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震动的手机消息拯救了上头后只剩尴尬的小小。
她把手中喂完的猫条递给陆柘。
装作很忙的样子翻找手机。
手机还在不断震动。
黄露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在屏幕上滚动个不停。
最上面一条是个微博链接。
小小好奇地点开。
@北城农大吐槽bot：
槽槽，挂个知三当三的绿茶。
明知道对方是自己同学的男朋友，还和他交往密切，故意在社团活动和他穿情侣装拍合影，照片出来的时候其他不了解的人甚至以为她是正牌女友；最近还追着男方一起做某老师的外校讲座的教学助手，每周五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约会的呢。
总之现在搞得人家小情侣吵架分手了，估计很快就能上位了吧？
被顶到第一名的评论：我好像解码了，C开头三个字，特别假的一女的，难道是之前追lz搞不定然后转头撬自己室友男朋友了？
底下评论全是求细说。
于是这条评论的人又多说了一些细节：动院的，咱们学校top人气网红社的成员，再多信息就差不多直接爆名字了。
“真的假的，我好像认识当事人，她看起来不像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笑死，小三还写脸上？”
“就是长得不像做出这种事的人才干得出这种事。”
“楼上虽然你说得有点绕但我懂你的意思。”
“最讨厌这种打擦边当三的，人家女朋友就是自己室友还不避嫌，不知道瓜田李下什么意思是吧？后面上位又能洗白成正牌，恶心死了。”
“对，外人还觉得人家是正常分手，只有原配才知道多恶心，我之前就遇到过。”
“就是，原配真惨。”
“曝出名字让她社死。”
“我好像看过那个比真情侣还像情侣的合影，我当时就觉得两个人眼神都能拉丝了。”
“姐妹求关键词！我像个猹在瓜田跳来跳去！”
“求私信！到底是哪个专业的叫什么？”
“好想知道，求照片！”
也有零星两条评论持观望态度，但都很快沉底。
更多的是艾特自己同学过来吃瓜的路人，发出来仅仅半小时，已经有了几百条评论。
还有一个明显是黄露的id，在评论区舌战群儒以一当十，去各个已经盖了楼中楼的评论里杀了个七进七出替小小说话。
只是势单力薄，被评论里的其他人质疑就是小三本人。
黄露：虽然我不想在你约会的时候影响你心情。
黄露：但是我气死了！！！
黄露：怎么办啊！
“鱼肚，鱼肚的家长是哪位？”一位工作人员探着身子敲了敲等待间敞开的房门喊道。
陆柘抱着小猫起身挥手：“在这。”
“到你们了，三号会诊室。”说完她又低着头匆匆离开。
陆柘意识到小小没有起身跟上，转头却只看到一张散发着不友善气息的脸。
他心头一紧：“怎么了？”
小小攥紧手机，怒火中烧，气得当场乳腺结节：“想杀.人。”
陆柘安抚了尾巴乱抖的鱼肚，表情严肃地说：“那我可以帮你埋。”
*
小小拒绝了陆柘要帮忙埋尸的请求。。
“不用送我，你把鱼肚照顾好。”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她什么都不想说，只冷着脸要现在回去，拦住了要送她的陆柘，干净利索地给自己叫了辆车。
回去的路上，她又点开了那条链接，却显示内容不存在。
——这甚至比又多了几百条评论更令人气结。
流言不会消失，恐怕现在早就成为截图在朋友圈和群聊里传播了，而消失的争辩场似乎又为此提供了更有力的佐证。
小小紧紧攥着手指，感受指甲嵌进皮肉里的微微刺痛。
陆柘发来消息，问她怎么了。
黄露也发来消息，问她要怎么办。
有几个相熟的朋友看到截图也来关心她，但小小全都没有回复。
她垂头看着自己的手，在情绪的作用下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指甲在虎口处留下了泛白的掐痕。
车窗外的风迎面吹来，发丝黏在她的脸颊，有令人不快的瘙痒。
陈小小很冷静。
这种冷静甚至让她惊讶。
就像醉酒后强行镇定的大脑，通过笨拙地模仿身边人的行为尽量地走出直线，强烈的自主意识反而更能实现目标。
出离的愤怒让她燃起了斗志。
像是高中月考成绩下滑后混杂着愧疚感的自我反省，也像是那年从甜品店仓皇逃走后混杂着心碎的坚定。
——她不用别人为自己战斗，她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想明白自己要怎么做。
回到宿舍，罕见地三个人都在的状态。
黄露看到她进来，刚想开口，又瞥向正在阳台晾衣服的赵思明。
短短几秒的表情几乎走完了一整个春夏秋冬。
小小看到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心情好了很多。
赵思明仍然在阳台晾衣服，小小把包放在椅子上，直接打开了外开的阳台门。
