧!”

    骂得粗俗不堪,却字字清晰。

    “你……!”

    楼上的“蝮蛇”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手指都因暴怒而微微颤抖,险些直接扣下悬刀!

    但他终究是老辣的杀手,强行压下立刻射杀楼下杂碎的冲动,任务目标才是第一!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弩箭重新对准主台上的周平安,心中杀意沸腾。

    等解决了目标,定要将楼下那两只聒噪的臭虫碾成齑粉!

    此时,周围看热闹的“路人”恰到好处地涌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打得不可开交”的油葫芦两人强行拉开。

    嘴里劝着“算了算了”、“大冷天的”、“别惊扰了贵人”之类的话,簇拥着骂骂咧咧的两人,迅速消失在小巷的另一头。

    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小巷瞬间恢复了死寂。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烂菜叶子和那扇微微颤抖的厚重棉帘。

    “蝮蛇”大口喘着粗气,强行平复着被搅乱的心绪和沸腾的杀意。

    他再次凑近窗缝,冰冷的目光死死锁住主台。

    周平安已经站定,似乎正要开口宣布拍卖开始!

    就是现在!

    他眼中厉芒爆闪,食指再次坚定地、沉稳地压向悬刀!

    毒弩幽蓝的锋芒,即将离弦!

    “砰——!!!”

    一声远比刚才油葫芦闹事儿更狂暴、更凶猛的巨响,如同雷霆般在他身后的房门处炸开!

    厚重的木门,连同门闩,竟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外面生生撞得粉碎!

    木屑纷飞如雨!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灰色身影,在木屑飞溅的烟尘中,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暴射而入!

    正是荆烈!

    他根本不给“蝮蛇”任何反应的时间,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

    只见寒光一闪!

    一道凄厉的破空尖啸撕裂空气!

    “噗嗤!”

    “呃啊——!”

    一声短促凄厉到变调的惨嚎!

    “蝮蛇”只觉得右臂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和麻痹,仿佛被烧红的铁钎贯穿!

    他站起回身御敌时,托着弩机的右手连同那架精钢手弩,被一柄造型古朴、刃口闪烁着幽暗寒光的匕首,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洞穿!

    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的手臂猛然后甩,“夺”的一声闷响,那匕首竟将他整条手臂牢牢地钉死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鲜血如同小溪般顺着冰冷的墙壁蜿蜒流下!

    剧痛和巨大的冲击让“蝮蛇”眼前发黑,那淬毒的弩箭终究没能射出!

    他左手下意识地想去拔腰间的短刀,眼中爆发出惊骇欲绝和滔天的怨毒!

    “谁?!可恶!!”

    他嘶声咆哮,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狰狞如恶鬼。

    “知道我……我是谁吗?!敢动我……你们……呃!”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道稍显瘦小、灵活的身影,如同附骨之疽般紧随着荆烈冲了进来!

    正是去而复返的油葫芦!

    他脸上哪还有半分刚才街头泼皮的混不吝?

    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和冰冷的杀意!

    “老子管你是谁!”

    油葫芦狞笑着,声音尖利如夜枭,手中一把尺余长的锋利短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致命的寒芒。

    毫不拖泥带水,精准无比地捅进了“蝮蛇”因为剧痛和惊怒而毫无防备的心窝!

    “噗!”

    刀锋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蝮蛇”身体猛地一僵,眼珠瞬间凸出,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没入的刀柄。

    油葫芦手腕一拧,猛地拔出短刃,带出一蓬滚烫的血花!

    没有丝毫停顿,在“蝮蛇”左手徒劳地想去捂胸前喷涌的伤口时,油葫芦手中的短刃如同毒蛇的信子,再次闪电般递出!

    “嗤——!”

    冰冷的刃锋精准地割开了“蝮蛇”的喉管!鲜血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喷溅!

    “嗬……嗬嗬……”

    “蝮蛇”的左手僵在半空,徒劳地抓挠着空气,似乎想捂住喉咙,又想指向眼前的凶手。

    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错愕、以及一种荒诞的、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死死瞪着眼前这个一脸狞笑、眼神却冰冷如刀的瘦小青年。

    “草……蠢货……”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几个模糊的血泡,“不了解……我……背…景……”

    话音未落,他那双充满怨毒与不甘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彩,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

    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最终又诡异的被右臂吊着,只在脚下留下一道刺目的猩红轨迹。

    至死,他都没想明白,自己堂堂“毒蛇帮”顶尖杀手,执行过无数凶险任务,怎么会栽在两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连背景都懒得问的“愣头青”手里?

    这死法……太憋屈!太戏剧!

    也太……不江湖了!

    油葫芦舔了舔溅到嘴角的、带着血腥味的温热液体,眼神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对着荆烈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谢谢荆大哥给我这表现机会!东家以前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没能力管他娘的是哪路神仙派来的牛鬼蛇神!”

    “只要敢来这里对咱们伸爪子,只管剁了喂狗!来一个,杀一个!”

    荆烈看着地上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又看了看兴奋的油葫芦,那张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不错!敌在暗,我在明,且根基未稳。守株待兔,来者皆斩!走!”

    他言简意赅,上前一步,利落地拔下钉在墙上的匕首,在“蝮蛇”的衣服上随意擦拭掉血迹,看都没再看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一眼。

    油葫芦则麻利地在“蝮蛇”怀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青铜腰牌,看也不看上面那个狰狞的蛇头浮雕,随手揣进怀里。

    两人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破碎的房门和弥漫的灰尘中。

    只留下那具靠着墙根、瞪大着茫然空洞双眼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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