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热闹平息,巷子里的人也散去,纷纷回到家里开始准备晚饭。
这边的关梅拿着罐头进了周家的大院,周家的男人和孩子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就只有周大妈一个人在。
“周大妈,我过来瞧瞧你。”关梅推开门,扬着笑脸冲着葡萄架下的周大妈语调温软地打招呼。
“哎,向北媳妇啊!来。”周大妈见到来人,赶忙放下手里正纳的鞋垫子招手到。
周大妈心里有些惊讶,林家二媳妇是个软性子,嫁到前进巷好几年也没和什么人深交,今天怎么来自己门上。正想着,关梅已经走了过来。
“大妈,刚才真是谢谢您了,不然我今天得被这胖婶儿扒层皮。”关梅就着周大妈的旁边坐下,拉着她的手感谢到。
周大妈一听这话,明白了人家是专程来感谢的,她不在意地摆摆手。“害,街坊邻居的,甭跟大妈客气。”
关梅拿出罐头塞到周大妈手里,“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您了。家里的罐头,您拿着吃。”
“哎呀……不用不用。你啊,太客气了。”周大妈见状连忙推拒。
“这都是我的心意,您就拿着吧。”关梅不由分说地推到桌子上。
周大妈一见,倒是没再推拒,脸上也带上几分笑意,态度渐渐热乎起来。
“对了,您这是纳鞋垫呢?”关梅拿起桌子上的花样子好奇地瞧了瞧,惊讶地继续说:“哎呀,您这手可真巧啊,这么些样子全是您画的?”
“可不是嘛,这家里人多,鞋垫衣服全是用我画的样子。”周大妈听见关梅的话笑着捂了捂嘴。
“您这也太厉害了,我可得向您取取经了。”关梅赶紧继续吹捧到。
果然,周大妈一脸喜色,不在意地说:“这有什么,你没事儿就过来,大妈教你画样子。”
关梅忙感谢周大妈,两人关系亲热起来,一时间葡萄架下的气氛分外热络。她细细问了几个花色,准备用在女儿身上,周大妈也毫无保留的教。
两人正聊着,大院进来一个男人。
和关梅差不多的年纪,个头一般,但相貌颇俊。穿戴也讲究,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
“妈!”男人进来,冲着老太太打招呼。
“哎呦,你怎么来了。”周大妈赶忙站起来迎接,顺便给关梅介绍:“这是我家三丫头周穗的那口子,三姑爷。”
关梅明白了来人,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男人也冲着她笑笑。
“妈,这是小穗让我给你拿的。”男人提着手里的一大堆东西张望,紧接着帮周大妈放在了里屋。
“哎呀,拿这么多干嘛,一会儿留下来吃饭吗?”周大妈看着姑爷询问。
男人摇摇头:“妈,我还一会儿上班呢。刚从城里回来,就直奔您这送东西,这会儿得回去换衣服。”
“行行行,那你快回去吧。”周大妈一听也不敢耽误,连忙送姑爷出门。
“记得给你爸妈带好。”她站在门口遥遥嘱咐道。
“好嘞——”男人远远回应,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周大妈见姑爷走远,回到葡萄架下坐下,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您这是。”一旁描着样子的关梅停下手,抬头关心地询问。
周大妈捶捶腿,低沉地回答:“还不是我家小穗。”
“前几年从咱们镇调到城里的高中教书去了,单位待遇倒是好,就是和我这姑爷分开住了。”她叹口气继续张口:“你说,哪有小夫妻长期分居两地的。”
关梅一听也应和点点头:“确实,这也不是个事儿。”
周大妈拿起鞋垫无奈地说:“我现在就盼着咱们镇赶快拆迁,我家小穗也能过个安稳日子。”
关梅也跟着说道:“青山镇到底拆不拆啊,都快成了谜了。”
“谁说不是呢,昨天……”
两人边画着样子边唠嗑,巷子的炊烟也升起来了。关梅见状起身要走,顿了顿转身问了一句。
“对了,小穗这姑爷瞅着眼熟,是咱们青山镇的嘛?”
