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姐,我们去菠萝的海那边,你去不去?”安安和丸子在一楼,仰头喊叶青青。
“好呀,我马上下来。”低头向下望,回答完安安之后,叶青青微笑转头对许宴安说,“我先走了,拜拜。”
“等下,我也一起去。”许宴安抬脚跟在叶青青身后,下了楼。
安安看到叶青青和许宴安一起下来,好奇的问,“宴安哥,你也去吗?”
“对。”
四个人,一辆车,开车的自然是唯一的男生,副驾驶坐着叶青青,安安和丸子年纪相仿,更投机一些。
叶青青把他们仨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她是家里老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从未体会过妹妹的待遇,更多的身份是姐姐。
到达菠萝的海已经快接近傍晚,这个季节,菠萝种植接近尾声,地里都是菠萝苗,一丛一丛的,对于生长在亚热带地区的叶青青和丸子来说,是新奇的。
菠萝生长周期长达18个月,部分菠萝苗上已经结出了果实,一颗菠萝苗一生只能结一次果实。
和人生何其相似,有的选择一生也只有一次,比如投胎。
从南到北,路过了结出果实的菠萝、刚摘上去的新苗还有等待摘种的芽苗,仿佛是人生倒着走的过程。
抵达一切的开头,站在黄土地前,安安问,“青青姐,你要体验下种菠萝吗?”
“好呀。”
“把菠萝苗放到这个薄膜圆孔里就行了,挺简单的,给你手套。”
“好,谢谢,我试试。”
丸子去采风了,因此种菠萝的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叶青青小心翼翼把菠萝苗拿起来,插进圆孔里,土质是松软的,比想象中要省力。
种了几棵,叶青青反应过来了,“安安,这是你家的菠萝地吗?”
“不是,是朋友家的。”安安不好意思地朝叶青青吐了吐舌头。
“你挺麻利的啊,还以为你们大城市来的都比较……”许宴安玩笑似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意思叶青青听懂了,以为她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呗。
叶青青不抬头看他,边插苗边一本正经的回答,“纠正你一下,我不是大城市来的,我老家是农村的,虽然我没有种过菠萝,但我家种过水稻、小麦、棉花、玉米和大豆,这个和种棉花差不多,都是一个坑里一个苗。”
太阳西沉,余晖洒满海面,约摸一个小时,安安朋友家这两丛菠萝苗种齐了,比起小时候的农活,这点农活量对叶青青来说不算什么。
叶青青直起身,发觉颈椎病又犯了,转头就疼,握起拳头锤了几下,才有所好转。
安安见状,担忧问道,“安安姐,你还好吧。”
“没事,老毛病了,十个坐办公室的九个脖子都不好。”
话锋一转,问起许宴安了,“你家需要种菠萝吗,一起种了吧。”
“我家没有。”
“宴安哥不是这儿的人。”
“原来如此。”
许宴安垂眸注视着她,调侃道,“听你的语气,你还挺可惜。”
“有点,种菠萝解压还有成就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锻炼了。”
安安手机响了,是桂姨的信息。
“走喽,回去吧,桂姨说做了好吃的。”
桂姨今天炖了一只鸡和万年不变的海鲜,主食依然是米饭,叶青青不是一个北方胃,但也架不住天天吃米饭,有点怀念面条了。
晚饭后,叶青青帮桂姨一起收拾碗筷,丸子走进厨房,“青青姐,你明天有时间吗?”
“有啊,怎么了?”
丸子忐忑不安,犹豫片刻开口,“我要拍一组创作,想请你帮我个忙,当我的模特,我有汉服,也会化妆。”
“这个啊,你不嫌弃我就行了。”叶青青把碗擦干放到架子上,笑着回头对丸子说。
“不会,你那么漂亮,明天9点见。”
“嗯,早点休息,晚安。”
丸子走出厨房,到达前台,看她的神情,安安就知道稳了,“我说的对吧,青青姐会答应你的,她只是面相冷而已。”
“是的,她人挺好的。”
最后一个碗洗好结束,叶青青和桂姨说,“桂姨,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地我来拖就好了。”
“没多少了,我们一起很快能弄完。”
两个人拖地,迅速就弄好了,关上厨房门,和桂姨分开,叶青青回到房间。
这一天的工作量虽然没有以前多,但歇了这么多天,陡然做了农活,体力早就耗尽了,只想躺下。
来到海康的一段时间,没有工作打扰,时间慢了下来,是叶青青30年来身心最放松的日子。
刷着短视频,有消息进来了,叶青青ptsd犯了,心里一慌,以为是领导找过来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啊,只不过人的下意识习惯难以改变。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有一次,自己去看演唱会,幸亏背了电脑,为什么要背电脑呢,社畜下了班立刻赶过去的,掐点到的现场。
演唱会中途领导发信息过来,季度营销方案要改,还马上就要,于是旁边的人惊讶地看着叶青青把电脑打开,修改了ppt。
别人挥舞荧光棒听歌,她噼里啪啦在敲键盘。
记忆转回,切到微信页面,是沈梦婷的语音消息,转文字查看,“大小姐,你这是乐不思蜀了,还不回来?”