“你回来了？要用晾衣杆？”赵思明神色如常，她指了指自己剩下的两件毛衣：“我马上就好。”
语气轻松，好像无数个寻常的日子。
虽然很佩服赵思明的心理素质，但小小并不愿意像之前一样退缩。她环住手臂站在门框处，直接了当地问：“为什么要造谣我和顾岩的关系？”
赵思明的眼睛弯了弯，只是瞳仁空洞洞的，并没有笑意：“你在说什么呀？”
小小并不退缩：“为什么要在网上发诋毁我的内容？”
“虽然这是个自动代发私信的机器人账号，但你应该知道也会有皮下的吧？”
她在回来路上通过认识的学姐和朋友，打听到了@北城农大吐槽bot的账号持有人，用自己的关系要到了私信截图，甩到赵思明的面前。
“你知道是可以通过投稿人的昵称查到设备号的吧？”
“所以，赵思明，你为什么要发这种东西？”
赵思明嘴角翘起：“是吗？”
她撑起最后一件毛衣，仰头挂到晾杆上：“我不知道诶。”
宿舍安静得落针可闻。
小小仍然站在门框：“我要你向我道歉。”
赵思明笑了一下：“我？为什么？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地对我。”
小小伸手用力抓住赵思明的头发，狠狠地抓住她的脑袋向后拽去：“这才叫咄咄逼人。”
黄露惊得叫出了声。
赵思明双手下意识地挥动，却被小小用另外一只手按住。
她常年游泳，手臂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此刻正派上了用场。
“操，你干什么！你疯了！放开我！”赵思明终于不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她开始骂人：“操，你他妈放开我。”
小小继续用力地抓住她的头发：“第一，从入学到现在，我和顾岩的聊天记录不超过三屏。第二，你的河童老公只有你自己稀罕。第三，我报名刘老师的课程助理是为了去北城大找陆柘谈恋爱，跟你的河童老公没有半毛钱关系。”
“最后，我是性格好才不理会你之前的小动作，你有胆子就继续在背后嚼舌根，看看我下次会不会直接巴掌扇到你脸上。”
赵思明确实没想到小小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挣脱不开，一时间羞愤涌上脸，说话也软了下来，带上几分求饶：“是我搞错了，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小小没有松手，紧绷的手臂线条足以让旁观的两位都看出她的用力。
但没人上前阻拦。
“再说一遍，说清楚点。”她冷冷地又说了一遍。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是我搞错了！对不起！”赵思明大声道歉，几乎快哭了。
终于从桎梏挣扎出来后，她无力地倚靠在墙边喘气，看着垂首直立在自己面前的陈小小，觉得十分后悔。
小小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回到座位上。
宿舍内又恢复了安静，赵思明似乎羞愤难当，不多时就跑了出去。
黄露这才着急地说：“小小，我认为你的当务之急就是快点澄清。”
见秀敏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情的表情，她还快速地讲了一遍背景。
小小不以为然：“澄清什么？”
黄露：“你让她在宿舍道歉有什么用，她可是发到网上，不知道多少群里都在传那张截图。”
秀敏也点头附和，她只是懒得社交，并不是不懂流言蜚语的力量。
“小小，不过，你还挺有劲的。”她难得有开玩笑的心情：“平时陪我爸去骟羊，我一般负责扶着后腿按住它乱蹬。我看你也适合干这个活。”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黄露看了看身边冒出冷笑的秀敏，又看了看被逗得哈哈大笑的小小：“你也有心情笑？”
“好啦，你猜我为什么逼她道歉？”小小举了举手机：“我刚才有录音。”
“赵思明肯定吓一跳吧，她是不是以为我最多搞搞小作文反击，没想到我差点揍她一顿吧？”
“我要是只写小作文，她只用装傻不回复就行，现在对我低头道歉，肯定也会觉得丢人，最起码出了口气。”
黄露眼睛一亮：“我还以为你气急了不管不顾呢！”
“快你发给我，我帮你做成加字幕的视频！你再配合图文，整个发出去。”
秀敏也来了兴趣：“小小，我可以帮你润色小作文。”
于是三个人像模像样地开始分工制作“公关物料”。
快马加鞭赶出来的澄清视频在发出来的一瞬间，她们就发现新的八卦火速席卷了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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