“你娘家远不认识,他就是前面那排房,团结巷贾家的二儿子,贾平。”
……
白红霞在厨房做着饭,越做越憋屈。
林向东警告她最近不要招惹关梅,自己好几天伏低做小。上午胖婶儿来找关梅麻烦,乐得她抱着小儿子林浩扒着窗户看热闹,结果没成想半路杀出了周大妈。
白红狠狠剁了两下菜,菜叶洋洋洒洒地落了满案板。
门外嘎吱一声的刹车声,紧接着是要吆喝声。
“前进胡同二街坊——白红霞。”
“哎!来了来了。”
白红霞一听连忙擦擦手放下活计,边往出走边纳闷,自己怎么突然有信了?
“白红霞,有你的电报。”
“好的好的,谢谢。”白红霞连忙接过了。
她翻过电报看了一眼,发报人住址:永春市收费家属楼。白红霞眉头一皱,大哥?大哥给自己发电报干嘛。
电报按字收费,信上一共就几个字,写得极为简洁。
白红霞看着这几个字眼皮发紧,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手指捏的纸边变了形。
她望向门口坐着的林之夏,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走过去。
“二丫头,你妈呢?”白红霞语气诱哄到。
林之夏抬头望向白红霞,心里浮起几分疑惑,但依然睁着大眼睛呆呆地望向她。
白红霞见林之夏没动静,面上有几分着急,上手摇了摇她:“说话啊!你妈呢。”
林之夏被她摇的肩膀生疼,一把挣脱开,小跑回屋。
“啧,和她爸一样,是个呆子。”白红霞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跺跺脚,最后还是出了门。
没注意到刚才的林之夏正从窗缝里沉沉望出去,随后,一个小身影也出了门。
林之夏小心地跟着白红霞在前进胡同里转了好几圈,白红霞一心要找见关梅,倒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小尾巴。
林之夏看着白红霞着急的模样,疑窦丛生。
最后,白红霞停在了周家大院的门口。另她没想到的是,白红霞刚才一脸着急,现在却站在门口一侧不进去,侧耳好像听着院子里的话。
林之夏躲在一家的小煤堆后面,偷偷张望。
不一会儿,白红霞后退了几步,向着胡同另一侧跑走了。
紧接着,关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无所觉地和周大妈打了招呼,就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林之夏看看白红霞消失在另一头的背影,连忙钻出来,冲着关梅走过去。
关梅听见身后有动静,转身一看。
“仔仔,你怎么在这?”关梅没想到是自己女儿,紧接着皱起眉头。“妈妈不是说过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吗?镇上通知最近有一伙人贩子流窜在附近,你怎么不听话。”
林之夏扬起小脸:“我没有自己乱跑,我是和大娘一起来的。”
关梅一听更是疑惑:“大娘?你大娘怎么会带你出来。”
“不是大娘带我出来,是我跟着大娘来找妈妈……”林之夏简单说了一下刚才电报和白红霞询问她的事儿。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我想妈妈了,所以跟着大娘来找妈妈!”
“那你大娘呢?”关梅从女儿后面张望。
“大娘站在门口一会儿就走了,从那个方向。”林之夏小手指向白红霞消失的方向。
关梅抱起女儿,望向那个方向思索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随后母女两人走向另一个方向。
“妈妈,我们去哪啊?”林之夏看出这不是回家的方向疑惑地开口问,
关梅看向女儿笑了笑,颠了颠怀里的小身体说:“去给仔仔买罐头!”
“哇!”
林之夏一听眼睛一亮,张开手紧紧抱住关梅。
“哈哈哈哈……”关梅被女儿逗乐了,阵阵笑声飘荡在小道上。
接下来的几天,白红霞在家里眼神闪躲,很少像之前那么嚣张。关梅还注意到林向东的视线偶尔会落在自己和林向北身上。
……
太阳正好,家里的人都出去上班了,连白红霞和杨老太也去集上买东西了。
林之夏洗洗手,打开自己的小箱子,这是关梅特意给她打的,用来放她的东西。
她慢慢拿出一个装着梨肉的水果小罐头,供销社最近的罐头改了包装,都变成了小瓶。她这两天已经吃掉了一罐,这是最后一个。
林之夏用改锥打开盖子,然后搬了个小椅子坐在墙根下。温暖的太阳照的人浑身热乎乎,她最喜欢在这里晒洋洋了。
期待的搓搓手,她双手捧起小罐头,轻嗅了一下香味,满足地眯了眯眼。
林之夏拿起小勺子,刚准备舀起清甜的果肉送入口中。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