青青草原:过几天回去,我闲人一个,现在也不是找工作的好时机。
menty梦:话说,你没有艳遇吗?没有小哥哥,啊不对,没有弟弟吗?
青青草原:没有,你好无聊!
menty梦:注孤生人设,万年不变。
叶青青退出和沈梦婷的聊天窗口,许宴安的消息在最上方,被裁了之后,叶青青把所有置顶都取消了,以前全都是工作,现在很清爽。
许宴安发了珊瑚的视频过来,叶青青最近也补了一些功课,纠正了自己的误区,比如珊瑚和海葵都是动物。
许宴安发的是一个类科普的视频,珊瑚礁被誉为海底花园,住着各种各样的鱼类,鱼儿游来游去,好不自在。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看这样的视频是很治愈的,但对叶青青来说,需要极大的勇气,尤其是在晚上。
青青草原:我觉得你想谋杀我,弟弟。
海晏河清:?
青青草原:我晚上看不了深海,恐惧症不允许。
海晏河清:正好给你脱敏。
青青草原:我谢谢你,不用。
虽然嘴上嫌弃,但叶青青还是把视频看完了,除了有一点点恐惧,竟然有点向往去看一下真实的。
肚子有点饿了,晚上没有吃太多米饭,叶青青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楼,向厨房走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大晚上的,四周十分寂静,远远看到厨房灯亮了,而且隐约还有哭声。
叶青青心里一跳,不会闹鬼吧。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蓦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叶青青吓得不敢回头,楞在原地。
“叶青青,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青青回头,无奈说,“许宴安,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许宴安做无辜状,“你站在院子里,不吓人吗?”
“有哭声,我不敢进去。”
“走吧。”
许宴安在前,叶青青在后面跟着,到了厨房发现是桂姨,桂姨看到两人立刻用袖子擦干眼泪,“你俩怎么来了?”开口还带着哭腔。
“我饿了,下来找东西吃。”然后,叶青青又对许宴安说,“你先回去吧,我和桂姨聊聊。”
许宴安看看桂姨,又看看叶青青,略微思考下,“行。”
“青青,你想吃什么啊?”
“我想吃面条,有吗?”
“没有,有一些米粉,Ta也喜欢吃面条。”提到她,桂姨的语气难过起来。
“Ta是你孩子吗?”
“是我女儿。”
“没见过啊?”
“已经不在了。”
“抱歉,桂姨,我想她在天上应该很幸福,她的妈妈一直记挂着她。”
“没事,你爸妈呢?都没听你说过。”桂姨手上不停,还在给叶青青煮米粉。
“在老家。”
叶青青吃着米粉,粉上盖了一个荷包蛋,叶青青不是一个善于表露情绪的人,今晚不知怎的,可能是受到桂姨的影响,也可能是荷包蛋带来的温暖,忽然很想倾诉,“桂姨,你觉得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吗?”
“没有吧,父母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叶青青把荷包蛋吃了,咽下最后一口粉,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她的父母从小就不管她,她和我说,因为是女孩,刚出生便被扔到雪地里,是她奶奶把她捡回去带大的,所以我觉得做你女儿很幸福,您一直记挂着她,您好好的,她在天上才会心安,是不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那你朋友,后来呢?”
“后来,和我一样,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活的好好的。”
“那就好,碗放着吧,我来刷。”
“不用啦,你快回去吧,一个碗两分钟,我也就上去了,外面天很黑,桂姨你回去慢点哈。”
“嗯嗯。”
桂姨说着嗯嗯,但还是没走,或许她知道叶青青说的就是她自己,只是选择没有拆穿罢了。
“好了,走吧,桂姨。”
叶青青送桂姨到大门口,看着桂姨进了自家院子才转身进屋。
转身走进院子,说,“许宴安,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
“桂姨年纪上来了,耳朵不好,我又不是,而且,你那么大一个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许宴安问,“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不是,一个朋友。”
“无中生友。”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信信信。”
“回去睡觉了,管你信不信。”
“行吧,晚安。”