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尽管张菲菲一直逃避不去面对张帆，但过年这种一家团圆的日子如果都不回去，她怕以后张帆和许明秀都不会让她进门了。

    完成了年前的工作，张菲菲在除夕当天坐车回了家。

    先在门口做了几分钟的心理建设，这才硬着头皮开门进去。

    许明秀正在厨房里炸酥肉，张帆则在客厅里看书。

    两人听见动静都转头看来，“你还舍得回来，你怎么不......”

    “继续浪”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看见张菲菲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虽说丰县也不算繁华，但张菲菲也是从小娇养，十指不沾阳春水长大的。

    可如今不过大半年没见，张菲菲五官棱角分明，瘦了许多，也黑了不少，毫无半点以前书香气的秀气模样了。

    虽然现在更健康壮实，但怎么看都像是吃了不少苦头的样子。

    许明秀哪儿还记得跟张帆通了气要数落张菲菲一番的话，扔了锅铲就冲了上去。

    “乖女儿，你这是干啥去了，挖矿了吗？”

    张菲菲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妈，您这话说得也太夸张了吧！”

    许明秀心疼不已：“你说你，放着办公室里好好的工作不干，非要回来挖泥巴，你是不是脑子被猪撞了？”

    张帆冷哼一声，“我看是她撞猪上了。”

    “也不算苦呀，比起那些贫困户来说，我这已经算很幸福了。”

    张菲菲当没听见张帆的揶揄，侃侃而谈：“而且在农村这段日子我过得可充实了，还学了不少东西，甚至还阴差阳错找到了文艺，你还敢说我这工作找得不好吗？”

    “一码归一码。”许明秀道：“能找到文艺我们当然是开心的，但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你还是不能一直留在乡下。”

    “我没打算一直留在农村。”

    许明秀见她有这样的决定顿时乐了，拉着她的手追问：“那你年后是不打算回琅琊镇了？”

    “没有啊！”张菲菲骄傲道：“等到农村全面脱贫致富了，我就不在农村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许明秀脸上的笑容消散，合着自己还以为张菲菲想通了。

    张帆黑了脸，“你要是一直待在农村蹉跎自己，那以后也不用回来看我们了，我们就当没你这个没出息的女儿。”

    “爸爸，您也是农村人，难道就忍心看着农村好多家庭辛苦种地省吃俭用一辈子，到头来手里连点存款都没有，临了都要紧紧巴巴过日子，您忍心？”

    张帆说着气话：“我有什么不忍心，又不是我造成了。”

    “就是你造成的！”

    张帆瞪大了眼，问：“我坐在家里锅从天降，你说说，这跟我有啥关系？”

    “因为有我在就能改善他们的生活，让他们过上小康生活，但你不让！”转头看向许明秀：“对了，还有我妈！”

    主打一个走过路过不放过。

    “胡说八道！”

    张帆懒得跟张菲菲胡搅蛮缠，直接放了狠话：“你要是执意要下乡，以后别喊我爸！”

    说完将手里的书砸在茶几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吓了张菲菲一大跳。

    见她还想辩解，许明秀赶紧将人推进了房间。

    “好了，不是妈说你，你爸本来身体就不好，你就别顶撞他了，有啥事等年后再说吧！”

    虽然许明秀也不站张菲菲这边，但更不想他们父女之间因为吵架而产生嫌隙。

    张菲菲有些委屈，低着头小声询问：“妈，您也觉得我在不务正业吗？”

    “不能说不务正业吧，毕竟建设农村也是民生大事，只是妈觉得这样的工作应该交给合适的人去干，你不合适。”

    “我怎么不合适？就因为我念了个好大学？”张菲菲赌气道：“早知道这也能成为我的拖累，那我不如当初控了分，考个跟许文韬差不多的大学算了。”

    许明秀白了她一眼，“你这话说出去让别人听见都要挨揍，多少人想考个好大学还考不上呢，哪有你这样变相显摆的。”

    “妈~~~我没那个意思！”

    “妈知道。”许明秀苦口婆心的说：“你也换位考虑一下你爸吧，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你能有出息，让他能在你爷爷奶奶面前抬得起头，证明女儿一样不比儿子弱。”

    “可你一头扎根农村，让你爷爷奶奶知道了又得数落你爸当初不愿生儿子的事儿了。”

    提到这事儿张菲菲心里涌起一丝内疚。

    当初张帆为了维护她、保护她，是怎么义正言辞说的不会生二胎，又是怎么果断结扎的事儿她都记得。

    结扎这事儿传回学校里还不少人洗涮过张帆，她当然知道他承受了多少压力。

    许明秀也不想伤了女儿的心，安慰道：“好了，这些事儿咱以后再说，现在你父女俩都先放下这些，等年后了再好好商量商量，行吗？”

    张菲菲点了点头。

    原本以为梦想和孝道二者可兼得，如今看来，还是天真了。

    抛开张菲菲和张帆这点矛盾，许家今年这个年过得恐怕是许仁义有生以来最热闹的一个年。

    许文艺找了回来不说，家里是真真正正的凑了个全家团圆。

    张菲菲陪着许仁义看时事新闻，畅谈祖国未来。

    许晴晴带着许思锐和许文艺看动画片，有说有笑。

    许文韬跟着许明阳又到处炸牛粪放鞭炮。

    雷晓云、陈雪、许明秀、白香兰凑了一桌麻将打得不亦乐乎，张帆在一旁看个热闹。

    许明辉和许明宇跟着何美娟去逛了早市，买了许多年货。

    等临近中午，陈雪有些坐不住了，抬头问：“姐姐嫂嫂们，咱这把打了要不散伙，都快中午了我们还是去帮妈打打下手吧！”

    雷晓云一边摸牌一边说：“没事儿没事儿，厨房里没咱打下手的份儿。”

    陈雪不解：“为啥呀？”

    白香兰笑道：“因为有明阳弟弟在，厨房里咱女人都进不去。”

    有许明阳这个大厨掌勺，凡是指手画脚的都要被他撵出去，她们干脆不去凑那个热闹，安心等着开饭。

    陈雪坐着不安心，等一把打完抽空进去瞅了眼。

    许明阳正在煤气灶前帅气颠锅，许明宇在土灶前烧火，而许明辉则在认真切菜，果真没女人插手的份儿。

    许明秀打趣道：“放宽心吧，咱们的活儿就是洗碗。”

    陈雪笑着洗牌，招呼着：“那趁着还没开饭，再来一把！”

    “输了可别想跑哦~~~”

    屋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旧岁已尽，新年伊始，新的一年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